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的“右上角” |
正文 | 文/紫色幽灵 往往很多记忆只是一段记忆,它存在理由很简单,只是为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能都被人记起。 A) 新班级安排表公布的那天,天空很灰。如果说天空角落里的那抹残损的白,是同学们因为憧憬自己的未知班级而产生的喜悦的话,那么剩下的那一大片的灰,该是他们为离别留下的黯然和无奈了吧。 教室里,走廊上,公布栏边……都是为告别班级而进入新班级准备而匆匆来往的学生。 我看到邱一个人静静地屈肘靠着原班级教室门口的栏杆上,一直平视着前方不说话。前方是没有尽头的灰色。我原想上前去安慰安慰他,但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调侃着说:“好有闲情雅致啊,一个人在这儿看风景呢?!”语气,和这个微凉的春天有些不相符,但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与他做这号称“半个最后”的告别。他转过来,看到是我,又转过头去,接下来,便是两人亢长的沉默。 至今,我们认识有半年了。从第一天和他同班到最后同在一个教室上课的那天为止,他一直坐在我的右上角。于是,我习惯在与朋友聊天时,用“右上角”来代替他的名字,作为我给他的新专属符号。接着我们的回忆便从我意识到“右上角”这个词在我口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开始,有了更清晰的轮廓。 B) 他总是说,他上辈子一定是还欠了我五毛钱没有还,我追债一直追到这辈子。而我总是很不屑地说,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会欠我,我也用不着以我那大好青春做代价去穷追上辈子他欠下的“五毛钱”!他“啧啧”地说我轻看了五毛钱在上辈子的价值,还硬是说我不知钱作为劳动成果的来之不易,讽刺我说不爱护父母的辛勤汗水!我想我们要是在演动漫,我头上一定满是三条线了。 每天,我们都要这样小小娱乐一下,久而久之,那小小的娱乐也很自然地发展成了斗嘴,还很自然地如夏天下雨的次数一样呈高频率出演。内容大多围绕“数学”和“卫生区”俩关键词展开。 他的数学很差,差到问我问题都像是在故意找抽,连基本的运算和公式都要来问。我说:“基本的运算都不会,以后被人骗了,连数钱的职人家都害怕给你。基本的公式书上都是有的,如果不理解就去背,不背怎么能记得住,记不住怎么……”没等我说完,他便找借口插话:“我知道你记忆力好,也知道你比我聪明……可是我……哎呀,反正就是学不好,这……不能怨我。”他一时说得太急,吞吞吐吐起来。我找到他省略号的脆弱之处,出口就是一条句子龙:“那就是你自己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怎么能全身心投入学习,怎么会主动专研,怎么能体会到就算只是很小的一点成就感呢——!”他一直看着我,边还用他那无辜的眼神代替他喉里想说却又被活生生咽下去的话。我举双手表示投降,实在受不了他那无辜的表情。 有的时候,我们就是因为搞卫生的事吵个你死我活的。因为我们分在同一组搞卫生,这人最懒得动手,其他同学也总借口“手痛”“肚子痛”不来,而这个被美称为“绿色阿姨”的我为了不“辜负”同组其他同学们的“期望”,也为了承担起L中的一份责任,硬是要拉着他同我一起搞卫生。而那小子,不仅迟到,还宁愿拿着扫把跟着我到处逛也不愿动手,等我扫完了就赶紧溜。夏天还好,要是冬天,他的手非得像粘了强力胶水一样紧紧揣在兜里,走路时双脚笔直,活像一只白肚企鹅。 有一次我生气得跳起来说:“你干嘛老跟着我又不扫地?”他沉默着不吭声,我又说“你,去扫那边!”他又不说话,脚像长了根一样站在原地。“去啊!”我命令道。“不,我好冷。”他低着头皱着眉说,却没有解释为什么穿那么少衣服。我说:“你堂堂一大男子汉,区区一点小小寒冷,我一小女子都能受,你怎么就不能受呢?”他“扑哧”了一下,见我板着脸便又恢复沉默。我急了,说:“那你干嘛老跟着我?”他撅着嘴发话了,虽然很小声,但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你以为我很喜欢跟着你啊!”我一听,马上像条件反射一样反过来吼了一声:“那就不要跟着我啊!”听到我的吼声,他也耐不住了说:“不跟就不跟,很稀罕啊,”说完,他一甩手把扫把扔在了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得走了,黑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茫茫无尽的黑暗里。 我气地咬牙,这才意识到,天黑了。此时,我们这组的值日生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车棚里的空位渐渐地被填满,由车柄折射过来的刺眼的光像春天过度到夏天的星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我平静下来,从地上捡起被扔的扫把,从第一个车棚开始检查到最后一个车棚,把剩下的垃圾收拾干净了。等到车棚里只剩下疲劳的白炽灯光和我时,上课铃响了。