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哀怨神佛 |
正文 | 第一章新的文字 这时一个冗长而又枯燥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没有发人深省的道理,也没有能帮你改变你不顺人生的智慧,有的只是絮絮叨叨的啰嗦,以及一些难以启齿的少年歧途。如果你坚持要读一读的话,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故事已经开始了。 该从何说起呢? 就故事从何开始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好久好久,断断续续之间,三年里我为这个故事动笔五六次了。每一次都只写到一半甚至更短的时候,突然心里就烦躁了,没了感觉,便也就停了,然后删掉,放弃。曾经也告诉过自己,别写了,不过都是一些生活琐事罢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很可惜,这么长时间了,过去的仍旧没能过去。偶然在午夜的惊醒中,它仍旧还会那么清楚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于是,在今天,我又准备提笔,把它写出来。 再一次的提笔,我不知道这次,我能能坚持着把它写到结束。不过,我知道,过去真的已经过去了,我应该给它一个善终。 以前写的时候,试过从开头去写。必究今天的事情,都是无数个昨天的积累。可是,由无数个昨天积累而成的账务,已经很沉重很沉重。沉重到,很多事情我的心都不由自主的去逃避。也试过从中间去写,可是断层的过去是那样的虚伪与无力。后来也试过去从结尾写起,可是这样的写法,简直就是在翻旧账。我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的人,所以我放弃了。 这一次,我想了好久好久,把做文章的所有方法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结果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嘴适合说这个故事的方法。可是我知道,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必须要尽快的把它写下来,哪怕是乱七八糟的拼凑出来,我也不能让它再继续跟着我,祸害我。 于是,我决定,想到哪就写到哪。 “笃笃笃……”这是登陆的声音,我对这个声音很敏感,敏感到只要这个声音响起,我就会打开页面,去看看她上线了没有。 她上线了!我迫不及待的点开她的头像,想要把心中所要说的话一股脑的告诉她。可是,手指放在键盘上后却是一阵迷惘。说些什么?说我是多么多么的爱她?可是,我真有那么的爱她吗? 心底的那股疲倦感一下子席卷整个身体。关了,选择了安静。在安静中,慢慢的梳理一些事情。 她是谁? 就这个问题,我刚刚想了一下子。曾经的高中同学?过去五年的暗恋对象?那个一直让自己心烦气躁的漂亮女孩?好像都不是,最后我只能告诉你,她是这个故事中的一个女主人公。 怎么认识她的? 说真的,这个事情我还真记不得了。不过,我的脑海中就在刚才浮现出一个虚幻的画面。 画面中,那是一个夏末的黄昏。她坐在教室的窗户边,伸着头,望着楼下的学校操场。操场上满是玩耍的人群,踢足球的,打篮球的,或者,还有几个谈情说爱的。风从窗户的外面吹进来,吹起她耳边的发际,露出一片月白的脸颊。然后画面开始模糊,只剩下那月白的脸颊,哦,还有那圆润的耳垂。就这么,我知道,我爱上了她。 突然想起她问过我的一个问题,她问我为什么会爱上她。 我记得我说不知道,然后脑海中就又出现这幅画面。 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她。就如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弄不懂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然后每当想着什么是情什么是爱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也许这辈子我不会有爱情了。 或者,还有算命先生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我,手相很好,是他这些年行走江湖看到的最好的手相。纹路清晰,简单,没有一丝驳杂。他说我,什么都好,一辈子无忧无虑,从来都不愁吃不愁穿。但就是婚姻不好,可能要很晚很晚才会有婚姻临幸,甚至可能会六十岁才有孩子。 我原来是不相信算命的,但后来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想去学算命。没人教,我就自己学。易经,八卦,麻衣,都找出来学了一学,只可惜这些书都是文言文,看了个一知半解。不过还好,最后很欣慰的悟出了一个关于命运的道理。 命运是存在的,但绝不是不可改变的。 第二章新的文字(1) 说到算命这个话题,我便给你说说我那个姐姐的故事吧。 我有三个姐姐,大姐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今天三十了,年初的时候又嫁给了一个城市里的男人。那男人对她还算不错,家里有点钱,两口子的生活也算是平平稳稳。春天的时候,大姐怀孕了。会娘家的时候天天在我面前显摆,说我,年纪不小了,该结婚了,老爸老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我就不高兴了,我说,我会看相,我知道你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姐说不信,但我还是看到她眼底的动摇。她揶揄了我几句,最后还是讨好的要我说说看。 我说,是女孩,一定是女孩。然后大姐脸色就变了,一闪即逝的慌张。 她说我胡说,我就说,你等着看吧。 结果,四五个月的时候,她到医院一查,就是女孩。 日子一晃,又是两三个月过去了。我突然听老妈说,大姐去医院了,好像是要打胎。 我赶紧给她打了个电话,我问她,你想好了。 她说,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家里人都想要个男孩。 我不再说什么,只叮嘱她,一切小心。等她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憔悴,我还是没有说什么。而她在家的那一段时间,似乎一直欲言又止。直到后来的一天,吃中午饭的时候,她突然问我:“你是怎么看出我怀的是女孩的?” 我嬉皮笑脸的说:“我是胡说的。”说完就被老妈骂了一顿,老妈骂我是乌鸦嘴。 其实,我真是胡说的。我只听人家说,酸儿辣女,大姐那一段时间总是爱吃辣椒,所以我便胡乱的说她怀的是女孩了。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四五个月之后,大姐突然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到亳州去玩。那时候我已经来杭州了,便笑着说,没时间呐,忙着挣钱呢。我问她,怎么突然想起去亳州玩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说是去算命的。 说是,亳州有一个老神仙,一算一个准。不用你开口,你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弹指就能说出你的所有情况。据说大姐家那一片的好多人都去算过了,而且没有一个算错的。所以,大姐也想去算算。 我问大姐,你想算什么? 大姐说,想算算下一次怀孕能怀男孩不? 我咬了咬牙说,不如我帮你算吧。 大姐说,你哪会算命,你就会胡扯八道。 我就骗她说,我真会算,跟哪个哪个高僧学的。 她很疼我这个当弟弟的,最后便由我了说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不错的话,应该还是女孩。 大姐气了,笑骂道,你不仅爱胡说八道,还是大乌鸦嘴。 而我那次真的生气了,应该是第一次跟大姐真正的生气。 我说,算命能算出男孩吗?你若是去了,那算命的说你还会生女孩,那你以后怎么办?再打一次胎吗?你多大了!30了!再打胎会要了你的命的!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我努力压下怒火,平心静气的跟她说。我说,你想算命是吧,那我这次就真正切切的给你当一回算命先生。算命算的好不好,不在于他对你的情况了解的有多少,而在于他能否改变你的命运,能否带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改命,你懂吧?我今天就帮你改改命! 你若想改命,首先就得做三件事。第一,不要到亳州。第二,把你的老公你的婆婆公公全部找来,然后告诉他们,你一辈子都生不了男孩。第三,你收拾东西,然后对你的老公你的公公婆婆说,你们要孙子就没这个儿媳妇,要儿媳妇就没孙子。 然后我挂了电话,好久好久都没有给大姐再打一个电话。直到一个半月后大姐打了电话过来,她说,大姐夫和他的朋友去了亳州,她没有去。 大姐夫回来说,那个老神仙算的确实很准。一到那里,老神仙就问大姐夫,你把你朋友送的那尊佛像丢哪里去了? 大姐夫这才想起,自己几年前搬家的时候,嫌那佛线占地方就塞到阳台的角落里去了。 大姐告诉我,大姐夫原来不信佛的,这次回来之后却把佛像给供了起来。 而我,只能笑笑,然后告诉大姐,我不喜欢这个话题,我们聊些其他的吧。 第三章新的文字(2)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大姐很少给我打电话了。我也只在偶然想起的时候,给她打一个过去,不过说不了几句便会挂了。 大姐原来很喜欢说,小帅哥哎,都这把年纪了,是不是该带个美女回来了。 现在却不了,有一次我跟她说起老妈逼我回家相亲的事,她突然语气很怪异的和我说,弟弟,姐姐叮嘱你一句话,结婚是关乎一辈子的事,你绝对不能有一丁点马虎。 不过,末了,她还是笑着对我说,老弟,年纪不小了,该考虑的事情还是得考虑考虑的。