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雨天 |
正文 | 天上落着小雨,路迪平蹬着残破的自行车行驶在熟悉的马路上。 他极其讨厌下雨,他希望天天都晴空万里。 闲暇时路迪平大都呆在家里,也只能呆在家里,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去哪里。 他在一家工厂当保安。值班是工作一天,休息一天。 他不喜欢住集体宿舍,在工厂相邻的村子租了间房住,房间里面还有卫生间。 由于地段偏僻,所以房租很便宜。 朋友说路迪平的工资只能混口饭吃还租房,简直是疯了。 路迪平说,钱赚着是花的。只要你觉得这个钱为自己带来了舒心带来了快乐,那就花的值。何况每月房租还不到工资的四分之一,有什么不能租的。 他在厂里的集体宿舍只住了一个星期就在外租房了。 因为他实在受不了了。 首先休息没有一个安静环境:有人睡觉的时候,可还有人在看电视,洗衣服,年轻的同事喜欢串宿舍,进进出出开门关门的声音吵得人无法入睡。 还有吃饭的时候。同事都喜欢在宿舍边看电视边吃饭,直接坐在别人床上。路迪平很讨厌这样,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并且他也发现不少的同事和自己是相同的想法。 委婉地和同事说,同事听不明白。可说得太直白又不好。 最让路迪平无法忍受的是:洗澡的水龙头就在厕所里面,洗澡的时候还能闻到屎坑飘上来的屎味儿。 即便不出门,路迪平也讨厌下雨,他不知道为什么。 家中房顶不漏水,下雨几乎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 可路迪平发现只要下雨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就不好。 不知道这是不是庸人自扰。 他经常来到这里。这里偏僻荒凉,人烟稀少。 没有目的,只因这里容易沉溺于幻想。 幻想人间没有雨天。 路迪平经常幻想。 因为在幻想中,他永远是快乐的。 他是一个活在幻想之中的人。 他的现实生活是可悲的,至少他自己认为。 他分析幻想是造成自己可悲现状的一个重要原因。 路迪平不想活得可悲,没人愿意活得可悲。 他深知摆脱可悲命运务必将幻想恶习摒弃。 一个失去了思考问题能力的人,很难活得不可悲。 他意识到,自己除了睡觉以外,其他时间大约有一半是处于幻想之中的。 过多的幻想直接导致他思考现实生活中诸多问题的能力变得极其迟钝。 幻想就像磕迷幻药一样,结束了还药性未消。 自己受幻想的毒害太深了,深到必须悬崖勒马。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现在根除来得及。 再任其发展几个年头,恐怕自己已走进了鬼门关。 今天来到这里是因为路迪平实在受不了,受不了失去幻想的生活。他目前只能把幻想的频率降低,把幻想的时间减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幻想恶习之所以根深蒂固,那是日积月累的,想戒除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对于幻想的戒除,路迪平已经有了进步。以前一有空就会来到这里,现在只是实在受不了才会来。他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必定能把幻想戒除。使自己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以前,为了沉溺幻想走很远的路都要来到这里。现在想起那时的行为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实在不敢相信那是正常人所为。 那时候骑自行车,很容易将自行车骑坏,三天两头要去修。而自己大多时候是没钱修的,就硬着头皮走到这里。但现在路迪平的自行车已经很少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骑的这辆自行车是一辆使用了将近二十年的凤凰牌二八车。 朋友们问他为什么不买辆摩托车。 