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我看不见你,但你仍然在那里 |
正文 | 又是一个冬天匆匆地来了,甚至来不及细思量,路上杨树上的叶子就落个精光了。回想二爷去世的那个冬天也是这个样子,孤零零的,就像这光秃秃的树干一样,仅存的一点可怜也被北风吹走了。 如今,二爷去世已经十年了,十年的光阴让坟上的草长了又平,平了又长,绿了,青了,黄了,来年又绿了,一茬一茬的更替着,仿佛人的生命在这里仍然不断地延续着。也许可以这样说:生命并不是消亡了,而是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存在。只是,有时我们看不见他,但他却又真实的存在着,甚至可以触摸到。是的,真实地存在着,存在于无数个坟冢的中间,或许并不起眼,可我每每回家经过村西边那片荒草掩映的坟地时,我一眼便看见那个矮矮的坟头,心中总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无论如何,我不敢尖叫,不敢哭泣,也不敢走近,甚至不敢去瞅一瞅他,怕惊扰了他的清梦,惊扰了这些亡魂的清梦。 每次回到老家的时候,总是被一些琐事索绕,因此,也就有了不去看看二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然而,每当经过他的老屋时,我总是不由地驻足很长时间,默默地盯着那扇黑旧的大门发呆,恍惚中一个肥胖硕大的身影,蹒跚地向我走来,一张如来佛似的笑脸,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笑,我也在笑,可是,当我伸手想抓住他的时候,他却像风一样倏地飘走了,只留下灰瓦土墙和一座破败的庭院。推开老屋的大门,在院子影背墙后面的那棵几十年风霜的老枣树如今依然屹立在风中,或许终究是老了而且还有虫子咬,所以结的枣子一年比一年少。可是,老枣树依然很健硕,遒劲的枝丫遮蔽了大半个院子。如今,枣树还在,老屋还在,只是当年的人已经没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每当此时,我总是情不自禁的簌簌地流下眼泪。 穿过庭院,堂屋里还摆着那张方方正正的八仙桌,这张桌子也有些年头来了,红色的漆经过岁月的侵蚀,已经掉落了许多,斑斑驳驳的像老人饱经风霜的脸。桌子旁边的两张藤椅还在,下面居然有几只蚂蚁顺着椅子腿懵懵懂懂地爬行。猛一抬头,二爷又坐在那里,肥胖的身子把整个藤椅压得咯吱吱响。还笑着说:“结婚时记得把手锁进袖子里呀,不然媳妇就不跟着你了。”——我的手因为小时候点炮仗,不小心被炸了一下,血肉模糊,幸亏是小炮仗,即使这样,手心也留下了一道黑线,永远地镌刻在我的心里。二爷每每看到我,总是喜欢拿我的手开玩笑,有时还做着摇头晃脑各种滑稽可笑的动作,惹得我哈哈大笑。闲得时候,和父亲一样总是喜欢卷一支旱烟,当黄登登的烟丝被滋滋地燃烧着时,整个小屋就充满了缭绕的烟气。这时,二爷总是喜欢教我背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 然而,过了二十多年,这首《三字经》我仍然没有背过,却学会了吸烟,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哑然失笑,又有些酸楚。翻开抽屉,铁盒子做的烟丝盒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是袋子里已经没有了烟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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