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很久,我在想,到底什么是婚姻,到底什么是爱情,或者说,到底什么才是人生。想的多了,心便就乱了,一夜没睡好,第二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等到晚上困得受不了的时候,女孩又上线了。 于是我忍着困倦给她发了一个信息。 我并没有直接问她怎么看待爱情这样东西的,而是嘻哈哈的问她,我说,小妞,都单身这些年了,是不是该去找一个男朋友了。 她说,找了,没找到。 我不解的问她,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让你心动的吗? 她那头沉默了很久,才在一声滴滴中消息发来。 有。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就去追他啊。 她说,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我笑了笑,虽然我心里很讨厌门当户对这种事情,但我不得不承认,这种庸俗的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最大限度的保护婚姻的持久性。 于是,我笑着说,虽然你很现实,但却是最正确的。 她回复道,我很现实吗?也许我真的很现实吧。你能说说我在你心中的样子吗? 我看着现实两个字久久的发呆,心里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我说,你没必要知道这些,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不想去改变你。 她笑着回道,是的,我现不现实与你并不相干。 我也笑笑,说,不聊了,我去看书了。 然后下线,关掉电脑。不过我并没有去看书,因为我很少去看书。在我的心里,书都是毒药,一种给人洗脑的毒药。看了越多,也变得面目全非。 关掉电脑后,我把房间的窗帘拉上,灯也关上。然后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了每天的工作,打坐。 这个习惯从什么养成,似乎已经想不起来。我只知道,我已经离不开它了。我需要那种宁静,只有在宁静中我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不管白天的时候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静下来,我就能找回自己。 可是那天的我,久久的不能入境。哪怕是我放弃打坐,躺下身来,尽管我依旧困倦了一天,可还是,久久的,无法入眠。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想了,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可是我的心又在说,事情就摆在眼前,难道不应该去面对吗? 我的心开始咆哮,什么是人生,人生不就他妈的是做你该做的事情吗! 小的时候,你就应该好好读书!长大了,你就应该好好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孝顺父母,再然后吃着喝着笑着哭着,等着死亡的来临! 而你! 小的时候没有好好读书!大了,工作也不认真!父母让你去相亲你也不去!自己心里明明喜欢她,却又不去追她! 你想干嘛! 你到底想干嘛! 打坐!打坐!你是想求长生吗!难道你连死亡也想去反抗!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快疯了!快崩溃了!我赶紧拿出手机,打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师,你睡了吗? 睡了!不过又被你这臭小子吵醒了! 电脑那头没好气的笑骂道,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铿锵有力,又那么慈祥。 我说,老师,我心情乱糟糟的。 电话那头说,你小子不是修道的吗?难道你连这点静心的本事都没有? 我无言以对,电话那头便又说道,好啦,臭小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和我说说吧。 我说,老师,你还记得我原来和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吗? 老师嬉笑着道,你这花心的臭小子,喜欢过那么多女孩,我哪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不过,未等我为自己辩解,电话那头就说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女孩。是不是那个你喜欢了五六年,又追求了五六年无果的那个女孩?说吧,她又怎么欺负你了。 我说,没有,她怎么会欺负我呢。我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问吧。电话那头爽快的道。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道,老师,你说什么是婚姻? 老师笑哈哈的道,小子,怎么了,思春了?哈哈,什么是婚姻。我这里有很多个版本的婚姻,你想听哪种? 我问她,你都有哪些版本。 老师说,有好听的,也有不好听。 那就先说好听的吧。我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择。电话那头又是哈哈一笑,然后道,好吧,那我就先说好听的。婚姻呢,这东西很神秘,拥有过它的人都知道,这种东西让我们痛并快乐着。不过呢,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一个人一生,顶多百来岁。和父母呆在一起的时间不过短暂的一二十年,剩下的所有便都是和你的另一半呆在一起了。所以说,人生这场修行,它的主要任务就是婚姻。将一段婚姻完好的维护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那你的这种修行便是成功的。所以,婚姻中的不快乐,那只是对你的这场人生修行的考验。如果你顶不住这些考验,放弃了婚姻,那你的这场修行就是失败的。还有,那些明明喜欢对方,却不敢表白的人,他们更是失败中的失败者。 我似乎听出了她的别有所指,心里又一下子乱了起来。 我只能岔开话题道,那不好听的版本是什么? 可是电话那头却冷笑了一下,道,人生这场修行,就是不断的选择,不断的面对,不断的挑战。但你知道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我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把几种结果放在一起,相互比较衡量一下,然后选择出结果最适合自己的。 可是,我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道,小子,那不是选择,那是买卖!你学了这么年的道学,难道你连什么修炼学最基本的东西都没记住吗? 我,无言以对。 电话那头依旧噼噼啪啪的说着,声音已经不再温和。 小子,我不指望你能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看破取舍这种东西。但是,作为你曾经的老师,我不得不告诉你一句话。那就是,不管你怎么去选择,也不管你选择的是对是错,老师只能告诉你,人生中的那些选择,你永远只能拥有一个。就如婚姻的这些版本,你选择了去听好听的,那么我就不会去再给你讲不好听的那种版本。小子,静下心来,去想想你这些年的所学所得,想想,什么才是选择吧! 第四章新的文字(3) 选择?什么是选择?选择难道不是衡量之后的取舍吗? 我想静下心来去好好的想一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段时间,心,真的好乱。乱的坐立不安,乱的吃不下睡不着。就连她的在线了,我也没有心情和她聊天。直到好多天后,她主动发信息过来。 她问我,最近好吗? 我很不耐的说,不好。 怎么了?她问我。 我本想不理她的,可是最后还是深呼吸一下,坐在了电脑前面。 我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她说。 我手一伸,噼噼啪啪的在键盘上打道。 你有没有为某人心动过?我问。 她非常快速的回答道,有。 我对她这么草率的态度很不高兴,只能耐心的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小时候的心动,我说的是我们走上社会之后,在我们明白婚姻不是过家家的年龄段。 有!她还是很快速的回答道。 我愣了一下,默默的问道,真的? 她说,真的,就是前不久的事。 我突然叹了一口气,问她,那你为什么没有去争取呢? 他不适合我!这是她的回答。 不合适?我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房子车子票子,然后最后定格成两个字,现实。 这一次,心情本来就不好的我,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 我质问她,他哪里不适合你了,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吧! 可是,她的答案却让我呆在了原地。 她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心里有我。但他心里并没有我,所以他不适合我。 不过,更加让我震惊的东西,却在后面。 她说,你不要说话,我给你说一个故事,然后一大堆字发了过来。 她说,我和那个男孩其实五六年前就认识了,我们是在一个班级的同学。那个时候男孩暗恋我,不过我们之间并不怎么说话。后来,男孩突然退了学,一去便是一两年没有音讯。直到我上了大学,一天上网的时候,他突然加了我的,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要去号码之后,男孩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明明已经变成陌生人的我们两个,却每天晚上都能聊上好几个小时。