路迪平曾今的确有买辆摩托的想法,因为舍不得钱迟迟没有买。在一次目睹马路上的车祸惨状后,他决定不买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目睹的车祸都是摩托车。他说告诉朋友自己觉得骑摩托车不太安全,以后有钱了买辆小汽车。 路迪平觉得朋友认为自己说大话,忙补充:美国没有经过封建社会,直接从奴隶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完全可以不需要摩托车的过渡,直接把自行车变成小汽车。 朋友连连点头,说他讲得对。 这辆二八自行车的确很难看,锈迹斑斑。可路迪平觉得骑着很方便,买辆新自行车完全没有必要。 可每次这样想,路迪平又觉得自己是舍不得钱。 同朋友去游泳,游累了坐在游泳池边休息时。看见脚上的茧鼓了起来,变成了白色,应该是较长时间泡了水的结果。路迪平用手去抠茧,想抠掉,因为在脚上很别扭。无奈茧很不容易抠掉,路迪平用手指甲抠来抠去也只是把茧一点点抠成粉末状掉下来。 “路走多了!”朋友告诉路迪平。 路迪平那时每天走路的时间不是一般的多,多得让常人人难以想象。不过脚上的茧自己确实没有意识到是走路过多造成的,还以为是鞋不合脚造成的。 旁观者清,路迪平相信朋友的话。 直到现在,那几个茧还留在路迪平的脚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妨碍。 那位朋友不止一次对他说,闲暇时间,家里电视,沙发,空调,电脑,一应俱全,为什么一有空就满城走。看街上,除了要饭的老头,捡破烂的老太婆,还有谁会这样。这完全就是弱智行为。 每次话毕,路迪平都开怀大笑,由心而发的笑。路迪平发现除了幻想,还有这个时间他是快乐的。 他现在还时不时幽默地喊路迪平“走神”。尽管路迪平已告诉他自己很少走路了。 何谓神? 路迪平想起了电影里的一句台词。 其实神也是人,神只不过做到了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就称为神。 虽然只有那位朋友这样称呼过他。 但却使他不由自主地去想,自己是否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 很多年前的一次除夕。路迪平和弟弟决定放烟火。可家在城区,城区已禁鞭,郊区才能买到。为了省车钱,决定走到郊区。没有走到一半,弟弟突然蹲了下来,说自己脚后跟疼得走不动了。路迪平实在是舍不得花钱坐车,苦口婆心地劝弟弟坚持下去。已经走了这么远,放弃太不值得了。最后,弟弟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走到郊区,买了烟花走回家。 回到家,弟弟脱下鞋子。脚后跟已破皮出血,路迪平为他擦拭碘酒。弟弟要看下路迪平的脚。路迪平脱下鞋,脚没事。把脚和弟弟对比一下。自己脚后跟外面是一层又厚又硬的老茧,像穿上了坚韧无比的铠甲。 当时路迪平不以为然,现在才深深的内疚。 为了省车钱,建议弟弟同自己一起从市区到郊区步行往返。 认为自己可以达到的事情,弟弟也能达到。以衡量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结果伤害了弟弟。 路迪平不知道那样是不是自私。 奶奶发现他没事就出门,常常对他说,外面烈日当头,当心得皮肤病。 母亲则直接说他像神经病。 除了自己,没人知道他曾有严重的幻想恶习,是恶习所害的。 恶习使他经常怀疑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常常猜测别人是否也有这个习惯。 他明白:如果大多数人有和自己一样的习惯,纯属正常。 否则就不正常。 他回忆起了自己一名同事,这名同事几乎是和自己同时去公司应聘的。 上班第一天,保安队长看见新面孔。问路迪平名字,路迪平就说了。不知是路迪平吐词不清,还是他的领导耳背,路迪平说了三遍保安队长才听清楚。 “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老子受不了了”,那名同事大声说了句。 