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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留守儿童的春天(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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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的春天(二十七)

文/兵兰

一直骨肉分离的町兰一家,终于在2008年还完了所有房贷。这让遥远南方城市的町兰与丈夫稍稍松了一口气,眼看着日子就快一天天好转。可是,后来,老家的婆婆又打来电话说:“町兰呀,你看整条街坊都在拆建新房,你们这房子呀,买的时候就已经老化了,还是赶紧攒点钱,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吧。”

婆婆的话让町兰又惊又喜。这些年,一家人都为了房子四处奔波,这刚刚还完房贷,又说要重新装修,而且听婆婆说这装修的工程量还特别宠大,要把所有的老墙拆了重新建起,虽说仅仅只是装修,但跟重新建一栋新房有什么两样呢?

从那时开始,町兰跟丈夫只得又开始省吃俭用,一分一厘地攒着,存着。唯一庆幸的是,老家町兰的公公从那一年开始拿到退休了工资,一个月也有两千左右,在农村,每个月能拿到两千多块钱的固定工资,已经是很可观的数目了。女儿的学费及家里所有的开支,都不用町兰他们操心。

婆婆从北京回到老家以后,除了照顾好心怡的学习起居,还拾掇起了家里的一切。几亩地的庄稼,婆婆起早贪黑,不分白日昼夜地辛勤耕耘着。除了心怡学习上需要的东西,婆婆从不乱花一分钱,省吃俭用攒下钱为了给儿子儿媳装修新房。

日子逐日开始了好转,所谓的好运也不再次与他们失之交臂。生性好强的町兰依然坚持持着在安特公司上班,在她这些年的努力下,没有文凭没有技能的她,领导也终于能让她胜任一份她喜欢的工作。虽然薪水不是很高,也不是高级白领,更不是领导干部,但她却从此拥有了自己的空间。忙完工作之余时,她开始跟同事们一起学起了电脑。

对于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町兰,在刚开始学电脑的时候,确实花费了不少精力,从一个键盘都没触摸过的她,到能自己单独制作一份表格,那份艰辛只有她自己才能感受到。后来,公司请外面计算机专业老师在公司办了一个计算机培训班,兵兰很荣幸被领导给报了名。短短的三个月培训,町兰也算拿到了计算机初级毕业证。

后来,丈夫还为她缴了学费,让她抽空去外面的电脑培训班又学习了一些电脑的相关知识。每天工作面对电脑,加上每天晚上下班后去电脑学校学一些东西,日积月累中,町兰总算会了一些以前从没敢想象的计算机课程,也慢慢学会了公司的系统流程。

2010年的年末,丈夫为町兰买了一台电脑。从这以后,受尽了苦难的町兰终于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生活也从此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一直钟爱文字的她,以前没电脑时,她会用笔写下一些悠悠絮语,如今,有了电脑,她便利用工作之余,更加钟情地爱上了文字。生活每天带给她的点点滴滴,生命中带给她感动的人或物,她都用文字一一记录下来。

2011年的五月,町兰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笔名,第一次注册了属于自己的文学网站,那些琐碎的空间日志,在朋友的引擎下,转眼间变成了网站里的一篇篇文字,也得到了很多文友们的指点与提议,町兰的生活从此因为文字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这也给她漫长的十多年打工历程留下了一笔不讳的财富。那一刻,终于让她体会,苦尽甘来的滋味。

文字,就这样莫名地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份,每天除了单调枯燥的工作之外,她便夜以继日地匍匐在电脑前方,写上她一生钟爱的文字,散文,诗歌,小说,她都学着去尝试。

因为文字,她开始在网络上有了一群又一群知心知已的网友们;因为文字,她开始在网海里有了一群又一群心心相惜的兄弟姐妹们,他(她)们来自五湖四海,有的是学生,有的是老师,有的跟她一样,常年跋涉在背井离乡的旅途中。在他(她)们的支持与鼓励下,一年下来,町兰的文字也开始了如日方升的成长。