男孩很细心很体贴,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平平淡淡琐琐碎碎的小话题,却总能说到我的心里去。我们相隔千里,他却像就在我身边一边。那一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 在快乐的时间里,我总是想着男孩的样子,想着他是不是还是原来上学时候的那副样子,想着他是不是已经变得让我认不出来了。 可是男孩却从来没有说过想见见我的话,甚至连个视频都未和我开过。 后来我告诉他,我说,大学里有一个男孩在追我,每天都到寝室里送花送水果,姐妹们吃了他的水果,都纷纷劝我,不如就让他做我的男朋友吧。 男孩听后,却说,那也不错,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确实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你。 我听了之后很生气,但生气之余却又不舍。 第二天晚上他再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听出他是在喝酒。 我问他,你怎么喝酒了。 他说,喝酒好啊,喝了酒就能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了。 我问他,那你回来我陪你喝。 这个时候,他说了一句让我很心痛的话。他说,你陪我喝?你为什么要陪我喝?我们只是陌生人,走在马路上都互相认不出对方的陌生人。 我忍着苦问他,你不是说你会认出我的吗? 他说,认出又怎么样,认出了你我也会装作认不出的样子,然后若无其事的从你身边走开。 那一次,我是真生气了,第二天,我就答应那个学校里追我的男孩,我做了他的女朋友。 而他,却像消失了一般,一晃又是一两年没了音讯。而我毕了业,上了班,大学里的那个男朋友也早早的分了。 本来我以为,他在我的生命中,只能算是一个曾经了。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 他先是给我发信息,但我就是不给他回复。我不想再给他机会,因为我不想自己再受一次伤。 可是他每天都会在深夜的时候给我发一个月亮的表情,提醒着我,天晚了,该睡觉了。这一发,就是一年多。 一年对,四五百天的时间,那长长的聊天记录,全是他的独白。 而我,只是一个女孩,一个单身的女孩。 终有有一天我忍不住给他回复道,我说,知道了,马上就去睡。 我本以为我和他之间那场中断多年的聊天就这么从新开始,可是他却只是回了一个笑脸,便静静的无声了。然后第二天晚上,在该睡觉的时候,他依旧还会只给我发一个月亮的表情,提醒着我该睡觉了。 我告诉自己,他这么做,是因为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可是但那四五个月亮在我的脑海中合并在一起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一个太阳。 当他再一次提醒着我该睡觉的时候,我说,陪我聊聊吧。 他说,好。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当他发现我已经不爱说话的时候,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他开始讲故事。一个个的故事,都是形形色色的生活中的小故事,却被他说得有声有色。 而我,守在电脑前,听他说着一个又一个故事,似乎也成了一种习惯。 后来,我们开视频见了几次。他说我,一点都没变,还是原来那副样子。但是我却发现,他已经变了。变得成熟,变得稳重,或者说,变得比我想象中还好一点。 后来,我们又和原来一样,每天晚上都要聊很久很久。不过以前是用手机聊得,现在却只用聊了。 上的交谈,永远都是文字。他似乎对文字很熟络,甚至他可以通过我的一句简单的话,把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都看透。在他的面前,我变成了一个小女人,他会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温和的劝导我,在我淘气的时候一脸严肃的教育我,然后又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我。 可是,这期间,一直有一件事情,让我如鲠在喉。 他从来未开口问我要过电话号码! 每当我想这个事情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那一次和我说过的话。 我们只是陌生人,在马路上相遇都忍不住对方的陌生人。 认出了又怎么样,认出了我也会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从她身边走开。 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我只能告诉自己。算了,他不适合我。一个再好的人,心里没有我,又能如何? 第五章新的文字(4) 那一刻,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长长的文字发呆,脑中有的只是一片空白,一片混乱的空白。 过去的一幕幕,自己发出的那一个个小月亮,就那么在我的脑海中胡乱的横冲直撞。 但聊天依旧在继续,我从不在不清醒的时候下决定。 于是我问他,那你的决定是? 她笑笑说,不过是一段暗恋,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就让它留在心里边,若是遗忘了,就忘了,若是忘不了,就在老的时候拿出来回忆回忆。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手指忍不住想去敲键盘,因为心里那个声音又在咆哮。 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说你爱她啊! 可是心里突然出现的那阵平静,却让时刻提醒着我,自己需要冷静下来。 我说,我有点事急着出去,今天就不陪你聊了。然后关掉电脑,将屋中的灯熄灭。 坐在黑暗中,我想了很久很久,最后拿起电话,打给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师。 我说,老师,又要打扰你了。 老师那边打着哈欠说,你小子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吧,今天又想问我些什么。 我说,我今天不想问你问题,只想让你陪我说说话。 老师笑着道,行啊,老师正愁没人唠嗑呢。你让我猜猜。嗯,是不是又是你那位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的事情? 我苦笑一下,然后开始说道; 五六年的时间,我一直以为自己很爱很爱她。这五六年来,她让我思绪难安,她让我心乱如麻。曾经我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只会爱她这么一个人了,没了她我可能真的就孤独一生了。 五六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唱独角戏。我把爱隐藏在心中,像个朋友一样默默的陪伴着她,只希望看到她开心看到她快乐。我也曾想过,就这么陪着她,一直陪到她找到以为疼她爱她的男人出现,然后我就去流浪天涯。 可是她突然说,她动心了,对我动心了。 那一瞬间,我想我应该狂喜。 可是,事情却是,我竟然无比的平静,平静到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我的心里想起。 其实我已经不喜欢她了。 然后,五六年的坚持就这么一瞬间成了一场骗局,骗了她,也骗了我自己。 然后,我只能在心里笑着告诉自己,梦,结束了,该醒醒了。 电话那头的老师,一直静静的听着,等到我说完了,老师才问道。 那你怎么看待这场骗局呢?是惋惜,是后悔,还是不甘? 我摇摇头说,都没有,一个善始善终的梦,挺好,没有惋惜,没有后悔,也没有不甘。 电话那头,突然欣慰的笑了起来。老师很突然的说,不错不错,黄粱梦中醒,神魂一片清。但是老师还是得警告你一句话,知道易,行道难。行道易,守道难。守道易,得道难。 我笑了一下说,老师,你教我修佛吧。 老师说,不教,你是修道的,我是学佛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说,可是我是学生啊,你一直都让我喊你老师啊? 老师无言以对,末了只好说,从明天开始,每天七点半到九点半,你准时到电脑前报道!为期一个星期,学的怎么样,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六章新的文字(5) 我一直在想,如果让我用一个词语去形容我的这位老师,我该用哪个词语呢? 随和,不对,她经常会很直接的指责我的缺点。 严厉,也不对,她在一些大是大非上往往很尊重我的选择。 回想起我认识她到现在的所有,我想她给我的更多的是一种叫做正能量的东西。 记得高一那年,第一次上她的语文课,带着厚厚镜片的年轻的她,站在讲台后面笑着告诉我们,她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叫做文字,你可以用它勾勒出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也可以用它去抚慰你心灵上最沉痛的伤口,甚至你还可以用它去反击你最仇恨的敌人。当年我坐在一片葡萄园下面,天上明媚的阳光通过葡萄枝藤的细缝,在那沧桑的沙土地上投下一个个繁星般的美妙光点。一个个光点,化作一个个奥秘的文字,就是那一刻,我知道,我爱上了这种神秘的力量。” 也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也爱上了这种力量。 那一年,我疯狂的创作,写出一篇篇天马行空的文字。