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词典首页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文章:

 

标题 《绝地反击》(汪译赫尔曼07)连载10
正文

10

几天以后的一个早晨,白母鸡[1]便利店。

我扔下两美元在吧台上:“一罐冰茶,一个糖釉甜甜圈。”

此时九点,空气浑浊,天气闷热;我想喝冷饮,也想吃甜甜圈。我贪婪地盯着吧台里那个女人给甜甜圈浇上糖釉,包好,再递给我;还站在那儿,我就吞下了半个甜甜圈,光滑而舒适的一层甜味在我嘴里融化并漫延开来。那个女人也微笑着,似乎我俩刚刚分享了一个秘密的喜悦。

旁边立着一个报架子,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浏览了一眼大标题:医保减少、国会僵局、中东问题;就是见不到有关那个狙击手或达莉娅·弗林之死的。这倒毫不奇怪,因为警方最近明显对此案封锁消息,闭口不谈有关杀手用的武器或他们在现场找到了什么线索。

最初,警方的缄默触发了一阵媒体的事后批评,发表社论为这场悲剧和不可预测的暴力本质感到惋惜和悲痛;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周,该案还无新的消息,就媒体而言,一周就等于一个世纪!时值夏天,湖滨开放,媒体当然还会追踪报道。我们局外人当然可以删除这些记忆,享受这个夏天带来的狂欢活动,但假若有那么几个人,例如,受害人的亲属,或者承办该案的主要警察,依然陷于该悲剧的泥淖之中,假若他们的情绪依然还不稳定,那就很不幸了。

我扔掉剩下的甜甜圈,回到车里;一汇入转上高速的车流中,就看到柏油马路上腾起阵阵热浪。我的沃尔沃产生不了多少冷气,大腿下部已经粘在了座位上,我只好大口大口地喝着冰茶。

一个小时以后,我开进了度假村停车场,只见麦克的厢式货车已在那儿。我检查了一下,的确带上了防晒霜和饮水,便下了车,但并未关上车窗。

度假村除了旅馆以外,还有分户式公寓建筑群,约50栋半独立型联排房屋位于道路西边。我到达时,麦克团队正在准备拍摄度假村外观的B卷镜头。

“进展如何?”

麦克点点头:“还顺利,不过好像要来暴风雨;还不知道结束时实际上拍了多少。”

我手搭凉棚看向天空。阳光依旧热辣,但大片大片的乌云已聚集在了西边。“那我们就过去拍摄飞机场和那些滑雪坡道吧——要不然就不能按时完工了。”

麦克看着他的手下——两名结实魁梧的男子——正在设置移动摄影车。“好,我们尽力而为。”

我看着拍摄联排房屋推拉镜头的彩排。这些建筑的正面为白色,百叶窗与门却为黑色,显示出一种千篇一律的单调,恰如住宅开发中常见的那样。尽管如此,来观看拍摄的该房产部经理却说,这些住房还卖得相当不错,大多数业主离这儿都不到500英里。

“离家这么近呀,要度假为什么不跑远一些呢?”

“原因可多了,”她解释道,“去佛罗里达没有大型客机啦,远程驾车的麻烦啦;再说了,你想一想啊,且不说气候如何,凡是其他度假村有的设施我们都有。”于是她说起了室内泳池、温泉浴场、羽毛球场和滑雪跑道,接着引用统计数据,声称美国人选择外出度假之地,很少有超过700英里的;末了还语调轻快地补充道,“即便情况并非如此,在我们这一带过冬也是一个悠久的传统。”

“原因何在呢?”

“呃,你可知道,德拉万湖过去是全国马戏团的冬日之都?”

德拉万湖也是威斯康星州的一处度假胜地,距离日内瓦湖约10英里,规模与设施类似于日内瓦湖,但不及后者那么上档次。

“马戏团?就像巴纳姆—贝利[2]那样的?”

她笑了:“正是他们,那还是他们的发祥地呢;鼎盛时期,曾有26个巡回马戏团在那儿安营扎寨过冬。当然啦,那都是150年以前的事了。”

“在威斯康星过冬?那么长的冰天雪地?怎么不去佛罗里达或同样温暖的地方?”

她又笑了:“他们说,其实四季分明的季节马儿们才健康快乐;德拉万以丰茂的草原和清纯的水质而著称,是圈养动物的优良之地。”

“我还一点儿也不知道呢。”有关德拉万,我只知道有个草坪湖度假村,那个地方虽然没有日内瓦湖度假村那么高档,但依然是度假名胜地之一。

“大多数芝加哥人都不去那儿。不过那个时代啊,你会看见数以百计的小丑、马戏演员和驯兽师,有些还到日内瓦湖去。这样的场景,当然啦,还没到1900年就结束了。”

“怎么回事呢?”

“随着横贯东西的铁路通车,大多数马戏团都去坐火车了,剩下的最终还是去了佛罗里达。”她耸了耸肩。“但德拉万还有一个马戏团公墓,市中心广场还建了一座长颈鹿雕像。”

与芝加哥的巨大光环相比,周围的小城镇虽然在其阴影之中,却也能在历史上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真不知道,生活于那么多小丑之中的德拉万居民会是何种感受。他们会怨恨自己次序井然的威斯康星生活方式被扰乱了吗?或者说,马戏团的驻扎使他们培育出了一种对于异常现象的宽容——一种别样的市民自豪感?