这时,黑暗中出现一个身影,身影发出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劳您辛苦了,上课了,回去吧。”我抬起头,默默地顿了几秒,说:“你也知道回来啊!”其实,刚刚我打的草稿是: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没有回答,于是我接着收拾工具来打发彼此的沉默。路上,他依旧是跟在我的后面,见到我手里东西多,便快步跑上来“夺走”他扔过的那把扫把,碎步跑到我前边去了。 微凉的风吹着的他的背影,也拂着他旁边的古树,古树随意中长出的廋长的枝条很自然地朝他扬去。兴许是我近视加中度散光的缘故,在我的眼中,这个画面,在有着与黄昏一样的颜色的路灯下,显得朦胧带点错觉式的唯美,还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C) 其实,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明白,虽然某些人你曾经恨之入骨,但现在你却不得不承认你的讨厌也是为了现在所能留恋。虽然他偶尔会把我的鞋带系在桌脚上,害得我差点拖着桌脚“私奔”,虽然我会看到他写在本本上占满一页的醒目的大字——“陈××Ihateyouverymuch!”,虽然他会使我生气得对他发飙……但我都不会真的生气,最多是装作成郁闷的表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三大”——大姐大人有大量!但我可不是这么就算了的。所以到后来我发现他的眼睛很大很漂亮,眼睫毛比我的还长好多——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每次他装无辜我都会受不了了——我就用很认真的语气调侃他说: “邱。” “嗯?”他笑着。 “你的眼睛真漂亮!” “……”他依然笑着。 “可惜!” 他被我一个突如其来的“可惜”吓得表情有点僵,笑定格在脸上不知道嘴角该往上还是往下了,但还是好奇地用他那双演技超高的眼睛看着我想要知道下文。 “可惜用在你脸上真的是浪费了!”我一边带着“惋惜”的面具摇头,一边看着他脸部的表情一点点往下沉。许久,他才憋出一个字——靠! 我捂着肚子以“你奈我何?”的姿势哈哈大笑,他咬着牙,睁大了眼睛表明,这回合,我赢啦。 不过,说到这,我也该挖挖他的优点了。但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就是我很纳闷又不得不服的,他化学特别好。而我化学却差得让人看了都跌眼睛:四次考试,一次不及格,其余三次均在及格边缘,处于非常危险的地带。我不得不向这位代号“右上角”的同学请教,让他先站在我的头上晒晒太阳,免得被埋得时间长了会发霉。 我原以为他会因为我不教他数学而伺机报复我,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摆架子,反而耐心地教起我来,一句句,字字在理。我有些怀疑地问与他同过班的其他同学,他们都说他的化学很好,初中时在班上经常是第一第二。听完,我终于不再怀疑有次化学考试,100分的卷子我75而他96的真实性了。然后我就想到了自己,想到仗着自己的数学成绩有点“姿色”就不顾他的求学若渴,拒绝教他数学题,甚至因为自己考不好就怀疑他的实力,想起每次吵架沉默的是他而赢的总是自己,想到他帮我捡掉在地上的笔记本而我误以为他要拔我鞋带就狠狠地把他的手踢得整日地疼…… 而当我感觉到他的好时,就要文理科分班了。而文理科一分,学校也要重新安排A、B层班级。我们都选择了理,但,我是上,他是下。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便在分班的前一个星期对我说学习化学必须具备的知识……这些他都懂,为什么却总是不肯相信自己也能够学好呢? D) 回忆在这个时候被放大成沉默,沉默又再次在空寂的长廊中放大成忧伤。风中,我听到一组对话: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在别人面前称我是‘右上角’呢?” “因为我和朋友聊天时,一提到你我就激动,我一激动说话就很大声。传说,大声叫出一个人的名字是会折名字主人的寿的……” “……” 一时想不出来该安排什么样的下文,于是我们都顿了一下。接着,我们竟把后面的省略号一同幻化成了浅浅的相对一笑。很默契。 E) “没见过你这样泼辣的女生!”回忆中你说这句话时总是一脸生气的样子。“那么以后,你要是遇不到我这样的(女生)或者我们分班离开见不到了,会不会就忘了(我)呢?”我曾经问过你,但那时你没回答。 而现在,真的是要分离了呢。尽管早已在心里筑起一道厚厚的墙,但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才发现,那墙根本不堪一击。墙还是在心里默默地被泪水冲翻了。 离开之后,我们你会不会想起我?当你看到你抢来的我的照片上傻得不成样的我,会不会忘了平时对你又是大吼大叫又是踢打揍骂的我;会不会就忘了因为不忍心看到你冷而给你递过手套然后自己挨冻的我;会不会忘了那个命令你去倒垃圾然后站在你背后一直看着你的身影远去的我…… 风中,我听到你浅浅的回答,很小声,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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