然后她会拿着我的文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朗读,那个时候的我,不再是同学眼中的坏孩子,也不再是其他老师眼中的捣蛋鬼。我会很昂着头,肆无忌惮的接受着所有人惊叹的表情,我想,那个时候的我是最高大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我被调离那个班级,再然后选择了退学。 也就这么,从那开始,我再也没有见到我的这个老师的面。不过值得欣慰的是,我有她的,这些年,我也一直用与她联系着。 我退学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她带我们这一届学生后,她选择了辞职。 对于她的这个决定,我一直抱着不敢相信的感觉。她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能够在我们那个繁荣的县城中谋到这份重点高中老师的职位该是多么的不容易。而且那里是她的家乡,每个月拿着高薪的工资,每年还有好几月的公假,一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女孩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我想,她只要做好这份工作,然后找一个能对她一辈子好的男人,这辈子应该就是很幸福的了。 只可惜,她选择了离开。然后一个人拖着行李北上去了。到了北京后,她选择了一边打工一边考研。白天的时候,要做很多很多份散工,晚上的时候还要到一个培训机构给孩子们辅导。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几年后她成功的已研究生的身份毕业了,然后在一家大型企业做了专业讲师。再后来,也不知为何突然学了佛,做起了在家居士。 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好些年,今年她已经二十八了,依旧单身,然后三天两头的告诉我她又感冒了又不舒服了。 而我只能没好气的说,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末了在叮嘱叮嘱她,一个人漂泊在外,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时常我在想,一个女孩子,何必这般拼搏? 时常我又在想,我作为一个男孩子,是不是该去拼搏拼搏? 第七章新的文字(6) 相约在七点半,我七点钟就坐在了电脑的面前。我并没有去登,而是低着头在想事情。 我在想,我三年前为何学了道,为何现在又要去学佛? 学道,学到了什么?似乎学到了很多很多,似乎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看看时间,马上就七点半,七点半以后我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道教学徒了,到时候我该怎么称呼自己?或者说,今天老师要教导我一些什么?是佛经,还是一些做人的道理? 而七点半的时候,老师却给了我一些出乎意料的答案。 老师说,我不想给你念佛经,也不想给你讲一些做人的大道理,因为不管是佛经还是做人的大道理,那都是别人的智慧。你并不缺少智慧,你缺少的不过是一些选择的勇气。 我笑笑,然后沉默。 老师说,我是你的老师,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引导着你去追到最单纯的自己。所以,接下来的时候,我想听你说。而我,只给你当一个忠实的倾听者。来吧,开始你的诉说吧。 我问她,你想听些什么? 老师说,我喜欢听故事,你就给我说说你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十个人。 我说,好。 第一个故事,就从我的父亲开始吧。 父亲永远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几乎影响了我们的一生。但,父亲,绝不是每个人印象中最深刻的人。因为父亲永远永远陪在我们的身边,他的重要性已被漫长的时间所淡化。 只不过,父亲这个角色,在我的生命中的角色却不是那么的熟悉。 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父亲,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七岁,一个人记忆刚刚开启的年纪。父亲在这个时间段把我送走,这就让我无法在记忆中为他留下深刻的画面。 如果仅此而已,那倒也罢了。我相信时间会让我忘记他,忘记这个应该在我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个人。 只可惜,我每年的寒暑假都要回老家,每年也都要和他在一起呆上那么一段时间。 于是父亲在我的生命中呈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每年我暑假回家的时刻,正是家里正农忙的时刻。那个时刻的他,在我的眼中永远是一副最辛苦最拼命最勇敢最有力的样子。我在他的面前,永远是渺小的,永远是最像个负担的。 然后每年我寒假回家的时刻,在白雪茫茫中,父亲却是最悠闲最乐观最慈祥的样子。他会教我怎么堆雪人,怎么放鞭炮,怎么窝在火炉前烤肉吃。我在想,那个时刻我应该是最幸福的。 就这么,本该是我生命中最熟悉的人,却便就这样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两个极端的画面。 我一直在想,哪个才是最真实的父亲,或者哪个才是我最喜欢的父亲。很长一段时间,我到处去打听父亲年亲时候的故事。 别人告诉我,父亲是个苦孩子。生于建国时期,长于三年灾害期,成于经济大发展期。他们说,父亲是兄弟姐妹七个人,他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个姐姐。当年家里最穷困的时候,父亲三天三夜没有吃到一点点东西。饿的就要毙命的他,被人抬到院子中晒太阳,坐在家里的那唯一的一把折叠凳上,如果没有人扶着,他可能就会瘫倒在地上。然后有以为路过的行人看他可怜,拿出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根小小的枯瘦的胡萝卜给他吃。而父亲吃下的第一口,就活生生的噎死了过去。 等到父亲好不容易长大之后,他开始以十二岁的年纪担起了家里的责任。每天早上天未亮,他会挑着比他体重还重几倍的蔬菜到很远很远的集市去卖。一直卖啊卖,卖到他十七岁为止,然后和村里的一位姑娘,也就是后来的我的妈妈,相爱,相亲,结婚。 而就在她十七岁的那年,几番躲过红卫兵的爷爷终于咸鱼翻身。他在很远的那座城市里,谋得了一个教师的铁饭碗,然后全家陆续的搬迁,除了父亲,家里的其他人全班搬到县城里去了。 我问过父亲,为什么其他人都去了县城,而唯独你留在了这贫困的农村? 父亲很随意的笑笑说,因为我是你爷爷的大儿子,也是你其他叔叔的大哥。 然后这些年,我的其他叔叔们在县城里辉煌腾达,而我的爸爸,依旧是村子里普通的一名农民。 我问过我的父亲,我说,你后悔吗?后悔当初那个选择吗?也许你当初进了县城,现在你可能就不会每天这么辛苦了。 而父亲只会笑笑说,不辛苦,习惯了就好。然后他会指着家中的一切对我说:“你看这个电视机,它可是全村第一个电视机。你看这个拖拉机,它是全村第一个拖拉机。你看这个房子,他是全村第一个楼房……” 第八章新的文字(7) 第二个故事,该说谁呢? 第一个故事中,我已经提到了我那个咸鱼翻身的爷爷。这是一个在我的成长历程中扮演着最重要角色的人,但我很不喜欢他,所以我不想把他放在第二个故事的位置上。 我想说以为最疼我,让我一想起她,心里就满是幸福满是怀念的人。 这个人就是我的外祖母,一个经历了三个朝代,一个经历过三次死亡的慈祥的百岁老人。 她给我讲述的故事中,有金发碧眼的洋鬼子,有毁天灭地的炮弹,有黑暗无光的古世界,还有无数个人的生生死死。 她说,她十几岁的时候嫁到了我的外曾祖父家,一个财力雄厚的大地主家。在她嫁来之前,已经有五个女人嫁给了我的外曾祖父,然后这五个女人在她来的时候都全部已经死去。 她来到这个家里的第一顿毒打,就是她第一次生孩子的时候。 那一次她生了一个女孩,然后这个女孩被丢弃了。 第二次遭到毒打,是在她第二次生孩子的时候。 那一次,她生的还是一个女孩,然后这个女孩同样被扔掉了。 只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的是,她选择了反抗。 她说,那应该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她在遭到毒打之后,连夜离开了家庭,然后在雪地里找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她抱着那个孩子回到家里,跟我的外曾祖父说,你要是不要这个孩子,那咱们就把这个孩子在家里杀死,然后埋在咱家的院子里。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那个孩子顺利的长大成人了,然后成了我的奶奶。而我的那个外曾祖父,早早的就逝世了,一辈子也就我奶奶这个孩子。按老话说,算是断了香火。 后来我依稀听年老的邻居说,那一次外曾祖母被打的很惨,似乎都被人要抬去下葬了,不够还好的是,在钉棺前她又苏醒过来。 后来就是爷爷入赘嫁到了家里,爷爷家里不是地主,但比地主更胜一筹,财阀!是个权霸一方的大财阀!只可惜,他们这个权势滔天的大家族也没经受住红卫兵的冲击,一夜之间变成了落魄之士。当然,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入赘到奶奶家里来。 爷爷的脾气,似乎比那死去的外曾祖父更大。到了这边之后,他对外祖母从未有过好脸色。轻者辱骂,重则殴打。 记得有一次,外祖母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一个伤疤道,你知道这个伤疤怎么来的吗?这是你那个丧天良的爷爷用锅底砸的! 当我问父亲这是不是个事实的时候,父亲告诉了我一个离奇的故事。 父亲说,那一次你外祖母非常生气,气的三天三夜没有吃饭。