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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三十的那道“大菜”——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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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的那道“大菜”——酸甜

——我记忆中的酸菜心儿

大凡中国人,没有人不对中国年一往情深,没有人不在意大年三十儿的那顿年夜饭,没有人不讲究年夜饭上的饭和菜,否则,你不是地道的中国人。尤其是对年三十儿的那顿团圆饭,中国人会有多少的情结、多少的故事、多少的记忆与思恋啊!

小的时候单纯、幼稚,快乐得如同小鸟,对过年的向往、对三十儿的年夜饭,真是打从心底里期盼,哪里想到妈妈爸被艰辛生活的煎熬,哪里知道生活的艰辛与困苦。只是记得从小年儿吃了灶糖后,年就越来越近了,而过年的快乐:新衣服、新鞋子、好吃的、好玩的就会包围着我。我盼着过年,过年会有冻梨、粘豆包、饺子和面条吃,过年爸爸可以满足我的要求给我做灯笼、领我放爆竹、刺儿花。

六岁那年,聪明并已记事儿的我,对年的期待可谓是望眼欲穿了。尽管四十多年过去了,但那个年,我仍然记忆如新。忙碌的妈妈和更忙碌的爸爸在小年儿后就开始为我们准备了过年的东西。年轻力壮的爸爸,虽已是中年,但他对生活的热爱绝不递减,而是与日俱增。他抽时间要到米沙子、卡伦等乡下去买年货,当然少不了肥猪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困难时期,大家卖猪肉都要肥膘的)、排骨、小鸡、大柿子、冻梨、炮仗(爆竹)和粉条等等。

三十的晚饭,一般是傍晚要吃一顿,半夜时再吃饺子。而这顿年夜饭则是一年里最丰盛的,可谓是鸡鸭鱼肉必须有。餐桌上的饭菜可以说是举一年的辛苦、很久的积蓄、开心的一刻、富足的碗碟。十分讲究的“内当家”妈妈这时放下手里的所有活计,下厨给我们做饭。家里的大餐最少也要六个菜,一般是到八个到十个。看到一直在缝纫机前头不抬身不动的妈妈这时在厨房忙里忙外的,我们也都跟着忙,如爸爸说的“我像小燕似的里里外外跟着转”。当然,我是跟着起哄的,顶多是扒扒葱、扒扒蒜、端端盘子。麻利的妈妈片刻将所有的菜上桌儿了,第一道大菜是蒸肉,再就是酸菜炖肉外带粉条,还有鱼,妈妈说了,鸡可以改天炖,过年是必须吃鱼的,因为我们要年年有余、连连有鱼。还有花生米、炸虾片、肉炖豆角,还有我爱吃的的绿豆芽炒土豆丝。

最令我难忘的是,小时候的我吃上“讲究”,不吃肥肉、不吃饺子、不吃煮鸡蛋、不吃牛羊肉,如果吃了后几样,真的会反胃呕吐的。为此,妈妈会给我单独弄一个素菜,弄一个酸菜心,就是切酸菜时,把外帮切掉,留下白嫩的酸菜心给我切成一段段的,打点鸡蛋酱,我便高高兴兴地满足了。因为我还可以吃酸菜炖肉里的粉条和酸菜。

现在想起来,其实三十儿的晚饭我主要就是酸菜。那是我的最美味的一道大菜。热菜是酸菜、冷盘是酸菜心。然而,困难时期长大的我,面对这一碗又一碗的酸菜,竟高兴地快乐地津津有味地大吃特吃。不是妈妈自己腌制的酸菜好,其实,还是因为小的时候我们的物质生活实在是太贫乏了,我唯一的大菜酸菜心竟成了我的最爱,成了我的心结。

