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

新月

春风犹料峭,扑面尚微寒。下班时看到小区门口很是热闹,“突突”“突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几个大人和孩子围在那里,一股玉米甜香的味道飘过来,奥,是爆米花的过来了!

虽然家里只有老伴我俩,可丝毫也不影响我想要爆米花的欲望,毫不犹豫地放下车子,冲上楼区,盛上满满一大碗玉米面,再加上小半碗大米、小米,黄金白玉地混在一起,就迫不及待来到人群里,和孩子们一起眼巴巴地站在爆米花的机器前,看着米花突一个、突一个地冒出来…….

其实,最吸引我的就是这样吧,与孩子们一同感受那种简单质朴而又单纯温暖的心境吧。

小时候每到冬季,就会有走村串户的“爆米花人”出现。那是傍晚时候,放学回来,一见到有爆米花的,就赶忙跑回家去,央求妈妈盛出一碗玉米粒,再给几毛钱,赶紧出去排队。因为当时粮食还比较紧缺,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舍得拿出玉米爆米花的。孩子们蹲在老人的旁边,看着那个像炮弹一样的家伙在煤火上面有条不紊地翻滚着胖胖的身体。

老人不说话,一只手摇着这个机器,另一只手不时地添煤、拨火。机器的前边有个压力表,看到压力到了,老人便把“炮弹”移下来,开口接在一条长长的口袋上,然后一只脚踏在“炮弹”上,一只手拉开“炮弹”的口,孩子们早捂着耳朵跑到了远处去了,“砰”的一声巨响后,老人便笼罩在红的、白的烟雾里,孩子们小鸟般哄地围回来,馋馋地看着,爆了米花的孩子便神气地去拎口袋。当然,谁家爆了都会分给孩子们一些,安慰一下垂涎欲滴的胃,地上拉下的也赶紧拾起来放到嘴里。于是往复,那里简直就是一片乐园。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头脑灵活的父亲买来了一台爆米花的机器。与老式的机器相比已经进步了不少,类似拖拉机头,它是喝油的,不再烧煤,用的材料是玉米渣,爆出的米花直径有两厘米左右,是中间空的大长条,到了一定长度就要用一根棍把它拨断。

爆米花的重任落在了大姐和三姐的肩上。冬闲时,她俩用拉车拉着它去附近的村子“做生意”。因为设备简陋,一不小心出米花的机孔就被堵住了,大姐和三姐就要停下机器,拆下来敲打,用细铁丝捅,非常让人恼火,年幼的姐姐们就这样担起了养家的重担。每到太阳西下,觅食归来的麻雀在院里的大槐树上叽叽喳喳地乱叫时,母亲就焦急地左转右转,等待两个在外奔波的女儿。

眼前的这台机器体积还不小,不过它的“坐骑”是农用三马车,行动起来很便捷了。出米花的“头儿”设计的更加精巧,当米花“突突”“突突”地冒出来,前边的圆盘上有一个如手指般铁丝,每转一圈“啪”地一下就把米花拍断,所以米花的长度都是一致的,被打断的米花,像一个个捉迷藏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欢叫着飞入下面的口袋里,一个、两个…..一会儿口袋就鼓起来了。

机器虽然很调皮,但是很少闹情绪,一直快乐地尽职尽责。两位大叔一人过称,混合原料,一人在下面撑着口袋,配合默契,行云流水。除了玉米渣,各家根据各自的口味可以加入多种杂粮混合。旁边是提前爆好的成品,5元一袋、10元一袋,着急的、路过的可以扫码拿走。

在繁华的大街上,每天都会有专职爆米花的大妈,她们用电动三轮带着一个煤气罐,一个用高压锅改造的器皿,一袋专用的小玉米粒,一桶奶油、一桶白糖,便是所有家当,几分钟就可以爆出一锅。每当打开锅盖,香香甜甜的气味便弥漫一整条街。

从网络上搜索,爆米花竟然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出现,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小吃之一。把一大袋爆米花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起一根咀嚼,一杯清水,一本书,或者一部喜欢的电视剧,生活因此而有了温度,有了烟火,有了爱。

可敬的苏公曾写过“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我想便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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