那三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不出门,也不让我们进去。 当我们在外面焦急的乱蹦乱跳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邻居告诉我们,他说,他在村子后边的小集市看到了外祖母,说她在那里买梨子吃。 父亲不信,说我姥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了,怎么会跑出去买梨子呢。 惊疑之间,他和几位叔叔破开了外祖母的房门。而他们看得是,外祖母果然还在房间里,只不过躺在床上的她已经没了呼吸。 父亲吓坏了,他拼命的往村子后面的小集市跑去,而其他的叔叔也开始在房顶上大声呼喊着外祖母的名字。 我问父亲,他们在喊什么? 父亲说,那是在喊魂。 父亲又说,他去到了集市,也看到了外祖母正在一个卖梨的摊位前站着。然后他就朝外祖母大声喊叫,而外祖母良久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看过之后,外祖母就消失在集市中。等到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那个躺在床上的外祖母已经,醒过来了。 就这么时间一晃,有了我,外祖母就担起了在爷爷奶奶家照顾我的责任。等到我十五岁的那年,外祖母突然要回老家。 回就回吧,可是回去没一个月,家里就传来了她逝世的消息。 母亲哭着说,我们一大清早的起来就忙着下地去收黄豆,可是老太太却胡搅蛮缠的说要喝稀饭。煮个稀饭要的时间太长,我们就说,今天先吃面条吧,晚上回来再熬稀饭给你吃。而老太太,她就生气了。 母亲还说,我没有想太多,等到地里的黄豆收完了,我就赶紧回来了。那时候正是大中午,我回来一看,老太太竟然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睡躺椅。我就摇她,我说,这么热你怎么还在这里?结果,一摇才发现,她没有反应,也没了生气。 第九章新的文字(8) 该说第三个故事了,看着这个三字,我想这个位置留给我的三叔。 三叔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一个很酷的老男人。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开合之间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在加上他那常年刮的精光的光头,陌生的人看他的时候难免都有一种畏惧感。 确实,三叔不是一个那么好相处的人。他的性情,也不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当年他随着爷爷去了那个县城,正赶上经济大发展的时期。整个县城里都在拼命的盖房子,他便拉着其他的叔叔们跟在一位广州来的老板后面做水电安装。 按爸爸的话来说,三叔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他总是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比如他敢从一栋六层的楼上,跳到几米外的另一栋五层的楼上。再比如,他敢在把水电安装的技术学到手之后,毫不犹豫的把那个广州老板赶出县城。 不过胆大有胆大的好处,在当年那个自行车都不是一般家庭能买得起的年代,三叔就已经骑着进口的踏板摩托车,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见肆虐着横冲直撞。 老爸说,那个时候的三叔在县城里那就是风云人物。 只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三叔的大胆包天也终于为他带来了厄运。 老爸说,三叔的事业在县城里如日中天,连政府都开始找他合作。政府把很多很多工程都给他做,后来更是接到了一个省里的公款项目。而厄运,就是从这个公款项目开始的。 三叔接到这个项目之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做起来。不过在施工的过程中,他却发现对方给的图纸有些问题。 底下的工人说,老板,你去找投资方谈谈吧。 三叔说,谈个屁,画个图纸都能出这么大的错误,跟他们这些白痴有什么好谈的!来,你们听我的,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就这么,三叔凭借着自己扎实的技术基础,非常自信的擅作主张了。 等到投资方来验收工程的时候,对方看着与自己设计俨然不同的作品,那真是立马就翻了脸。 三叔说,你们错了,然后我就帮你们改了。 投资方说,我们没错,错了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政府说,都别吵,吃个饭,喝个酒,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酒桌上, 投资方说,你不应该擅作主张,有什么情况你应该和我们商量。 政府说,对对对,不能擅作主张,有事大家好商量。 三叔说,你们弄出这么明显的错误,还让我跟你们商量?现在工程结束了,你把工程款给我结了,我以后也不想再接你们的生意了。 投资方说,工程被你改的和我们的设计不一样了,钱,没有了! 三叔说,那打官司。 投资方说,我们是省里的。 政府说,喝酒喝酒,大家有话好好说。 三叔说,喝你娘的屁!然后一杯酒迫在投资方的脸上,似乎不过瘾,他又把一个酒瓶子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后来呢? 老爸说,没有后来了。图纸确实有问题,你三叔修改的方案也很正确,不过,人家也是百分百纯度的省里人。 省里人说,这个人做事冲动,不适合做工程,以后不管大小工程,都不准让他做。 于是,三叔在这个大工程中预先垫付的巨额钱财一毛没收回来,如日中天的他也一下子跌入谷底。 跌倒了可以再爬起来,可惜,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重新爬起来的勇气、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三叔的光头上长出了黑发,黑发又变成白发,而他当年的那辆风靡全城的踏板车依旧充当着他的座驾。 只不过,在这个豪华轿车满街跑的城市中,他的这辆座驾已经引不起别人的丝毫注意。 第十章新的文字(9) 说完了三叔,那就说四叔吧,这样顺序正好。 四叔在爸爸那几个兄弟间,应该算是最乖巧懂事的,同样,他也是父亲那一辈中学问最高的了。 他是大专毕业,在那个年代,一个大专毕业生可以说是天子骄子了。本来他会有一个不错的未来,只可惜,一场错误的婚姻却让他的未来变成了一团糟糕。 如果你让我用几个词语来形容我的那位四婶子的话,那这应该就是,懒散,八卦,暴脾气。 小的时候,我经常到四叔家去玩。四叔白天在外边跑工作,四婶子就在家带女儿。每次到他家,我都能看到厨房里的脏碗脏碟子堆满了水池,水池子的水流的满地都是。卫生间里的洗衣机里塞满了脏衣服,脏衣服多的能从卫生间一直拖拉到客厅。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四婶子喜欢吃西瓜,那客厅里就变成了西瓜皮的天下,桌子上,地上,沙发上,到处都是西瓜皮和脏兮兮的西瓜汁。 在那个很小很小的年纪里,我第一次明白为什么人家把邋遢的家形容成猪窝了。 四叔似乎也特别不喜欢回自己的那个家,找尽理由整天在外边跑。无奈,一天的工作就那么多,在外面实在无处可去了,他也只能去一些棋牌室和歌舞厅混时间。 而四婶子似乎乐的其见这种状况,她带着女儿在家悠闲。悠闲到什么程度呢?不如我就举一个例子吧。 四婶子虽然毛病不少,但待人还是蛮善良的。每一次我去他们家玩,她总是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吃。不过令我很不开心的事,每一次买东西的时候她都总要带上我。 你问我,这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唉,你还是耐心的听我把话说完吧。 当我还有小妹,也就是四叔家的女儿,跟在四婶子的身后去买菜的时候,悲剧往往就要发生了。 每一次买菜,她都会遇上一个两个朋友,不管是不是很熟悉,她总是会站在那里陪着别人聊上那么一会。这个一会是多长呢?没计算过,不过估计着最少是一个半小时。聊什么?鬼知道。家长里短的,天南地北的,反正能聊得都要聊一聊。 刚开始的时候,小妹和我还会在旁边苦苦的等待。但是吃过几次亏之后,小妹和我终于崩溃了。以后她让我们陪她一起去买东西,我和小妹总是立马回绝。实在回绝不了了,我们就在她又遇到朋友的时候对她说:“四婶子,你们先聊,我带小妹回家先看一集动画片。” 好几次,我和小妹在家看动画片看到饿的筋疲力尽,跑到阳台上遥望,遥望去买菜的四婶子回来没有。结果,伸头一看,我伟大的四婶子竟然还站在楼下跟人家噼里啪啦的聊着呢。 后来四叔不知为什么突然把铁饭碗的工作辞了,然后开始下海经商。他一个书生做起生意来很是吃力,屡战屡败,回到家后也经常没好脾气的和四婶子吵架。四婶子是个暴脾气,两口子两句话说不好就动刀动枪的。他们家的门上全是菜刀砍的印子,立式的大镜子也贴满了胶布。两口子一气之下说要离婚,但是那个年代离婚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双方父母强力反对的情况下,这婚是没离成,但四叔却是更不愿意回家了。 有很多次,我都看到四叔在洗澡堂的小躺椅上过夜。后来没饭吃的他,到大姑妈家去趁饭,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大姑妈就说他了,说他不务正业,好好的铁饭碗不吃,却偏偏去学别人做生意。于是他又不得不到爷爷那里去趁饭。 爷爷是个暴脾气,特别是四叔要离婚这件事,他感觉四叔让他在邻居面前没了脸面。于是每次四叔去趁饭,他都没好脸色给四叔。四叔吃着饭,爷爷就在旁边热嘲冷讽,甚至有时候还会破口大骂。结果,四叔每次饭都没吃完就被骂跑了。 后来?后来,肯定两口气还是离了婚。四叔净身出户,一个人提着行李远走上海了。然后,一去好多年都没回家。 