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天堂挥动的手 |
正文 | 最后一次握住妻的手,是在几年前初秋的一个夜晚,夜很静,静得没有月光和一丝风。这是一个伤感迷茫而悲哀的夜晚。 (我是牵着她的手而来,又握着她的手送她的) 妻的手因病的折磨苦熬已失去了从前的圆润光泽和丰腴,象枯树枝一样的硬而冰凉,我紧紧捉着她的右手,似图将她在作最后的极力挽留,然而她的手已空有其表,只是一个所谓的象征,却完全没有了应该热烈回应生动的感觉,我知道,再与她牵手只能是梦中的虚幻情形了。 想起那个有些遥远的冬天,我们走在空旷的野外,寒冷的月下,月光如水,如纱。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害羞地低垂着头,她的手有点凉也有点颤抖。天很冷,我把她的手放我胸口腋下,给她深深地焐着,她依在我怀里,如朵花似的清香。我们在那条路上漫无目的地走,两只手就这样紧紧地牵着,那时我想,执子之手,与之谐老,从此后,我与她就要相依相伴,执手并肩地走过人生风雨,她就要跟着我,用她的这双手与我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生活了。 等到成家以后,妻子的手终日忙碌着,操持农活,料理家务,寒冬腊月,风里来雨里去,摸冰搓雪,沐水浴火,甚是辛劳。 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房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妻上去一锨一锨地铲下,气温很低,一会她将双手搓一搓,一会放在嘴边哈口热气,等她下来,我动情地把她的双手包围在我的手心里,说,老婆,让我给你好好暖暖吧!我终于可以认真地来看看妻的手了。妻子的手经过多年的劳作,多年的风吹日晒,霜雪侵蚀,已然变得结实粗糙,没有了那个冬夜的柔软,但还是那么纤长而美,平且滑的手掌,细而匀的手指,没有疤痕,也不曾冻伤,依旧是光洁的,红润的,我说,来老婆,让我给你剪剪指甲,为它好好服务一次吧!最后我将妻的手贴在我的脸上。 深秋,叶黄而飘,随着无言的秋风飞来旋去,显得孤独无依,我送妻归乡,妻用双手环拥着我,深情地伏在我背上,喃喃地低语,这一走,恐怕再也不能到这里来了,(那时妻子在我处养病),我故作轻松地拍拍她的手,不让她说撕心裂肺的话,一定要坚强,咱们的孩子还没成人,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咱完成哪。当妻走上客车那一瞬间,潮红的眼睛,挥手作别的姿态,我无法再去目送,痛苦地扭过头去,任泪水咨意而落,妻子的手还在车窗外轻轻摇摆着。 我知道,那个残酷如冰一样冷静的秋夜,把妻带走了,带到一个遥远遥远没有痛苦和忧伤的地方,我永远不能和她执手相看了,我对她承诺的牵手到老的誓言,也被她留恋的泪花和僵硬的双手给生生浸湿扯碎。 一天夜里,我突然做了个梦,梦见她在天堂里微笑,缓缓地走向身后美丽温暖开满鲜花的春天,回头,在向我挥动着她那细而美的手。 我一夜无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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