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又见琼花 |
正文 | 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不徐不急地下了一夜。早晨推开门,眼前是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脚下是铺开去的厚厚的丝绵般的雪,踩在上面,柔柔软软,无声无息,心也一下子柔软起来,不忍落脚,怕这一脚下去,眼前这毫无瑕疵的世界被玷污。我就尽量去步别人留下的脚窠,让这地上的洁白多一些,长久一些。 是多云天气,太阳如同一个硕大的鲜橙挂在当空,温柔地看着这白茫茫的山,白茫茫的地,白茫茫的林,我感谢这满天的薄云敛去太阳的强光,让这雪国保持了洁白的平静和谐。 我特意穿了一件红色大衣,为的是做这白雪的陪衬。冒着严寒前来赏雪的人,心中都是怀着一份热爱的,他们或许恰巧需要一点红色点缀镜头里的风景呢。在这洁白的世界,加上一点红色,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会给别人带来美感。就像那个提着灯行走的盲人,并不仅是让别人看到自己,还让别人看见光明,得到温暖。而那海上的灯塔则完全是为了照亮别人。 沿河畔路前行,两边是延伸开去的“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意,微风拂过,还有片片“梨花”飘落。高高矮矮的树上,一朵朵,一串串的挨挨挤挤的琼花在枝头柔美清纯地笑着,不杂一丝尘滓,润湿而清凉的空气不杂一丝尘滓,我的心也不杂了一丝尘滓。这怡人的雪白,让我忘了世间的污浊,忘了很多伤害留下的很多不快,白雪轻轻剥落了岁月的霜刀赐给心的硬痂,悄悄拭去了岁月的寒风吹进心的尘垢。我感到我重又红润鲜活的心轻畅起来,我舒舒展展地笑了。 白雪擦亮了记忆的门窗。 儿时水清清天蓝蓝,一冬下三五场雪是常事。晚上睡在暖暖的被窝里,做着暖暖的梦,早晨喝完母亲做的暖暖的汤,带着暖暖的爱准备上学去,却被大雪封了门,我就背着书包,带着稚嫩的坚定,迈着不并稳定的步伐,踏着或没踝或没膝的白雪,留下歪歪斜斜但执着向前的脚印。时常是整个冬天白雪都把大地捂在自己怀里。一场接一场的雪结成厚厚的冰,我们划着自制的冰车比赛,在冰上奋力抽打已转得飞快的陀螺,纯纯净净的笑声就在洁白的世界里萦回飘荡。初春时节,大地山峰从白雪中钻出,露出片片褐黄和点点苍青;家家屋檐挂满的锥形玉柱在明亮起来的阳光下剔透晶莹着。 1976年1月8日,早晨我和姐姐同时起床,看到窗外满树琼花,同时惊喜地脱口而出:“好大的雪。下树挂了。真好看。”瑞雪兆丰年嘛。接着有限广播里传来一个悲痛的消息: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与世长辞。我和姐姐又同时沉痛地脱口而出:“周总理去世了。”眼泪随着哀乐簌簌而下。这也许是一奶同胞在共同岁月中淬出的共同的情感。再接下来是十里长安白花如雪,挽联如雪,在那个阴霾的年代,失去总理的人民的心里如被冰雪。妈妈说,伟人去世,上天会降下征兆。也许吧,上天用这漫天白雪,满树琼花,向这个忠于人民,为人民鞠躬尽瘁的伟大总理致哀,抑或在昭告世人,总理“一片冰心在玉壶”。 2006年的那场雪太大了,暴雪阻塞交通,汽车停运,火车停运,女儿准备去大连面试,我急得团团转。那时由于工作调动,一人离家在外,备感孤独,备感漂泊,新的环境让我很不适应,面对单位的元老,总觉得自己是杂牌军,是庶出,内心充满凄惶。一趟趟去火车站打听消息,在候车室从半夜十二点一直等到凌晨四点火车才进站,当时心中无限凄凉。那是我不如意的一段时光,感谢陪我走过的朋友。我也用工作成绩显示了倔强。坚强是对自己的爱护,是对生命的尊重。 站在彩虹桥上俯瞰,宽阔的河面上,巨幅的丝绵平平展展地铺到视线的尽头,绒绒的,诱惑着你想躺到它的上面,融入那无边的洁白里。 河的东岸松树居多,缀满琼花的松树,叶绿得干脆,雪白得透彻。忽然想起陈毅的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雪是雕塑松的品格的刻刀。 这醉人的白雪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隐士,从白云深处飘然而至。漫步在雪国,喧嚣的心平静下来,虽然是薄阴的天气,我心中却是丽日朗照。 雪是宽容,是睿智,是淡泊。她用自己洁白的灵魂把大地的污秽覆盖,给人一个洁白的世界;她不惜自己洁白的身躯被世人践污,给人一个洁白的希望;她用洁白的花朵把萧索的冬天妆扮得妖妖娆娆。她在寒风中妙曼地飞舞,如同一个精灵,一个坚强欢乐的精灵。她冻成冰又化成泥水,滋润大地,泽被万物,却独享寂寞,把万紫千红、繁花似锦留给春雨,把赞歌留给春雨。 伟大的禅师庞蕴说:“好雪片片,不落别处!”我们生活中的好雪,明净之雪也是如此,在某时某地当下即见,美丽的落下,落下的雪花不见了,滋润着大地,灌溉了我们的心田。 皑皑白雪充满禅意,雪国是个佛国,拥有佛的慈悲,佛的隐忍,佛的纯粹。 今天,我又见琼花朵朵。 2012年03月07日23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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