我想不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在上海那种高学历密布的城市里如何打拼的。 只知道,他在那里弄到了一份很高级的工作,然后又娶了一个很漂亮的上海本地媳妇。 去年的时候,四叔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第一站并没有到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家庭的县城,而是到了远在农村的我的家。 那时候我已经不上学了,也在社会上跑过一段时间了。 我问四叔,叔,你怕不怕? 四叔说,怕什么? 我说,怕不怕爷爷还不给你好脸色,怕不怕姑妈他们仍旧骂你?毕竟当年你离婚的时候都没和他们打招呼。 四叔说,不怕。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现在有钱了。然后眼中的表情让我看不懂,是无奈,还是讽刺。 而事实,却和四叔说的一模一样。 四叔到了县城里,立马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出去。他昭告家族中全部的人,我回来了,你们都来吧,今晚,全城最好的酒店,我请客。 而家族中的人,每一个都很给面子。那一夜,宾客笑欢颜,四叔很风光。 第十一章新的文字(10) 该说第五个故事了,老师突然拦住我说,老一辈的人生活的时代不同,他们的遭遇我们也很难理解。不如你给我说说年轻一代的故事吧。前面的故事都太沉重,不如你给我说个轻松点的,比如青梅竹马的小恋情。 我一听就笑了。为什么?因为我的记忆中正好有这么一个故事。 于是我说,那我就给你说个早恋的故事吧。 故事开始在什么时候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尽管我很多时间都在想,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丫头的,想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能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无奈之下,我只能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开始说起。 那一年,我七岁,她也七岁。 我离开了家乡,来到了遥远的县城爷爷家。爷爷是教师,就住在小学的教师住宅区。而她的父母也是学校的老师,她的家便就在我爷爷家的前面。 我第一次来到爷爷家,心里就对这个陌生的地方很不喜欢。我哭着闹着让老爸把我带回家,而老爸不答应,并告诉小小的我说,孩子,你要在这好好学习,只有有本事了你就不用和爸爸一样在农村受苦了。 而我,哪懂什么受苦不受苦的。我只知道这个让我喊他爷爷的老头很恐怖,我很不喜欢他。可是老爸还是狠心的把我丢下了。 那一刻我坐在那有着高高围墙的四方院中玩命的哭,只可惜再大的哭声也唤不回已经走远的老爸,更无奈的是,我那高亢的哭声却引来了爷爷的一顿暴揍。 结果,他越揍我就越哭。我越哭,他就越揍。后来我才知道,爷爷的教育理念是不打不成才,然后那些年我一共被他打过多少次,即使玩命的计算怕是也算不过来了。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我的哭声很有特点,我可以再断断续续的抽泣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声。我想,那应该算是一项炫目的特技。因为,只要我一哭,方圆百里的邻居总会被吸引过来。 就如我当年第一次哭的时候,那个小丫头就被我吸引过来了。 我想不起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感觉,只记得当年这个在县城中长大的小丫头真的很想通话中的小公主。 而她第一次和我说话,说的就是令我很生气的话。 她说,你为什么可以哭的像个小猴子? 而我这个小猴子为了惩治她,就跑到她的耳边,用我最大的嗓门在她的耳边大吼道:“你才是猴子,你是最丑的猴子,还是只母猴子!” 就这样我们相识了,随后的事情朝着狗血的方向走去。 小学那六年,我们同班,然后同桌。 初中三年,我们又是同班,然后又是同桌。 那九年,除了晚上睡觉不在一起,我想不出来我们还有什么时候不在一起。 我写毛笔字的时候,她在旁边学习唱歌。我在看书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练习跳舞。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写作业。等到稍微大点的时候,我写情书,她看情书。然后她有时候会告诉我,她喜欢什么什么花朵,我就跑出去为她弄来那朵鲜花。再后来,我们同时爱上了爷爷家的那间不足两平方的小阁楼。夜晚的时候,我们总是会爬上去。她看星星,我就看她。有时候冷了,她会钻到我的怀抱里。而我,总是很尽职尽责的抱紧她。 小孩子的爱情没有那么多的浪漫,也没有那么多的惊天动地。有的,也只是懵懂无知的相互陪伴,以及无忧无虑的相守。 我问过她,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她说,会的。 只可惜,都是小孩子气的话,当不得真。 初三那年,班里突然来了一个帅气成熟的插班生。小丫头的美丽温和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然后他对丫头展开了凶猛的攻势。那一段时间,丫头每天都会和我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我,只是沉默。 终于在初三毕业的那一天,丫头答应和他出去约会。而我,在报考高中的时候,选择了和他们不同的学校。 这个故事到了这里本该就结束了,可是老师却问我,后来了? 后来?我不想说,可是老师非要问。于是,我不得不说出那段令我烦躁的记忆。 记忆在高一那年变了,我也不再是乖巧听话的读书郎。我变成了同学眼中混世哥,老师眼中的坏学生。我和那些哥们在那短短的半年内,做尽了我前十年想做却一直不敢做的事情。抽烟,喝酒,打架,然后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文章。 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我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是就在高一上半学期要结束的时候,她忽然出现了,也就是那个陪伴了我十年的丫头。 她突然从县城里最好的高中转到了我们这个不是太好的学校,然后还来到我们班了。 我看到她的时候,先是错愕,然后是烦躁,最后是平静。当高一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我调换班级了,调到了一个没有她的班级。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 从始至终,我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不管她有没有主动来找过我,也不管我是不是有意的躲着她,但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老师并没有打算放过我,而是突然很八卦的说,继续继续,我还要听后面的呢。 第十二章新的文字(11) 后面的?其实后面的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就是她开始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她是谁?她就是那个有着玉白色脸颊和耳垂的女孩。 老师说,不对,你刚刚结束一段十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快就爱上另外一个女孩。 我说,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是无法这么快的忘记她,可是就是因为无法忘记她,我便只能让自己尽快的爱上另一个人。 老师说,对,没有忘不掉的人,只有合不合适的代替品,那你选择的这个代替品合适吗? 我说,没有什么是不合适的,只有你想不想让这个人合不合适你。 老师笑了,说,我知道了,一段长达十年的感情刚刚凋零,你便开始了另一段长达五年的暗恋。暗恋是什么,一种想要得到却又得不到的痛苦?我似乎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女孩像你表白的时候,你却犹豫了。 我笑着问她,为什么? 她说,其实你想要的并不是一段新的恋情。你想要的不过是一种痛苦,用痛苦去麻醉,去麻醉那个你永远忘记不了的记忆。 我问她,那你知道我的记忆是什么? 老师说,知道。 记忆中,你问那个女孩,我们会一直就这样下去吗?女孩说会的。然后她转身就答应了另一个男孩的约会。 然后记忆一转,换成了另一个女孩。女孩说,你回来吧,我陪你喝酒。然后这个女孩一转身,又做了另一个男孩的女朋友。 我笑着说,那你把我总结总结吧。 老师说,好。然后她告诉我,她说,有一句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在爱情这条路上,已经怕了。你试图用时间去考研别人的真心,然后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可是孩子你知道吗?时间是这个世界最恐怖的东西,没有什么东西能经得住它的考研的。所以,往往到头来,你得到只会是一次次的失望。 我点头说知道,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一切经不住时间考验的东西都是虚假的,不管是曾经的誓言,还是不愿放弃的坚持。我说。 老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还是继续说故事吧。 而这时正好我的滴滴的响了起来,是我一位好兄弟的信息。 兄弟说,最近还好吧。 我说,还不错,吃得饱睡得足,一切平安无事。我问他,你的婚事怎么样了? 