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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沧海桑田,幸福百年
正文

我的父亲已经八十好几了,但他依然矍铄、硬朗,历经沧桑的脸上总洋溢着幸福,和颜悦色的话语也透露着知足。

他出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都说那是万恶的旧社会,但他的家庭却衣食无忧。我的爷爷是远近闻名的口腔科医生,家境殷实,但爷爷忠厚老实,除了有一技之长外,却无圆滑混世之道。父亲两岁时痛失自己的母亲,爷爷很快续弦,接连又有两妹一弟问世。因不断添丁加口,且爷爷很懂享受,所以家道慢慢中落,但父亲的兄弟姊妹都念过私塾,个个都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写得一手好字。

父亲说,过得最艰辛的日子就是“走日本鬼子”时,大家都东躲西藏,所有人不得安宁。不过那时候他不大,也记不太清楚,并且“抗日”对那时的他是没有概念的。也或许日本鬼子对我们那个穷乡僻壤不“感冒”,又或许我们那的人非常“灵泛”,反正日本鬼子对我们家乡的影响不大,既无财产损失也无人员伤亡。老家至今还有好几个“防空洞”,小时候我还经常和伙伴们在里面玩耍。

新中国成立了,“斗地主、打土豪”。父亲家的田地被充公,一栋四合院的房屋也住上了好几户人家,但父亲说,“你爷爷没有被斗,乡亲们从来不认为他是土豪劣绅,他给乡亲看病从来不收钱,分了田地和房屋也没有怨言。”爷爷在众乡亲的眼里,一直是个乐善好施的“老好人”,所以在那个年代也没有怎么为难这一大家子人,当时定了个成分——中农。

最让父亲难受的就是“大食堂”年代,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双双被饿死却无能为力。说起此事,他的眼中饱含泪水。是啊,对于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这是何种锥心之痛啊!他还说这辈子最痛恨“赌博”。他刻骨铭心的一件事就是,爷爷给他几块银元要他去买袋米回家,半途中受人唆使,也有想博一把的想法,竟然鬼使神差地进了赌场,结果输得精光,回家却欺骗家人,说钱在路上丢失了。他的父亲和继母都没有责备他,只是再给他钱重新去买。忆起当年往事,父亲总是显得很懊恼,“我真是鬼迷心窍啊,大家都吃不上饭,我居然还去赌,当时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大跃进”时,父亲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打点家什踏上“大炼钢铁”的征途,过了不久却又听从领导安排,回了家。他说,“我是太听话、太老实了,和我同去的那些人都留下来,现在都是离退休干部。当时我想自己已经卅岁,该回家讨老婆了。”说到这,父亲的脸上会出现一丝羞涩。“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点愚孝的思想,也是这“愚孝”断送了他的灿烂前程。但父亲一笑置之,“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也拿政府的养老金。吃得饱,睡得安稳!”

三十好几,娶了我的母亲。母亲是个离婚的女人,她的前夫因为她在生产队的地里偷了两只红薯回家给嗷嗷待哺的女儿吃而被嫂子告发觉得羞辱,一气之下一纸休书与她离婚。母亲也是个很血性的女子,带着大姐独立门户。父亲结识母亲后,觉得母女俩甚是可怜,经常去帮衬,所有力气活全包,终于感动母亲。母亲比父亲大上好几岁且是二婚,父亲从来不曾在意。母亲在世时,我所看到的都是父亲让着母亲。父亲说,“你妈身体不好,脾气大,让着她点好。”仔细想,不知母亲是否爱过父亲,但我真切了解,父亲是爱着母亲的。虽然他不会甜言蜜语,但却用行动表达了他那浓郁的爱。可是,夫妻恩爱不过十五、六年,母亲就抛却一双儿女撒手人寰。

八零年包产到户,哥哥也初中毕业,我们一家三口虽过得清贫,但也衣食无忧。大姐早已出嫁,姐夫在肉食站上班,别人家吃不上肉,我们家经常能解解馋。我们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然而父亲的生活却越来越孤寂。母亲去世后,我总寻思给父亲找个伴,刚开始哥哥不同意,后来父亲也断了这份念想。

……

每逢回家,端详着我的父亲,总觉着他是我人生最值得品读的传奇,也是我此生最值得骄傲的财富。正如我初识字时他教我的《增广贤文》,人生哲学写满他沧桑却和蔼的脸。

父亲总告诫我,“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还有“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让三分,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父亲总说,“我这辈子知足了,别人享受的我享受了,别人没享受的有些我也享受了。”其实在我的眼中,父亲是苦难的。人生三大不幸,他遭遇了两回——幼年丧母,中年丧偶。所以从我步入社会,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远离父亲。“父母在,不远游。”即使年少时有很多机会飞得更高更远,我不愿意再发生“子欲养而亲不待”的事情。

以父亲的话来讲,上天真是眷顾着他,所以他虽历经沧海桑田却能幸福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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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13:5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