路迪平十分反感这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好像他自己是路迪平的领导一样。路迪平不禁问自己:他为什么这样和自己说话? 路迪平发现,他和其他同事说话也是这样的。 路迪平印象中,只有自己的长辈和自己说话是这样的口气,并且是路迪平在经济上必须依靠的长辈。换句话说,就是路迪平每日里的吃喝拉撒睡必须依靠的人。 路迪平吃喝拉撒睡与他毫无关系。这个世界上,他是否存在对路迪平没有任何影响。 难不成他喜欢过当长辈的瘾? 他是不是经常幻想自己成了别人的领导或长辈。 这仅仅是路迪平的猜测。 路迪平安慰自己:尽管这些话语让自己心里很不爽,但对自己并无实质上的影响。由他去吧。 虽是同事,但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这样的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和他保持礼貌就行了。更何况自己和他也没有来往的必要。 其实这里上班,同事之间也都不需要什么来往:一个岗位一个人,每人每天守八小时岗位,八小时到了和保安队长登个记就下班。不同宿舍的同事之间大都不认识,认识的碰到了点个头哈个腰一走而过。 回过头想想,同事间一起又能做什么呢。 打牌。 工资就那么多,多少钱可以输?彼此都知道日子难过,更怕对方忌恨,赢钱谁敢赢的心安理得。 闲聊。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谁会轻易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和经济状况告诉他人。 最多聊聊考了驾照没有,自己以前在哪儿上班,效益如何,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会不会拖欠。 还能聊什么,难不成还聊彼此的兴趣爱好理想? 值班的时候,无精打采,哈欠连天,可又不敢打瞌睡。被厂里巡察人员发现就扣工资。不是工厂危言耸听,厂里的例子比比皆是。下班后,头脑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连饭都懒得去吃,谁会疯到去和一个没打过交道的人闲聊。 随着年龄的增长,路迪平渐渐明白:在高效率发展的社会,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事情,每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烦恼,每个人都在想办法解决问题消除烦恼。人跟人极少会在一起打发时间。 事业有成的人都不会这样,更别谈一个连生计都成问题的人了。 可现实大多是:往往只有连生计都成问题的人,才会整天无所事事,在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环境中飘来荡去。 现在路迪平在大街上飘来荡去时,头脑里已经很少出现幻想的内容了,大多是在欣赏风景。只是刚出门的那段时间是在幻想。 每当此时到了,路迪平就打道回府。 对他而言,这是巨大的飞跃。 路迪平看见道路的另一边有个乞丐,是位胡子拉碴老人。路迪平觉感觉这个乞丐有点不同,因为他发现这个乞丐手上没有钵。乞丐正在向一个学生摸样的年轻人乞讨:右手拄着比自己还高树枝,左手直接伸向年轻人。年轻人没有理会,继续走自己的路。可这位老人竟然挡住了年轻人的去路。年轻人往旁走了几步,乞丐同样往旁走了几步,依然挡在年轻人前面。年轻人可能有点不耐烦了,直接朝前走,可能认为乞丐自己会躲开的。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乞丐把年轻人的裤裆捏了一下,年轻人才艰难地和乞丐擦身而过。路迪平看年轻人双手捂着裤裆的表情,断定乞丐必然下手不轻。 路迪平顿时如晴天霹雳,好像那个年轻人是自己一样。 他停了下来,注视着年轻人渐渐模糊的身影,直到年轻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年轻人如果受了轻伤,怎么办?可以找谁的责任?他只能吃个哑巴亏。 没有得到施舍就实施人生攻击。