2011年的六月,宏兵带着夫妻俩几年攒下来的一部分存款,辗转回到了家乡,开始了新房的拆建。那段日子,是一直留守在家的女儿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爸爸常住一起,第一次让女儿感受到父亲的爱是如此地浓郁。

下雨做不了工,他陪着女儿打羽毛球,跳绳,玩游戏,捉迷藏;天晴上工地的时候,只要女儿一放学,就找着要爸爸,她帮着爸爸做些她能做的事,帮爸爸上街买烟酒,帮爸爸去电话亭充电话卡。爸爸也只要有空,就帮着女儿辅导作业,帮着女儿洗衣梳头,帮着女儿买些好吃的。那一段日子,至今让女儿回忆起来,那眼神流露的全是满满的幸福。

然而町兰,因为新房的拆建还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她只能一个人留在广东,为新房的竣工奉献她力所能及的力量。一个人,她省吃俭用,早餐,去公司食堂买四个包子,留两个做午餐。或者有时一包泡面也能填一餐肚子。她总说,现在再苦的日子她也不惧怕,至少有个盼头了。

从跟丈夫相识直至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除开生女儿那一年的分离,这半年的时光是他们夫妻俩第二次的长久分开。十年的婚姻的磨合,让他们的骨子里都流淌了彼此谁也离不开谁的血脉。他们之间,除了爱情,更多的是那份相依相伴的浓浓亲情。因为同守一个信念,因为怀揣十年以来的同一个梦想,他们只能把短暂的分离压抑在心底,为更好的相聚拼搏努力。

半年的汗水与泪水,就那样苦雨凄风地伴着町兰与老家的丈夫。他们象一对新婚妻子一样思念如水,每天晚上必须一条以上的信息,每个星期至少一次的电话。其实,他们人虽分开了,但心依然紧紧坚固在一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2011年年底之际,一栋漂亮的新房在那个喧哗的闹市拔地而起,町兰守候了整整十年的愿望终于触手可及。

老家的丈夫打来电话,让她早点跟领导请假,作好一切准备,他说一家人等着她在新房里团聚。女儿更是迫不及待,整天掐着手指计算着妈妈回家的那个日子。一天,两天,三天……日子一天天临近。

“哈哈,爸爸,妈妈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奶奶,妈妈明天就可以动身回来了。”在町兰准备启程回家的前一个日子,欣喜若狂的心怡搂着爸爸的脖子在客厅里大声嚷嚷,那份喜悦之情感染着那个苦尽甘来的每一个人。

“是啊,你明天妈妈就回来了,争取期末考个好成绩,给妈妈一份意外的惊喜哦。”爸爸指着心怡的鼻尖开心地跟女儿说。

“好呢,爸爸,相信我一定会考个好成绩,相信我一定会给妈妈一份意外的惊喜。”懂事的女儿胸有成竹地跟爸爸承诺着。

2012年1月8号,那是一个永远难忘的好日子,与丈夫整整分离了半年,与女儿与公婆整整分离了十年的町兰,终于毅然决定在这个日子在新房与家人团聚。这个日子,整整守候了十年,整整地期盼了十年。十年,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又是一段多么难忘的岁月啊!

好几天以前就开始紧张又慌乱地跟领导交代好工作。一大早,她去了一趟公司,欣喜又若狂地跟同事们一一告别。返回家,收拾好满满的几大包行囊,载上女儿过年的新衣新裤,带上公公婆婆过年的新年礼物,捎上对丈夫这半年沉甸甸地相思之苦,与老乡一同坐上了回家乡的汽车。

一路上,町兰一次次激动得热泪盈眶。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掏出手机,为也在老家一样期盼她回家的丈夫报告行程。“老公,到丛化了。”、“老公,到湖南了。”、“老公,到湖北了。”、“老公,到奉节了。”……

车上坐车的同乡们在汽车的颠簸下,一个个都显得疲惫不堪。然而,只有町兰,只有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精神百倍,无法言语的亢奋让她一天一夜未能合眼。期盼着与女儿相聚的那一刻,期盼看到那一栋拔地而起的新房。

