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勿近勿扰 |
正文 | 韶光浅短,谁拼尽全力筑一座心城,纷纷扰扰,多少路人经过,谁驻足,谁回望,谁执守,又是谁,最终弃城而逃。庞大的生活,微渺的情爱,我们最终都妥协在现实脚下。是什么使我们抛弃本真,又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是时间,是生活本身,还是我们自己?都是,也都不是。——题记 这是座丝毫不懂得内敛的城市。 空气里充斥着奢欲与糜烂的气息,浮华在上,招摇成自以为不朽的姿势。 [壹] 一整天,蓝朵都坐在窗前的竹椅上看外面的街景。空中飘着零星的雪花,没有风,街道两边光秃的枝丫上几片黯黑的枯叶挡住了她远望的视线。今冬少有大雪。而没有雪的小城冬景,便失了北方冬天的韵味。蓝朵和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群一样,虽然不喜欢,却习惯着这样灰暗沉郁的冬天,习惯着人群的冷漠和这里所有的一切。 春节刚过。年味未尽。 这注定是枯燥乏味的一天。每到晚上,门前干净整洁的人行路两边,挤满了各种临时搭起的小摊床,吃的玩儿的,气球、荧光棒、光泽诱人的大串冰糖葫芦…晚饭后散步的人群…淘气的孩子偶尔炸响的爆竹,恋人们相拥着看烟花燃起并升空的甜蜜模样…这是小城最繁华的地段,白天和晚上同样的拥挤热闹。蓝朵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尤其不喜欢像烟花一样太眩目的东西。她一直觉得,那些令人窒息的美丽背后都是无法抓在手心儿里的虚空。 室内的温度刚刚好,空气有些干燥。蓝朵收回视线,换了个坐姿,想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盯着一个地方看得久了,眼睛会很累,也有点模糊。 终于是老了,身体和心。她这样想着。 [贰] 电脑屏幕的右下方有头像不停的闪烁,打开来,陈说:蓝朵。 嗯。蓝朵很想多说点什么,可是忽然之间觉得聊天对话框里自己的字体很丑陋,把已经打好了的一行字删掉了。 陈:还在等么? 蓝朵:等什么? 陈:等一个人,一个未来,一场遇见或者是重逢。难道不是么? 屏幕这边,蓝朵笑了。她说,我并没有等待什么,我只是爱上了孤独。 是的,爱上孤独。蓝朵并不想刻意的摆脱和回避什么,包括一切与思念有染的东西,既然记忆无法清除,就让它留下也好。无法处理的,都交给时间。时间具有神奇的能力,可以抚平创伤,前提是,让疼痛沦为习惯。 三年前陈请求加蓝朵好友的时候,蓝朵刚接完忆提出分手的电话,机械的点开屏幕下方的小喇叭,点同意,再点完成。陈的头像在蓝朵的Q里亮起,陈说,你好。蓝朵说,我不想说话。陈说,那么我陪你玩会儿游戏吧。 那天他们从傍晚一直玩到凌晨,玩遍了所有蓝朵会玩的游戏,天快亮的时候,蓝朵问陈是哪里人,陈说,南方人。在距离你很遥远的远方。 [叁] 承诺是最容易温度流失的。所以,身处寒冷中的人们,请记得不要拿承诺给自己取暖。暂短热量之后,是无尽的冰冷。那种冷,是依附在心上的剧毒,会猝不及防的发作,牵着五脏六腑的疼。 忆,那个蓝朵本打算托付终生的人,情到浓处,吻着她的耳垂说,朵儿朵儿,我何德何能,今生可以拥有你。朵儿,给我五年时间,相信我,五年后,我不能保证自己会多么富有,但一定有能力让你做我幸福的新娘。还是这个人,在电话里说,对不起,朵儿,有一个女孩儿爱上我,她是拥有着庞大家族企业人家的独生女儿,你也知道,这对一个自小就生长在贫困家庭里的我意味着什么。 [肆] 陈不像蓝朵一样每天在网上挂着,偶尔上线,和蓝朵一起听听歌,玩玩游戏,有时也聊天,天马行空,不问过去,不说未来。从没开过视频,他说喜欢打字。喜欢听手指敲击键盘有节奏感的声音,他说很享受用文字传达内心的那种小窃喜。 蓝朵去过陈的空间,沿着他来过的足迹。和蓝朵一样,资料栏里是空白的。除了几首老歌之外,一个不太清晰的背影,孤独而绝望。 蓝朵总觉得他就在离她很近的很近的某个地方注视着她,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与她在只有一屏之隔的某处默默相对,她甚至感觉到彼此细微的呼吸。 这样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五] 那天,蓝朵喝了酒,有点神智不清的用鼠标点开陈灰黑的头像,发过去一个流泪的表情。意外的是,陈的头像很快亮起。 怎么了?他迫不及待的问。 没怎么,就想看你在不在。蓝朵闷闷的答。 陈:…… 蓝朵:…… 陈:你,确定没事么? 蓝朵:真的没事。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有事没事能怎样呢?这句没经过大脑的话一发出去蓝朵就后悔了。 片刻的沉默后,陈敲过来一串手机号码,并说,有事可以发信息给我。 一分钟后,又很认真的补充:我工作的时候一般是不接电话的,所以,信息比较不容易被漏掉。 蓝朵把那串号码输入手机,来电归属地上显示的信息是:同城号码。 [六] 起风了。是灯影婆娑的夜晚。这样的红粉妖娆,让蓝朵感觉疲惫。 而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已经原谅了所有。 是呵,韶光浅短,谁拼尽全力筑一座心城,纷纷扰扰,多少路人经过,谁驻足,谁回望,谁执守,又是谁,最终弃城而逃。庞大的生活,微渺的情爱,我们最终都妥协在现实脚下。是什么使我们抛弃本真,又是什么改变了我们?是时间,是生活本身,还是我们自己?都是,也都不是。 蓝朵把聊天对话框里的字体调成“楷体”,把刚刚删掉的一行字重新打好,发出去: 我很好,请勿近勿扰。 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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