在9岁时,由于整天的玩啊跳啊,出了一身的汗,不但得了淋巴的毛病,而且感冒发烧。三十八九度的高体温烧得我没有精神,耷拉了脑袋。爸爸下班后,看到我生病难受,问我想吃什么,爸爸要满足女儿的要求。老爸握住我的手,把凉爽的体温给我,忽然爸爸问我,老姑娘,吃不吃酸菜心?我立刻觉得凉爽爽的酸菜心,刚从大缸里捞出,一定很凉心清爽,就点头答应。爸爸马上吩咐正在忙碌的妈妈放下手里的锅碗瓢盆,赶紧给我捞棵酸菜,把心给我。当我手里拿着那凉爽爽的酸菜心,吃到嘴里,又酸又脆、又凉又冰、又白又有点甜的味道,让我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似乎高烧也立刻被酸跑了。爸爸妈妈照顾我多吃些饭,擦了手,钻进被窝蒙上大棉被发汗睡着了。第二天,我记不得是不是星期天,爸爸竟带我去了街里,给我买了罐头和麻圆点心。爸爸说吃了桃罐头,女儿的病就逃跑了。我半信半疑,但能吃上我爱吃的平时很少能吃到的桃罐头一定很好。我一口气吃了一个,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不要笑我能吃贪吃,那时的罐头是小瓶的,绝没有现在的大。我竟神奇的慢慢退烧了,好病了。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是酸菜心的凉爽使我的热度降了下来,还是桃子赶跑了我的病,真是神奇。从那以后,记得,仿佛是我被家人公认的从小就爱吃酸菜心儿。其实啊,那是因为当时没有什么可吃的、好吃的,即便是有也没有钱买,即便是有了钱买,也要用票买,全国限量供应的。物美价廉、自家腌制的酸菜心就成了我的心爱。现在回忆起来,心竟酸酸的、怅怅的,还伴着一点欣慰与自足。

在我结婚后带着几个月的身孕回娘家时,一次爸爸竟又爱怜地问我,姑娘,想不想吃酸菜心?那份慈爱、那份怜惜、那种关切,令我不但胃酸,心也酸酸的,而且眼睛也酸酸的,眼泪差点儿没有掉下来,这里充满了无尽的父爱啊。成家后不久,我学会了独立生活,为了应付艰难的生活,我学会了腌酸菜,不但不烂,而且被公认的味道纯正,好多同事好姐妹都一致称赞。但我从不再吃酸菜心儿,似乎是小的时候吃多了、吃过了,任凭酸菜怎么吃,我绝不再吃一口酸菜心儿。以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2012年龙年的大年三十儿,生活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有滋味,家乡的吉菜已经成了菜系,大年三十的才桌上可以有鱼有肉有鸡有虾,还可以有海参、鲍鱼、香菇等等丰富的各类菜肴,但我依旧爱吃那蒸肉和酸菜炖肉加粉条,就连80多岁的老妈妈也记得提醒我,酸菜里边有没有加点粉条。每每切酸菜、炖酸菜时,我切到酸菜心时,仍然想起儿时的酸菜心,记得爸爸把那白净的酸菜心提到我手里的情景,依然不能忘记那凉脆可口下饭的酸菜心,蘸点儿咸酱,真是美味。可今天,生活好了的我,为什么不敢吃那小时热爱无比的酸菜心呢?我没有答案,不能自己解释。我竟读不懂我自己了。

转眼大年初一,大姐姐家请客,要我们全家兄弟姐妹去她家。丰盛的饭桌上,竟有一盘酸菜心儿蘸肉酱。我看了以后,过年喜庆的心一下子减了兴致,那是怎么样的情怀,那是怎样的故事,那是童年生活怎样的艰辛与困苦啊。大过年的,怎么弄了盘酸菜心。我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只听后上桌的姐姐说,我看酸菜心儿挺脆的,就少切点儿,你们谁爱吃就吃点,不吃我就端下去。只听老妈妈说,放那吧,我常常,看能不能咬动。小外甥也说,我吃,我爱吃。我看到他们无心无忌地咔咔地吃着那满载我童年记忆的、沾满我童年酸味的酸菜心儿,打心里、胃里、嘴里都泛着酸味。我一口没动,因为我的成长记忆力,我说的长河里,早已被这酸菜心酸透,那不多的是甜,更多的是酸,还有些许的苦涩,我真的被小时的酸菜心酸透了,我不敢再吃甜蜜生活时的酸菜心,我怕那酸凉酸透我的心,酸满我的胃,酸掉我的牙,酸尽了我童年的很多美好与快乐。

