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养蚊闲话 |
正文 | 夏日生蚊,如泥之生虫不足为怪。但高楼有蚊,却颇费思量:区区蚊翼,何以振羽高翔而登堂入室呢?莫非登楼者背上负蚊、拾级而来乎?或曰蚊虫探知高层居民向无防范,遂缘墙攀附而至,对放头酣睡者,实施突袭,而频频得手之故? 总之,每入夏季,本人屡遭蚊虫的袭扰而夜夜难眠。次晨呢,则忽忽悠悠,误工误事,委实懊恼不堪。 大凡登床睡前,我习惯于床头灯下读上几页书,趁大脑朦胧之际,悠然滑入梦乡。所以,第一觉就顾不上熄灯。 蚊虫趋光,自然欢喜有加: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顿血肉快餐之后,肚皮鲜红透亮地憩于天花板上。本人呢,则浑身痒包难耐,遂腾身而起,四觅蚊敌捕拍之,恰如仇人间死命相搏的狂态。 然而,城中蚊虫甚健,又十分地狡猾,其嗅觉知觉分外敏锐,仿佛时时料敌机先。 人动则空气振。健蚊小寐,实则精警,如临战斗士枕戈待旦——此诈术一也;“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攻守自如,依稀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兼以忽现忽隐,制敌于神乱而无所适从:怒兵必败——此孔明三气周瑜之奇谋也。 吾人不幸,于此沦为养蚊的“肉人”。 今秋之蚊体甚微,别乎往年,又不知何故。我天生近视,必先掌灯逡巡,以保无虞,再放头睡倒。岂知熄灯之后,未几,蚊翼则嘤嘤唧唧、环翔于耳畔。夜阑人寂,顿觉蚊雷大作。我呢,先沉住气,放过“几彪人马”过去,等到它们认定偷袭必定得手,悠悠然翔落于脸颊那一瞬间,方挥掌猛击之!尔后,再察蚊泥在指,盛怒遂稍减——虽则自家批了自家嘴巴,而得胜之快意,竟油然而生矣。 欣然中,启灯细观之,见蚊尸一点,已成无魂无魄之微尘。噫!吾一介文士之心,竟无端地生出一分慈悲来。盖蚊生蚊灭,原自然轮回故;叮肉吮血,犹如人之食色所需。我为蚊餐,物为我餐,盖万物相克相生,彼此并非宿敌。孰善孰恶,岂非千古之辩争? 尝有古希腊哲人毕达哥拉斯言:“蚊来嘬,则挥之去,不忍拍也”;中国佛偈曰:“心兵休为一蚊动”;异哉斯言!却莫如“猎人箭底求伤雁,钓户竿头救活鱼”来得直接明快。大抵圣贤立言,叫我辈“得其意忘其言乎”?有诗曰: 单知翻僻典,忽觉痒难当。侧听无声息,遥巡有翼光。 欲兴雷电怒,自笑性心狂。每夜供卿饮,搔摩两不妨。 庚寅年夏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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