第二天中午的12:30分,町兰终于平安回到了重庆市巫溪县城车站,回到了生她养她的那座美丽心城。当汽车的引擎轰隆隆地发出了第一声低鸣时,那激动不已的心情就伴着疾驰的车轮开始了飞越狂奔。此时,终于到了,终于回来了。

一天一夜的长途颠簸,对于那个时节的町兰来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然,当她释下内心的那份躁动,当她静下心来细细打捞这些年所有的努力就为了等待这样的一天。那一刻的她,高兴得象个孩子般地欢呼雀跃。

汽车终于在缓缓中悠悠停了下来,同车的老乡告诉她说:“到了,到了县城车站。看,看,这就是巫溪新城汽车站”。

町兰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环顾着车窗外的一切,这是吗?这是吗?这是生她养她的那座城市吗?以前狭窄陈旧的站台怎么不见了?以前孤挺傲然的那条老街去哪了?在一次次质惑中町兰苦苦搜索着最初的记忆。

“这是新车站,以前老车站搬到城边去了。”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畔,回头一看,一位操着浓厚家乡醇音的中年男子打断了她的记忆。在萧萧瑟瑟的冷风中,她奋力推开了车窗,一幅悬挂于半空中的几个镀金大字《巫溪车站》顿时映入她的眼帘。

变了,家乡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栋栋高楼拔地而起,幢幢新房与天接壤,车水马龙的街头人潮涌动,喧哗吵嚷的巷尾人声鼎沸。鸣笛声,欢笑声,叫卖声,嬉笑声,打闹声,把这个昔日冷清的城市汇聚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十年前,怀揣着对家人的承诺离开了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十年后,带着对梦想的实现回到了久别多年的家乡。熟悉的乡音,梦中的驼铃,焕然的新城,盘旋的山路,蜿蜒的峰峦,这所有的一切让她此时的心情一次次心潮澎湃,一次次亢奋不已。

在人山人海的候车室,她一眼就眸到了丈夫那左顾右盼、焦急等候,那熟悉不过的眼神。那眼神,夹杂着多少期盼,铭刻着多少思念。同一时刻,丈夫也发现了妻子瘦弱的身影,他高高地挥起他那修长的手臂,大声地对妻子狂嚷:“老婆,我在这,我在这呢。”

四目对视的那一瞬间,瞳孔里倒影着的是依人相聚。

“是的,在这”。听到了,老公,听到了你那带有磁性的中音;看到了,看到了你那消瘦的脸庞里依然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那一刻的町兰,顾及不了车站边繁多的人群,隐忍不了旁人好奇的目光,飞奔而去与丈夫紧紧相拥。半年之久漫长的思念,四千多个小时夜以继日无尽地相思,被这个久违的拥抱定格了,被这个温暖的怀抱释然了。

“走吧,回家了,爸妈还有女儿等着我们吃午饭呢?”丈夫从怀抱中推开了妻子,拉着她那双在寒风中冻僵了的双手,拎着满满几大包行囊向家的方向驶去。

风驰般的车速一路狂飙而上,当熟悉的那条乡间小路顿然出现在町兰的眼帘周边,当弥漫着薄薄轻雾的那条街频频地出现在她的视线,当激动的心情得到了悦愉的释然。

那一刻,旅途中所有的劳累都化为了乌云。对着这道蔓着乡音袅袅的街头,她一叠连声在心底里高声呐喊:“巫溪,我爱的家乡,生我养我的地方,漂泊十年的女子终于回来了,回到阔别了你十年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地声音响在耳畔。“老婆,到家了。”丈夫手指着一栋还没完全装修完毕的新房轻轻地告诉町兰说。

顺着手指的方向町兰从车窗望了出去。

“哇,好漂亮的一幢新房,好气派的一栋大楼。”