就在麦克团队做第二次拍摄记录时,我觉得,把德拉万湖与日内瓦湖的居民相比较可能很有趣:一个是其祖辈忍受马戏团闯入他们的生活,一个是忍受花花公子俱乐部扰乱其宁静生活的当代人。这样的比较很可能产生一个有趣的新闻评论,但也可能未必。日内瓦湖的居民之中,很多是精明务实的商人,假如来自花花公子俱乐部和其他旅游景点的税收有助于充实当地的财政收入,当地政府因此可以保持低税率,那么为何要反对呢?因此,让花花公子俱乐部在此营业,依然值得考虑。

到拍完那些联排住宅时,已是乱云飞渡,满天灰暗;空气静止,颇为反常。

“你看还有没有时间去拍摄机场?”我问道。

“得赶快去。”麦克答道。于是我们走向他的货车,把车开到了度假村后面,要是下雨就可把设备装进车里。

飞机场最初是由花花公子俱乐部修建的,以方便他们飞往好莱坞参加演出并飞回来,其实只是由一条跑道组成,其混泥土底座很久以前就裂开了一些缝子,缝子里已经长出了高高的野草,旁边那栋白色框边的楼房上有一个写着“机场”的标志牌,几码之外,是一个小小的飞机库;两边的绿树夹着楼房,一丛常绿灌木逐渐逼近了飞机跑道的一边。

跑道正对面,是一片临时拼凑而成的粉色与白色花儿,很像是从苗圃里移栽过来的。旁边是一堆杂七杂八的设备,包括三台巨大的一辆骑乘式的锄草机,差不多像拖拉机那么大,那儿很可能过去是园艺师们集结待命之处。

“那么,你想在这儿干些什么呢?”

无事可干,我想。其实,此时此刻,我倒宁可在酒吧里喝上一杯。我讨厌乘飞机。对我来说,起飞降落期间的感受,并不像蝴蝶上下翻飞那么轻松自在,而更像是一群野牛从我胃里践踏而过。对于推进器和升空什么什么的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因为我知道真相:飞机的零部件是由一些胶带和牛皮筋捆绑在一起的,分分钟都会散架!千万别跟我说,那是我没解决自己的情绪控制问题。我也知道那个问题。问题在于,我花了一年时间治疗,结果被一部两个小时的影片弄得前功尽弃,该片即《荒岛余生》[3]。若有事必须乘飞机,我也可以,不过登机以前通常要灌下一些葡萄酒或镇静剂,要么二者皆来。。

“嘿,我在问你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麦克又问。

“我也不知道。”

麦克的目光越过铺有柏油碎石的飞机跑道,瞄准曝光表。“呃,我得估算一下还行不行,光线太暗了。”

我仰头看天:乌云聚集,天低云暗。“对这条跑道移动拍摄怎么样?可以把摄影机设在车上并且——”

麦克摇摇头:“可我们没有车架,镜头会跳跃过度。”

我看了一眼那一片片的杂草、已变形的人行道、跑道上碎裂的混凝土块。他说得对。“或许我们今天应该收工了,明天租用一个车架再来。”

“预算你负责。”

“还需考虑什么?”

他仔细看了看跑道,然后再看看飞机库。“可能还需要……”便开始走回厢式货车。

“到底需要什么?说说看。”

“等等。”

关于摄影中的景深、光线、镜头移动之类的,我没见过比麦克更加内行的。他常常能想出创造性的方式,使得最平常的镜头也颇具美感。

我举起一只手梳过头发;就让他放松一下以便想出一个主意;抚过耳朵时,觉得什么东西掉了:“真他妈倒霉!”

走到半路的麦克停了下来:“怎么啦?”

“我的耳环,耳环掉了。”

麦克一脸茫然,似乎凡与饰品有关的东西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我再用指头去摸耳朵。其实我并不戴穿孔的耳环——十几岁时试着戴过,但后来长出了讨厌的疤块封住了耳洞。今天戴的是一副金质夹式耳环,装饰着精致的紫水晶。

这是大卫送我的生日礼物。“你忙去吧,我得找到它。”他点了下头,就走向了飞机库。我仔细查看着地面。

一丛野草从我脚下的水泥裂缝中伸出来。这个耳环很可能就藏在那里面。我弯腰细查时,身后传来低低的嗡嗡声,似乎就来自一台骑乘式除草机。

我双膝双手着地,在野草从中搜寻。没看见耳环。我再用双手在草里绕着圈子翻看。还是没看见。那嗡嗡声渐渐大了,但我还是没理睬它。我可不能丢了这个耳环;否则,他不仅会认为我很粗心,而且还有可能认为这是我们关系不断恶化的象征。我继续寻找。

突然,两件事同时发生:嗡嗡声震耳欲聋地咆哮;眼角的余光中,麦克拼命地打着手势——指向天空。

我扭转身子向上一看,一架飞机穿过阴云俯冲而下,飞速下降掠过跑道而来,而我恰好挡了它的道!

[1] 白母鸡便利店:美国连锁食品杂货店,总部位于伊利诺伊州的伦巴第,其261家特许加盟店遍布芝加哥、波士顿、新英格兰及中西部好几个州,多数24小时营业。

[2] 巴纳姆—贝利马戏团:美国19世纪以来最负盛名的巡回演出马戏团,1919年与玲玲兄弟马戏团合并,成为“玲玲兄弟与巴纳姆—贝利马戏团”,2015年3月6日宣布“三年内停止延续百年传统的大象表演”。

[3] 《荒岛余生》:又译为《劫后重生》,是一部由二十世纪福克斯影业与梦工厂发行的电影,2000年时首度上映,讲述主人公因飞机失事而困于荒岛最终获救的故事。

随便看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

 

Copyright © 2000-2024 sijigu.com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4/12/26 2:5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