标题 | 鹅湖书院随想 |
正文 | 黄建军 两年前,我曾经写过一首《七律·鹅湖书院》: 先哲踪迹何处寻,鹅湖山下书院存。 历数前贤功名事,敦化育才攘乾坤。 方圆难分伯与仲,仁山知水有其魂。 一辩一会垂青史,引得后人吊古人。 如果将铅山众多人文以及自然遗迹打个比喻,那么我愿意将鹅湖书院比作一本线装的古书,拂去800余年的历史烟尘,掩盖其间的墨香依旧让所有的文化人倍感亲切和滋养,而后便是肃然起敬…… 谁能想到,鹅湖山下那条如今杂草丛生的古驿道,曾经有幸承载了先贤的足迹。旷世大儒、词坛泰斗、铁血文人接踵而至,吟唱和诗、相与激辩、长歌相答、共商国是。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两次“鹅湖之会”。一次是南宋淳熙二年(1175年),吕祖谦为了调和朱熹“理学”和陆九渊、陆九龄“心学”之间的理论分歧,使两人的哲学观点“会归于一”,于是出面邀请陆九龄、陆九渊兄弟前来与朱熹见面并就各自的哲学观点展开激烈的辩论。另一次是十三年后的淳熙十五年(1188年),陈亮往上饶拜访辛弃疾,二人于鹅湖相聚数日。期间,两位文人共商抗金复国大计,畅谈英雄理想,并相互激励。 在朱陆的理学之辩和辛陈的鹅湖之会以前并不存在现今的鹅湖书院,但是现在的鹅湖书院却因历史上的一辩一会而名扬天下。800年风雨沧桑,王朝更迭无数,世事治乱无常,书院兴毁频仍。可以想见,书院的一砖一瓦在勇士的铁蹄下遭碾碎时的无耐,一草一木在战火中被燃烧后的荒芜。当然,我们也完全能够感受到书院一柱一坊重立后文人雅士们或欢欣鼓舞、或感恩戴德、或喜极而泣的欣慰和兴奋。 庆幸的是,书院终究是立了起来。 今天,当我们走近鹅湖书院时,远远的就能看见粉墙黛瓦、古木葱茏的书院恍如一位宁静安详而略带沧桑的老者,端坐于鹅湖山下,看风吹稻浪、豚栅鸡栖,听鸡鸣犬吠、蛙声阵阵。真正走进书院,宽大的院落、洁净的石板、精致的牌坊、模糊的碑刻、遒劲的敕文无时不彰显书院的庄严与神圣,而泮池中一泓漾漾的清波、三五尾悠闲的红鲤和一两朵清新的睡莲顿时又让书院平添一份恬淡与从容。这庄严与神圣、恬淡与从容,不正是士子们毕其一生而孜孜以求的吗? 对于朱陆之辩,我不知道孰是孰非,也可以这样说,今天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孰是孰非。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对他们的景仰,人们来书院或参观、或游玩、或进行学术座谈,为的是凭吊先贤,从中感悟修身治学求道的真谛。东西碑亭一方一圆的木柱无时无刻在引示我们,是非存于个人的心间、伯仲本不相上下。 对于辛陈之会,我一直在想,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始终是风雨飘摇、丧失擎天之力的朝代,主张抗金的辛弃疾和陈亮,政治上饱受打压。然而就是这样两位政治上落魄的文人,却始终身许民族、心忧社稷,其铁血的英雄主义思想和爱国主义情怀实在令人感慨和钦佩。 因为一辩一会,历史留存了鹅湖书院。 千百年来,青衣学子慕名而趋,历代文化官吏筹资举建。很难想象当初那些弱不禁风的书生还有那些位高权重的仕宦为何如此钟情鹅湖书院?就连康熙大帝也亲自手书“穷理居敬”匾额和“章岩月朗中天镜,石井波分太极泉。”楹联赐赠于它。如果说青衣学子和文化官吏中不乏沽名钓誉之徒,那么对大清盛世的康熙皇帝来说,那是绝无沽名钓誉之嫌的。所以我觉得,鹅湖书院能八百年风雨不倒,这斯文之地就应该有太多值得后人思考的问题,而问题的核心,我想套用余秋雨说过的一句话来概括应该比较合适——“人民和历史最终接受的,是坦诚而透彻的生命。” 今天,鹅湖书院已经成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然而每每去鹅湖书院,很少看到游人如织的场面,有的时候甚至空无一人,唯有那青石牌坊上的“斯文宗主”与“继往开来”背靠背无声地屹立在鹅湖山下。与时下很多年轻的毫无文化底蕴的人造旅游景点相比,鹅湖书院这种孤独实在是不应该。我不知道,人们远离它究竟是因为文化的落寞还是对文化的敬畏甚至是对文化的无知? 走出书院大门,我屏声凝气地仰视那字迹已显斑驳的“鹅湖书院”,心中不由激起一种莫名的震荡——时光荏苒,一越千年,物是人非……(2011.4.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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