在惊喜交集中他们缓缓地下了车,兴奋不已的町兰久久地伫立在街边仰视着这栋梦里曾见过的新房,房子的外围是褐黄色的磁砖砌成,楼的中心是一道道透明的玻璃窗组成。站在楼底下,她的心发出了撕心竭力的狂呼,泪水也顺着眼角缓缓淌下。

是呵,等待这样的一天足足地等了十年,等待这栋新房的竣起整整等了十个春夏秋冬。你说,她能不流泪吗?你说,她能不激动吗?那一瞬,任凭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潺潺流下,任凭泪花晶莹剔透地往外涌出,可她却不舍得把它拭去。这泪水饱含了多少酸甜苦辣,这泪水洗净了多少个望穿秋水的白天黑夜?

“妈妈……妈妈……”在泪眼婆娑中她听到了一个多么熟悉的声音。一位依然扎着两朵蝴蝶结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这,这不是她日夜所思、朝思暮想的宝贝女儿吗?这,这不是她天天念叨、夜夜呼唤的宝贝心怡吗?

转眼间,几年不见,女儿长高了许多。町兰拍拍了身上的尘土,轻轻地蹲下身去,爱怜地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不舍得放开,轻轻地贴着女儿的脸一叠连声地轻声呢喃,“心怡,我的宝贝女儿,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你还认识妈妈吗?”

女儿羞涩地看着她的脸,诺诺地微微点头:“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呢?你是妈妈,你是心怡的妈妈。只是,只是比照片中心怡的妈妈要瘦了很多……”女儿很小声附在妈妈耳边轻声低语。

“是啊,妈妈瘦了,妈妈瘦了,妈妈想你想瘦了。心怡,你知道这些年妈妈有多么地想你,念你吗?你知道妈妈这些年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吗?你知道妈妈每日每夜地担心着你跟爷爷奶奶吗?”町兰搂着女儿泣不成声地诉说。

“好了,妈妈坐车累坏了,快让妈妈进屋吃饭,一家人等着你们呢。”又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传来,转身一看,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腰间系着一条围裙的老人站在她身后,她慌乱地站起身,弱弱地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泪水如瀑布般的喷涌倾泻。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哭什么呢?回来是好事呀,赶紧上楼去吃饭。”婆婆一只手帮忙拎着町兰的行李,一只手拉着心怡的手向楼上走去。

餐厅里,一大桌美味佳肴早已整整齐齐排好了队伍,碗筷也浩浩荡荡地摆在了桌面上。公公蹒跚地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姐姐姐夫也手忙脚乱地招呼着她们。

“兄弟媳女回来了呀,这次怎么这么顺利呀?你看,以前记得好象要三天三夜才能到家,现在一天一夜就到了。说明我们这房子呀,建得真好,天时地利人也合嘛,要不,弟媳哪有这么快就能到家的呀?”笑容满面的姐姐跟姐夫在餐厅里调侃着町兰。于是,整个厅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爽朗的笑声。

“好了,大家快别逗笑了,你看,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赶紧洗手吃饭吧。”一身油烟味的公公也从厨房里蹒跚着走出来吩咐着。

此时,一身风尘仆仆的町兰,来不及洗净身上的风尘,便与家人们围坐一起欢快地用起了午餐。“妈妈,这是腊肠,多吃点。”、“町兰,这是留给你的猪耳朵,知道你喜欢吃,特意留给你的。”、“老婆,坐车累了,多喝点汤吧。”不知什么时候,町兰的碗已经被家人夹给她的菜堆砌成山,缕缕地冒着热气。

吃完饭,町兰拉着心怡的小手踱到阳台边,凝望着灰色的天空出现了一朵朵奇彩飘扬的云儿,在与家人团聚的上空悠悠飘散。等待这样的一天,苦过的町兰到底等了多久?看着女儿写在脸上的微笑就能知道。这一刻,对着空中飘逸的云儿,她轻轻地对着女儿喃喃诉语:“心怡,我可爱的宝贝女儿,这一刻,你再也不是留守儿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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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13 7:1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