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燃掉你的同学情
qdliaodu这几天工作很累,但并未因为累而觉的充实。
正想到周公那里调整一下混沌的大脑,忽然我那破旧的小灵通传来嘶哑的《秋天不回来》,接过一听,是一叶知秋打来的,说难得回趟家想看看我。
一叶知秋是我中学时的一位老同学,我记得他的家是在牧区——白音尔山苏木的,目前在深圳一家中外合资公司上班。我打起精神理理了头发,洗了把脸。又找一块手绢把眼镜擦亮——理由是想看看当年那个大才子如今变成什么样子。刚刚做完这些他就推门进来了:
“呵呵,好么?”
“还是老样子呗!”
我打量一下老同学,发现他的变化很大,一身的西装革履遮盖了当年的书生意气,成熟了不少,皮肤也白皙了许多,谈吐与学生时期的“木纳”成了强烈的反差。
“你真还是老样子,五年没见,你的变化不太大呀!”他这样说我。
我问问他工作和生活环境如何?想家吗?之类的话题,没想到这样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工作环境不错,不想家!”我惊讶地问为什么,他说,工作和生活环境条件一流,已经买了一套100多平米的楼房,又有浴室,每天都要洗澡,一天不洗身子就痒得难受。他说家乡人太脏了,一年也就不见洗两次澡。我说,你们牧区那里条件不方便嘛!他撇撇嘴说那些人不过是为自己的“懒”而找借口罢了。
这话让我回想起前年偶尔去他家乡一次,他爸爸热情地去跑很远的路打水,我也随同,他们吃的水是从一口四十几米深的水井里打上来,而且是相邻的几个嘎查合用一口井。他爸爸还告诉我,这口井是由嘎查长打报告到苏木,苏木打报告到旗政府,旗政府又转到水利部门层层落实,光打印的材料就上百张,盖的章就数不清了,最后才来了一个打井队,据说这打井的费用就花了八千多元,上级给拨了些钱,嘎查牧民们自筹点钱,打井队走时又捆走了嘎查的三头肥羊,说是费用不够,拿这几头羊顶了(后来这几个人中其中的一个因此事受到的行政处分)。但牧民们还是欢天喜地的,因为人和羊能喝到足够的水了……
今天听到他的这翻话,想起前年在他家喝的那杯并不清澈的水,我心里翻腾的是不仅是愤怒,还有悲哀:当初你在家乡时天天洗澡来吗?如果没有,那也是为你的懒而找的借口吗?但这话我没有说出来,只说你的变化太大了……
为了避开他横飞的唾沫星,我想转移一下话题。“你听说了吗?这几天第二医院门前发生了火灾,有三处房屋被焚毁,一间商店,两处饭店,饭店有两个服务员被烧死了,可怜她们还是十七八岁的孩子。”
他平静地说:
“这个是天灾人祸,很正常的,全国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问题是过去两个多星期了,火灾原因还没有查出来。”
他说:“家乡那些废物能做什么,这个查不出来也很正常”
“你不知道,我一看到那三个黑洞洞的房子心就不好受,听说那两个服务员是农村来的,家里很穷,死亡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她们的母亲,只说到外地打工去了。”我难过地说。
他说:“有什么难过的,你太天真了,天下流浪的孩子以后都去你家吃饭?”
我霍地站起来:“那你说我应该怎样想?她们活该?”
他翻了翻白眼球说:“可不就是倒霉催的活该呗!”
……
我呆呆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觉得他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人阵阵发冷,去饭店打工的大都是农村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谁愿意把儿女送去饭店打工?难道你不是从农村里出来的?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我不想再对着他的那“冷酷”的面孔,那面孔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狰狞”。
直到他说够了,说累了才告辞:走了,哎呀,回来一趟这儿请那叫的,酒可没少喝,明天回去看看老爸老妈,后天就得出发了,公司那边老是打电话催……我挥挥手,连再见都没有说。我心里已经把这位同学的位置剔除了。
夜深了,我确实也累了,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依然气愤填膺。
我不明白,家乡就是生你养你的父母,你这样诋毁家乡人,难道不是在诋毁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这与叛徒何异?别忘了,你的爹娘现在依然还在自己的家乡生活;依然还在喝着从很远处打来的并不清洁的水;你的姐妹为了生活依然还在那什么人什么事都能遇到的饭店当服务员;你的兄弟为了爹妈只能供得起你这棵高蒿子读书而甘愿放弃学业,依然还在那到现在都没有绿意的荒山上守着那每天都吃不饱的十几只山羊。你想到过他们的感受吗?
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吃不饱怨娘、吃饱了骂娘。”有错的总是娘。想想看,娘确实有错,有错的是娘十月怀胎,忍着剧痛,抱着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心情,没想到却生出你这样一个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