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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故乡消亡的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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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久别的故乡,急急忙忙去寻觅那老在梦中相见的老井。遗憾的是,我终究未能找到。朋友告诉我说,它早已消亡在日新月异的城镇建设之中。站在建在老井之上的新楼,我在现实与回忆的交织之中,顿生一种惆怅之感。故乡的老井,在我开始懂事时叫“红军井”。它虽叫“红军井”,却与红军没有什么渊源关系。它是由镇上一户郭姓有钱人家在清末年间开挖的。它的开挖,结束了镇上人靠吃河水过日子的传统,从而饮上了甘甜可口的清泉。大家都以为郭家为全镇乡亲做了件大好事。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所以镇里的人都把这井称之为“郭家井”。但到大破大立的“文革期间”,红卫兵认为这井名太“封建”,于是对它进行了“革命”,改称“红军井”。可见,故乡的老井叫“红军井”,并没有毛泽东在瑞金带领战士开挖的“红军井”那种光辉的历史。

大凡好的泉水,都有其自己神奇的地方。豹突泉如沸水跳跃涌动,奔突连连;金钱泉如金丝水中逸荡,波光闪闪;珍珠泉如蛟龙寻欢戏水,银珠串串。故乡老井泉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每到隆冬季节,常常可以看到一种井口热气腾腾的景象,仿佛有谁在井底燃火加温似的。这时到井中取水,你会发现它一改夏天清凉的秉性,双手捧起晶亮晶亮的井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懂得趋利避害大概应是人的本能。因此,小时的我每遇冬季总是喜欢到井边来漂衣洗菜。天空寒风刺骨,水中暖意融融。与河水相比,不知要舒适多少。加上取水用水的人熙来攘去,热闹非凡,冬天的感觉在这里忘得一干二净。

故乡的老井,也有着像许多泉水一样的美妙传说。老井旁边曾有一个用花岗岩石搭建的小神龛,安放着一尊井神,终年香火缭绕。人们来拜井神,并非为的求签问药,往往是无偿租借碗筷。过去不像今天到处都有固定酒家、流动餐馆之类,家里遇上红白喜事,摆酒设席,碗筷数量不足,往往是一个很大的困难。这时,就只要到井边神龛来焚香化纸,以求租借。第二天拂晓,便可到这里如数取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后来偏就有人只借不还,从此井神无偿借碗也就无法再灵验了。到我懂事时,神龛也垮塌得只剩下一点残迹。对这个传说,我以为根本不像有关“贪泉”、“智泉”、“廉泉”的传说那样玄乎,其可靠性要高得多。我猜,恐怕应是郭家开井做好事的一种延伸。

故乡老井的取水办法是肩挑手提。镇上人到这里挑水,大概都在一华里路程以上,要经过一垅稻田,穿过一个小巷,才能进入人口集中居住的街道。在故乡这个小镇上,到井里挑水是孩子们学着劳动的“第一课堂”。它不仅需要一定的体力,而且还需要一定的技巧。不然,挑一担水回家,可能在路上早就淌掉了半担。减少淌水的办法是,在桶内靠边压一个篾圈,或在桶口对中支一根篾条,或采摘几片菜叶,让它们浮在桶内。这样,桶中的水就像动物消去了野性一样,温驯多了。我从七岁开始学着挑水,一直是我孩提时每天必不可少的家务劳动。后来高中毕业,远离故乡,也就不得不与它告别了。

梁实秋老先生在《雅舍》中,谈到自己的住房感受时说:“不论住在哪里,只要住得稍久,对那房子便发生感情”。其实又何止是房子呢?我对故乡老井的感情也是如此。十多年的时间,它不仅以其甘甜的清泉哺育着我的成长,而且给我留下了许多终身难忘的回忆。这恐怕正是我至今与它老是梦中相见的缘故,也是我回到故乡要急急忙忙去寻找它的踪迹的动力。带着老井消亡的惆怅,从故乡回来,妻子老问我,为何不能像国外在开发建设中保护古树一样,设法把它保留下来。我以为,这已是废话,一直默默无语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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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5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