他说,还能怎么样?黄了呗。 我说,女孩呢,你没找她再好好的谈谈? 他说,跑了,不知跑哪玩去了,留下的她的父母在我家赔礼道歉呢。 我笑笑,无言以对。末了,兄弟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不聊了,我去睡了。 我说,好。然后我对老师说,老师,我给你一个我兄弟的故事吧。 老师说,好哇。 我这位兄弟是我在煤矿认识的,很老实很能干的一位男孩,就是人有些木讷了点。他和一般大,第一次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问他,兄弟,有女朋友了没? 他笑笑说,有了,今年元旦就要结婚了。 我笑着说,那就不是女朋友,那是未婚妻了。 他的这位未婚妻,后来我见过一面。蛮漂亮的一个女孩,就是我从她的眼中看出,这是一个依赖性很强的女孩。 当我这位兄弟每天拼命的在煤矿里工作的时候,我总是劝他,我说,兄弟,抽空多回家看看你的未婚妻,挣钱那是一辈子的事,婚姻才是你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却总是说,哪有时间啊,一天到晚的上班,下了班就累得要死。 是啊,哪有时间啊。一天到晚的上班,早班夜班的来回颠倒,他们之间连通个电话都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而我,看着这样的情景,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不好的结局。 我经常看着男孩在下班的时候,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钱包,钱包里就夹着他和他未婚妻的合影。 我问他,你们当初怎么认识的啊?是相亲认识的吗? 他说,不是,她是我当初的初中同学。我们上初中的时候就是恋人关系了,后来初中毕业后就分了。分了之后又复合了几次,就这样分分合合间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春天的时候,男孩说,算了,我们别胡闹了,去结婚吧。 女孩说,好,那就结婚吧。 于是见了双方父母,婚期定在了元旦。女孩辞掉了远在上海的工作,回到了家乡专心的等待着结婚那天的到来。两个人婚纱照也照了,新房也快要装修好了。 听完他们的故事,我那天特别用力的拍拍我那兄弟的肩膀说。 兄弟,好样的,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时光在流逝中,到了七月十五。距离他们订婚的那天,已经过去半年了,而距离他们结婚的日子,恰好也只有半年了。 可是女孩突然说,对不起,我不想结婚了。 男孩问她,为什么? 女孩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结了。 也就在那段时间里,我离开了煤矿,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杭州。再后来…… 再后来,就如我兄弟说的那般,婚事黄了,女孩不知跑哪去了,留下一对老的,在我兄弟家正不停的道着歉呢。 第十三章新的文字(12) 故事说到这里,我看了下时间,九点半早就过去了。 我对老师说,我说下课的时间到了。 老师突然哈哈笑着说,那今天就拖堂吧。 我知道,我说了这么多,轮到她说了。 老师问我,今天老师我不想跟你讨论什么人生啊生死啊之类的话题,我们今天就只谈谈婚姻和感情这两种东西吧。 我说,好。 老师说,你的故事里都是失败的婚姻和感情,我想问你的是,你认为这些失败的根源在哪里。 我笑了笑说,错误肯定双方都有,你想先听哪一方的。 老师说,你先说女方的错误吧。 我想了想说,女方的错误,在于她们忘记了三纲五常。 老师笑笑,然后说,我没听懂。 我说,不急,你先听听男方的错误吧。 老师说,好。 说起男方的错误,我可以用一句话来代替。 那就是,不是女孩子爱的太现实,而是我们男方给予的爱太不现实。 老师笑了,我知道,她听懂了。 老师说,社会在进步,世界在进步。你知道什么是进步吗?进步,就是调整。当大家发现一件事的弊端的时候,大家就要想办法去调整,通过调整去消除它的弊端。这种调整,就是进步。在过去,女性永远是弱势,永远是苦难者。为了消除这种弊端,于是社会调整了女性的地位。只可惜,这个时代的这次调整,动作太大太大,简直大到一种颠覆性的局面。 我笑着说,不是调整力度大,而是调整的协调性不够而已。 老师问我,这话如何说。 我说,我是学道的,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不管是阴盛阳衰,还是阳盛阴衰,我都不反对。只要阴阳的总和平衡就行。但问题是,现在阴盛了,阳却无法衰退。 老师说,我是学佛的,听不懂你们的阴阳学说,你还是举个例子吧。 我说,好。 在过去,男孩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或者更具体的说,是扛鼎者。一个男孩子毕生的任务,就是扛起他的鼎,为他身后的人遮风挡雨。而女孩所要做的,就是,站在男孩子的背后,默默的看他慢慢把鼎举起来,然后躲在他的身后躲避风雨。 在那个社会,力气大的,可以多抗几个鼎,他的身后便也就能多站几个女孩。力气小的也不怕,因为在他还未扛鼎的时候,就有女孩站到了他的身后。女孩会遵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规矩,并且相信男孩子一定会扛起那个鼎的。 而现在,男孩子依旧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也必须扛起自己的那个鼎。 可问题是,现在的女孩已经不再遵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规矩。她们也许也会相信男孩子终有一天会扛起鼎,可她们更不愿意忍受鼎未扛起前的雨打风吹。她们会选择拿着天生力气大的,选择那种已经扛起鼎的。 而问题是,现在的社会,不管你的力气有多大,也不管你扛起了几个鼎,你的身后永远就只能站一个女孩。 老师笑了,说,那站错队的,是不是就是那些小三、二奶。 我笑着点点头。 然后老师大呼,哦,天哪,混乱的社会啊,悲剧的女人门呐! 末了她又问我,那你就是支撑三妻四妾了? 我笑着说,三妻四妾在过去是法律承认的,而现在已经沦为道德败坏了。 老师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多可笑啊,本来法律是道德的保护者,结果,法律一进步,道德就败坏了。 而我只能笑笑说,一个梦幻的时代,然后我们在梦幻中堕落。 老师宽慰的笑了一下,道,也许只是一个过渡期的阵痛,过了,也许就好了。 第十四章新的文字(13) 第一天的课就这么结束了,十个故事已经说了五个了。而老师一直都没有发表她的观点,一直都只是在顺着我的话题在说。我在依稀之间感觉到,等十个故事结束的时候,老师一定有话要说。 等到第二天晚上的时候,我又早早的坐到了电脑的前面。闲来无事我偷偷的跑到女孩的空间去看了一下,却发现她的空间转播了一条说说。 说说上写着,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你爱的贪婪,我爱的懦弱,眼泪流过,回忆是多余的。刻骨铭心,就这样被你一笑而过。 一笑而过,我望着这几个人,突然笑了。 我在笑,我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变得这么淡漠了。一段五年的暗恋,不管暗恋的目的,也不管暗恋的结果。可毕竟是一段经历了五年的感情啊。 为何,我就能这样一笑而过? 等老师来的时候,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 老师说,不一笑而过你还能做什么?接受这段感觉,做一个一辈子的骗子?或者说,你有把握能把这个骗局维持一辈子? 然后我迷茫了,恍惚间再次想起曾经的那个问题? 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接着又笑了。 活了二十多年,竟然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了。这二十多年,看来都是白活了。如果真的想老师说的那般,人生就是一段已感情为主的修行,那么,我这场修行看来是非常失败的。 我问老师,老师,你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情? 老师说,不知道。但我知道什么是失恋。 失恋? 这两个字,突然让我想起我和女孩曾经的一段对话。 女孩问我,你还记得上一段感情的细节吗? 我说,不记得,你记得吗? 女孩说,我也不记得了。 于是我笑着说,这就是失恋,不管曾经是多么的刻骨铭心,也不管当初是怎样的海誓山盟,可当它失去后,我们也许连提起都懒得去提起了。 我笑着回答了老师的话,我说,失恋,就是一笑而过。 然后老师说,佛家有一句话叫做,开始就是结束。如果我把你刚刚失去的这个恋情比作开始就是结束,你觉得合适吗? 我说,太合适不过了,而且我知道你后面还有一句话,你是不是想告诉我,结束就是开始? 老师笑笑说,小子,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聪明。 而我只能笑笑说,春夏秋冬中,春是开始,冬是结束。冬天到了,天冷了,人变得少了一些动力,多了一丝慵懒。 视频那头的老师,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今晚坐火车过来吧。 我说,我十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呢?再说,到你那边做什么? 老师说,我的老师想见见你。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出现在视频中,她对着我笑笑说,小伙子,过来吧,老太婆我要帮你治治病。 我笑笑说,好。 一夜的火车急行军,凌晨的时候也刚好到了老师的家。老师还在睡觉,开门的却是早早就起来的老太太。 老太太说,困吗?困了就去睡一觉吧。 我说,算了,心里有事睡也睡不踏实,还不如尽早解决了心中的事,说不定最后还能睡个好觉呢。 