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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车驰两地,沉睡不醒
正文

八月二十六日夜晚六点,我又一次告别故乡,去往湖北。

汽车外面还在下着小雨,母亲就撑着一把伞在这片雨幕之中伫立。我没有像以前那样不理智的凭窗高喊,而是安静地看着她,在我的眼里她有些佝偻的身子更像一滴正在弯曲的泪。

汽车开始行驶。坐在通往异地的汽车上,我却只能一次次沉睡。火车在故乡的土地飞快而过,我感到它穿过了草丛、树木、楼房,穿过了我所有熟悉的人们的脸庞,穿过了一个世界正在抵达另个世界,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世界即将结束,另个世界被迫开启?车行两地,在这个过程中怀念和困倦悄悄相挟而来。

看着窗外的景色,转眼间故乡山川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犹如落满尘埃的卷轴,让我不由得产生了距离。一条路在乡村有无数个转折,可是放在家乡却只有笔直。故乡通过发达的光电系统使原本应该浸在黑夜的部位变得极度敏感,绚烂的火光连续摧毁着青草的梦。倘若没有儿时的记忆曾经在这里播种蔓延,没有那么仅剩的几块被雨水一冲就泥泞难走的庄稼地,没有父亲严肃的脸庞和母亲亲切的絮叨,我真的会担心自己在这里稍不留意一脚踏空,就像坠入了梦境或者雾气中一样,恍惚和沉溺,幻觉和陌生。

我扭过头,不愿再看下去。我感觉到窗外的雨水已经斜着穿透了汽车的玻璃,化作一片冷冷的钉子瞬间沾满了我的心。闭上眼睛,又一次进入梦境。古老的指针从我疲惫的脸庞上平行扫过,我梦到了母亲,她的脸庞在我的睡梦中就像那件挂在后院忘了收的衣服,在岁月中摇摇晃晃,最终再也拧不出任何关于青春的汁液。我梦到了小时候经常采摘的牵牛花,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一岁一枯荣,年华老匆匆。

在车行两地之旅中,我对故乡的印象正在慢慢地拔净,慢慢地清理,这是多么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不得不承认,岁月已经如同一把扫帚把那些厚墩墩地往昔故事扫来扫去,最终只剩下一些无所谓的碎屑物,令人哀悼。我想,如果时光在此时静止该多好,我会立刻坐上一辆行程相反的汽车,回到过去,毕竟我的回忆是经受不起这迢迢长途的颠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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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5:4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