这和明目张胆的抢有区别吗?那位老人究竟是乞丐还是强盗? 现今虽说是小康社会,但街上的乞丐并不少。为了保障自身安全,是不是该把所有的乞丐都当成强盗?报警自然不至于,撒腿就跑或许是个好办法。是不是还可以先发制人? 假乞丐就不说了,真乞丐想必是走投无路,靠乞讨到一点施舍活下去。如果社会这样对待乞丐,是不是有违人性? 乞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显露惨状,希望博得路人同情得到施舍。但事实上能得到多少同情呢,更别说施舍了。对施舍的渴求,逼得他们的行为像强盗一样。走运的路人仅仅是受到纠缠,倒霉的恐怕就像那年轻人一样了。 如果刚刚那年轻人压根儿就把那老头当强盗,八成他不会受到伤害。 会不会是乞丐的老伴刚因病去世,出来讨点安葬费。 或者他的孙子考上了大学,家里却连锅都揭不开,正在争分夺秒地为孙子讨学费。 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实属无奈。 也许是社会的不公,也许是命运的折磨,但他也不能伤害无那个年轻人啊。 毕竟,他是无辜的。 路迪平心里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那个乞丐。 为了人身安全,人们难免还是会把乞丐当强盗看。 因为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几乎没有比人身安全还重要的东西。 路迪平突然想起了自己中学时学的一篇课文,题目已经记不清了。 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 路迪平自己曾经还被人要求过像乞丐。 那是自己为了生活而寻找的第一份工作。 路迪平看见一家餐馆门口贴着招聘服务员的告示,便走进应聘。餐馆很小,除了厨房和厕所的空间,也就是容纳客人的空间不足三十平米。路迪平见一位妇女在收拾餐桌,就上前说自己来应聘服务员。妇女问他是哪里人,路迪平如实回答了。妇女突然告诉路迪平餐馆门口一个每天来捡破烂的老头是路迪平的同乡。路迪平当时不明白她说这是什么意思,但从她说话的口气路迪平听出她应该是老板娘。 但是路迪平在这家餐馆上班的三天里,从未见过餐馆门口来过捡破烂的老头。 联系三天上班的经历,路迪平明白了妇女那句话的潜台词:在这里上班就要把自己当乞丐。 这家餐馆是夫妻二人开的,工作的人也就是这夫妻二人。他们还有两个孩子,大一点的上小学,小的每天都在餐馆里。 路迪平有点想不明白:计划生育的年代,还要两个孩子。并且都是男孩,也不是因为重男轻女吧。 客人多的时候,大家都忙不过来。老板的孩子在此时哭闹是照常的。 老板是大厨,老板娘负责客人点菜,上菜,收钱,收拾餐桌。当然,遇到结账时讨价还价的客人还要靠老板娘出马。路迪平了解到,他们一家都是外地人,家在很远地方。 每天上午十点钟开始上班。但是这个时候餐馆没有客人,路迪平此时的任务是拖地,老板娘不让在厕所冲洗拖把,要他到餐馆马路对面的湿地去洗拖把。 节约水费不至于这样吧。路迪平每月用的水费还不到一碗面钱,马路两边来回颠簸不要耗费时间和力气吗,倒不如留着把地板拖得更干净。 拖地的时候,餐馆门口走进一妇女,手上端着一装满饭的一次性纸碗。她找到老板,说这是还来的。老板就让她把饭倒进装饭的木桶里。倒完妇女拿着空纸碗走了。这妇女明显是隔壁餐馆的。 拖完地,路迪平在厕所的水龙头把手洗了下,洗完手发现老板娘双眼等瞪着他。路迪平知道老板娘的意思,从此就没有在餐馆洗手了。 餐馆每日包两餐。 吃饭是和老板一家人一块儿。路迪平每次夹菜,都发现老板娘用眼睛的余光看着自己。这眼光就像路迪平上午洗完手的老板娘瞪自己的眼光。所以,路迪平每次都没敢吃饱。 饭毕,老板娘吩咐路平把盛饭菜倒掉。 路迪平见桌上的饭菜还剩一大半。 可这时,路迪平想的却是一个电影里的情节。日本人见中国人围成一桌吃饭,便说中国人真是浪费,一桌子人吃两桌子菜。 一次有位正在吃饭的客人喊路迪平,需要一个空盘子。路迪平不知盘子放在哪,就去问老板娘。老板娘正蹲在大脚盆边洗盘子,就从脚盆里拿出个盘子递给路迪平。路迪平惊呆了:难道就这样给客人吗?都没有用清水冲一下。盘子上面还留有洗洁精和油渍混合的咖啡色液体。 