小的时候没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年逾半百的我,在生活无忧、衣食富足的今天,更多的是回忆过去,感慨历史,记录曾经,然而,当我见到那小时候我的三十大菜——酸菜心儿时,依然心酸,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很多,生长在困难阶段自然灾害时期,经历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经历了改革开放,经历了和谐发展致富奔小康,我们的心,更是经历了生活的暴风骤雨,经历了生活的坎坎坷坷,经历了生命的酸甜苦辣咸,我们经历了风暴,经历了磨难,我们经历了艰辛和困苦,同样也经历了开拓与创造。这样,我们对待生活的昨天,增加了记忆的沉重;对今天,多了些抗争的斗志;对未来,守望了明天的美好与期待。为此,在回忆的点滴里,想减掉困苦的记忆和束缚神志的绳索,想憧憬那美好的阳光灿烂的未来,想勤奋耕耘那心田里的那片沃土,想在金秋里收获累累硕果!而不想被童年的苦难再刺痛脆弱的神经,刺痛颤抖的灵魂,刺痛无助的历史的疤痕。我要的是轻装上阵,勇往直前,一路凯歌。

出了正月十五,我就一直惦记把这个年三十的大菜写出来,慰藉我伤痛的心,抹甜我酸透的心,抚平我苦楚淋淋的心。我心里知道,不是因为生活好了,我忘了童年的根本、生活的源泉、生命的本源,而是那童年的苦难令我太深刻地记录了生活的艰辛,那酸酸的酸水一直萦绕在我的内心,令我难以忘却,难以振奋,难以从战栗中挺立。我害怕那令我就饭下咽的酸菜心儿,令我反胃呕吐,令我不能吃其他的食物,最后令我废食自亡!

那道三十的大菜,一直酸酸的,在我心里蔓延,我心也酸酸的,尽管今天的生活甜如蜜,但当我看到想到那占据我很多记忆的酸菜心儿,我的大菜,我就毛孔发酸,记忆模糊,神志失控,甚至是白白的脆脆的大如巴掌的酸菜心儿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根植我的每一个细胞。困难是人生的基石,艰辛是成长的摇篮。尽管酸菜心儿酸,但那童年的快乐、精神的愉悦、无忧无虑的生活,仍然让我常想常新、回味无穷。看到酸菜心儿,我就思念过世的老父亲,想加倍孝顺耄耋之年的老母亲,想那小时的大大的酸菜缸流落到了哪里?想那桌童年的年夜饭,是怎样的香喷喷、乐融融,想那手拿着酸菜心儿偶尔顺着小指头滴落的一两滴的酸水,酸白菜仿佛剔透洁白略带姜黄的宝玉奇石,被我收藏、被我拥有。

尽管酸菜心儿是酸的,它却点拨我让我更坚定地生活下去,好好地认真地负责任地的坚强地拼搏下去,为了生活与生命中的美好。尽管酸菜心儿是酸的,但它的酸,它的位置,它在我心目中的分量就是我一生中的一道大菜,无论是三十还是十五,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因为它记录了我生活中的每一个片段,记载了时代的发展,记述了我生命中一次次成长的经历与脚印。今天的我,不是不吃酸菜心儿了,而是不舍的不能够不愿意把记录我一生的美食生吞下去,把永存我心田的像一朵永不败谢的牡丹花——快乐酸菜心放在眼前,放在心里,放在我的精神家园里。

那道大菜,甜脆可口的酸菜心儿,我一定把它的美好留住,把它的期望留住,把它的快乐留住,而把它的苦难流去,把坚强与诗意留给美的一生。

(2012年2月9日星期四,2月11日修改后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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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5 4:0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