水龙头就在脚盆旁,可是路迪平不敢顺手扭开将盘子冲一下。只得硬着头皮将盘子放在那位客人的餐桌上,马上转身离开。他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猜客人的表情。 路迪平又联想到拖地的事情,这家餐馆这么节约水,八成所有盛菜的盘子都是这样处理的吧。 路迪平有好深的罪恶感,他的胃在翻腾。他记起了昨天渴得实在受不了了,在刚刚走了客人的桌子上,拿起茶铝壶,倒了杯茶喝。喝完食道非常难受,不知茶里掺了什么,只是觉得奇怪。现在知道了,洗洁精。 路迪平想不明白了:茶壶和盘子不一样。盘子上有油渍,不用洗洁精很难洗干净。可茶壶没必要用洗洁精吧,直接用清水一冲就行了。既然用了洗洁精洗了为什么还在乎用点水把洗洁精冲干净。洗洁精再廉价总比水贵吧。 应该是这样,茶壶和盘子是同放在脚盆里面洗的。 第四天一大早,路迪平来到餐馆。路迪平今天起床比前几天早很多。他不是去上班,他是去辞职的。这餐馆就是魔窟。 进了餐馆,直接走到老板娘身旁说了句,我不想干了,遂转身走出餐馆。他没有等老板娘的回应。 走出餐馆的一瞬间,路迪平觉得解脱,同时心情又很沉重。 这三天的经历又使路迪平明白了太多。 其实路迪平的心情无时无刻都是沉重的,除了幻想的时候。 幻想天空只有一种颜色。 和大海一样。 幻想时间可以旋转。 回到那些经历和痛苦之前。 回家吧,旅程可以结束了。 路迪平继续踩动自行车。 路迪平看见前面有俩小孩儿,七八岁的样子。一个孩子双手握着龙头,双脚踩在踏板上,由于身体不够长,不能坐自行车上。另一个孩子双手抓着自行车的尾巴。像是在学自行车。自行车就像是一个醉汉,踉跄这着前行。他们的自行车和路迪平一样破旧,但比路迪平的小一些。路迪平看见他们的穿着和衣服鞋子上的干了的黄泥巴,觉得他们应该是国道两旁村庄的孩子。 这里是国道,上空悬着“事故多发地段”的牌子。 路迪平曾听父亲说,他曾亲眼目睹过这里发生车祸,现场不是用惨字能够形容的。 这两个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哪吗? 中学的时候。一天中午上学的路上,路迪平看见不远处两个小孩子坐在地上哭,身旁倒放着一辆自行车。其中一个孩子的张开的嘴巴溢着血,把牙齿都染红了。路迪平本能地跑到他们身边,将他们扶起来。 “你是苕吗?”路迪平猝然回头,原来是同学路过。 “别让他们爸妈在远处瞄到了,还当是你撞的!”同学说完马上离开了。 路迪平追上了同学。 “误会又怎么样,我长着嘴,不会和他们说清楚吗?” “你当然会和他们说清楚。他们一定会给时间让你和他们说清楚,先给你一耳光再让你说清楚!” 路迪平怔了一下。 旅程还要继续,就像生活还要继续一样。 路迪平踩动了自行车,没有再看他们。也尽量使自己不去想它,只想到家。 没多远就进入了市区繁华地段。川流不息,喧嚣嘈杂。 路迪平不热衷灯红酒绿,但也不喜好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迷幻的生活坎坷,清醒的时候寂寞。 路迪平记得多年前和同学谈到了人性。 同学说人的本性是贱的,他当时非常反对同学的说法。但没表示,只为了避免无谓的口舌之争。 现在他赞同了这个说法,自己就是个典型。 视线的前方,那个乞丐又出现了。可路迪平不觉得巧。 现在才注意到,那乞丐虽是老人,可反应和速度比年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人就伸手。 有的路人远处看见他就本能地走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路人前面,挡住路人。 这枚巡航导弹在大街上肆无忌惮。 一个看上去很潦倒很中年人,手上提一装着馒头的塑料袋。乞丐常规性地走向他,中年人若无其事地向前走。不知是乞丐想夺塑料袋,还是乞丐伸手讨钱时碰到了塑料袋。就在乞丐触碰的瞬间,中年人突然大吼一声,抬起脚将乞丐蹬倒在地。 中年人继续走自己的路,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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