老太太却说,不睡也行,不过你可要把早饭吃了。 老太太亲手做的早饭,白米粥加咸菜。吃起来不算美味,但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你可以叫我王奶奶,虽然我是你老师的师傅,但我想你还算不上我的徒孙。 我笑笑说,我是学道的,你们是学佛的,当然算不上师承关系。 老太太呵呵笑着道,那不知你师承哪位尊者啊? 我说,自学成才。 老太太道,道法危险,无师不可自学,小心走火入魔。 我一撇嘴道,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来了嘛! 老太太一愣,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她假装愠怒的问道,你这么不尊老,就不怕我训斥你吗? 我说,你若是训斥我,说明你还拘泥于凡尘规矩中,也说明你佛法不精深,更说明你治不了我的病。 而这时,梳洗完毕的老师笑着出声道,师傅别逗他了,这小子的嘴巴锋利的很。 老太太却不依不饶的道,嘴巴很锋利?那小伙子你告诉我,你都骂过谁?又把谁骂道无言以对。 我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骂过别人,一直以来,我只骂自己。 老太太却一拍手道,好,你这道算是没白学。看来我帮你治病,也算是帮对人了。 我想笑,这哪像个修佛的老太太啊。疯疯癫癫的,唉。 于是我问她,王奶奶,你准备怎么给我治病啊? 老太太咧嘴一笑道,超度,我要帮你超度。 第十五章新的文字(14) 超度?听到这两个字我就郁闷了,我活生生的一个人,又不是幽灵,怎么去超度啊? 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书上的经典,有些人活着,其实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但却永远的活了下去。 听完这句话,我只能选择闭嘴。 老太太又开始说道,你说那五个故事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五个故事,都充满了哀怨。老话说,哀莫大于心死,你在看到这个社会的这么多黑暗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死了。 我撇着嘴道,可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啊。 老太太笑着道,鬼怪故事中,人若带着怨气而死,那么他们的灵魂就不会坠入轮回,而是化作一种叫做怨灵的特殊生物存活在这个世上。注意我对你那五个故事的形容,是哀怨,里面有哀,也有怨。 我问道,所以,我现在就是怨灵? 老太太点点头。 我又问,所以,你要超度我? 老太太又点点头。 于是,我很无奈的举起双手道,来吧,超度我吧,也算是早死早投胎了。 可是老太太却摆摆手道,你知道超度是怎样的一种过程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老太太说,那我就告诉你呗。超度,首先要把有怨灵的地方封锁起来,接着把怨灵放出来,再然后用法术把他的怨气消除。没了怨气的灵魂,就可以再次投胎做人了。 我说,你不会要对我先念金刚经再念往生咒吧。我实话告诉你,这两部咒语对我是没有作用的。因为,我平常的时候我就用这两本书垫床脚的。 在旁边的老师终于听得没了脾气,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脑瓜上道,小子别给我插科打诨。然后又扭头对老太太道,师傅,你也别再为老不尊了。 老太太撇撇嘴,做了下来,然后道,好吧,你老师发话了,小伙子,咱们就都坐下好好的聊聊吧。 我问她,怎么聊,你问我答?还是我问你答? 老太太说,还是我问你答吧,因为你这小子说话天马行空的。 我说,那好吧,几个问题? 老太太说,问一个是一个。 我说,那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什么是世界?老太太问道。 我说,世界就是一道光,这道光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折射出不同的影像。他是真实的,但也是虚幻的。 老太太说,好,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沫,如露亦如电。 第二个问题,如何处世? 我说,随世但不趋世,求财但不爱财。 老太太点点头,道,第三个问题,如何待人? 我说,诗与会者吟,道与懂者言。 那第四个问题,如何自处?老太太道。 我说,吾辈当一日三省。 第五个问题,如何求法。 我说,法难求,就如知道易,行道难,行道易,受道难,守道易,得道难。 一旁的老师忍不住插话道,不许盗版我的话。 我无奈,只好道,大道理人人都懂,小情绪却难以自控。 而老太太却笑了,对我的老师道,这小子三魂七魄皆在,只需除掉那股怨气就好。 我问老太太,既然三魂七魄都在,为何怨灵还会附体。 老太太说,因为你修得不是正统的道法。 我不解,老太太又说,道儒本一体,但道属阳,儒属阴。你无师自学道术,难免把儒术也混淆进来了。老一辈的话说的好,外示儒术,内用黄老,黄老也就是道术。你却儒道不分,弄了个阴阳混淆。小子,你还记得太上感应篇的内容吗?它里面有一篇后人添加的纂要,你能背下来吗? 我说,试试看吧。一曰,笃信。二曰,勤修。三曰,坚永。四曰,真切。五曰,流通。 还好,我都背下来了。 老太太说,那你都懂得这几句话的意思。 我说,我试着解释吧。笃信,应该就是相信的意思。勤修,当然就是天道酬勤的意思。坚永,应该就是坚持到永远的意思。真切,应该就是凭良心做事的意思。流通,嗯,应该是传播的意思。 老太太笑了,她问我,你做到了几点? 笃信?我相信了吗?我一次次的去考验别人,现在又想和老师学习佛法。呵呵,这一点,我怕是失败的。 勤修?这一点我可能做得还不错,打坐,自省,一直都在做。 坚永?罢了,这点就不说了,都来学习佛法了,哪还有什么坚永好说。 真切?算了,若是我的心已真切,又怎么会来找老太太治病。 流通?更算了,我都说出诗与会者吟,道与懂者言的话,我还说什么流通呢。 老太太的声音继续传来,她说,你老师应该和你说过,人生就是一场修行,而感情与婚姻就是这种修行的最大考验。 我望了老师一眼,这才知道,原来这句话的出处来自老太太。 我笑着问她,老太太,你是修佛的,修佛的人应该要放下感情和婚姻的。 老太太却一白眼道,那你知道什么是佛? 我说,佛不就如来嘛。 老太太却摇摇头说,佛是人人,人人是佛。如来是佛,我也是佛。当年如来出家前可是三宫六院的,他的佛法在哪里悟出?还不是在那凡尘俗世中。而我们,没有三宫六院,也关乎不到天下苍生,所以我们永远成不了如来。三宫六院,那是如来的情,而两口子的婚姻才是我们的情,所以我修得佛不是如来之佛,而是我老太婆的佛。 老师也笑着道,老太太的老伴今年七十多了,哦,跟你一样,也是修道的。 我问老太太,那你修到了什么? 老太太说,我修道的就是那五句话,笃信,勤修,坚永,真切,流通。 第十六章新的文字(15) 笃信,勤修,坚永,真切,流通。 这五个词语,在我的脑海中不停的往复。 老太太说,你去睡一觉吧,我和你老师去准备一些东西,睡醒了我们就帮你超度了。 我笑笑说,那你可不准在我睡着的时候就帮我超度了。 老太太说,好。 也许是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睡觉,那一觉,我睡得特别的不踏实。睡眠中,一个梦境接着一个梦境。 梦中一个老道士问我,你答应给别人说十个故事,你现在却只给别人说了五个,剩下的五个什么时候说啊? 我说,你要是想听的话,我现在就说给你听。 老道士说,那好哇,你就开始说吧。 我问他,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老道士说,人生之烦恼不过就是成家立业和生老病死而已。生老病死听得太多,腻了,腻了。你就说那成家立业的故事吧。 我说,那是先成家还是先立业呢? 老道士说,家事,国事,天下事,老祖宗说先成家后立业。 我说,好,那就先成家。 这是两个故事,但我准备把它们何在一起说,因为故事的两个主人公就是我的大姐和二姐。 人家说,大者谋,次者勇,三者怪,末者滑。而我们家四姐弟正好印证了这句话。 我大姐头脑聪明,计略不穷。二姐敢打敢拼,胆气可比男儿。三姐脾气极其怪异,令人在提防中惧怕。而最小的我,又滑又懒。但这个故事只是说大姐和二姐的,所以三姐和我自己这里就先不说了。 大姐当年在县城里学习的理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追求她的男孩。男孩不是那么优秀,但他对大姐充满了耐心。 于是在家里一次次的给大姐介绍对象的时候,大姐一次次的拒绝,然后拉着男孩对爸妈说,我要和他结婚。 爸妈那都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男孩不是能托付一辈子的人。屡屡劝解,无奈大姐就是不听。 爸妈并不是顽固的人,最后答应了下来。 而男孩正如爸妈预料的那般,真的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两口子结婚后,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但值得欣慰的是,两个人一直没有说出要离婚的话。 这个时候,二姐突然带回来一个男孩,说要和他结婚。 这个男孩,爸妈并不陌生,就是隔壁村子的。男孩的名声从小就不好听,眼神中也不时透出一股凶狠的神色。 爸妈说,不行,他不适合你。 二姐说,不行,我就认定他了。 爸妈说,你大姐的例子就活生生的在眼前,难道你还不相信爸妈的看人水平吗? 二姐说,她是她,我是我,我相信自己。 于是,爸妈再一次拖鞋,两人就那么结婚了。婚后,似乎也恰到好处的印证了爸妈的话。我这位二姐夫好凶斗狠,打架闹事,滥毒成性。两口子的日子,几乎没有一天不吵架不打架的。 我还记得,当初我到二姐家玩的时候,好几次因为看到二姐被打,我还动手和二姐夫打了架。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两对夫妻的吵架依旧继续着。 然后大姐生了个女孩,接着二姐生了个女孩。 在然后,大姐离了婚,二姐依旧和二姐夫打着闹着。 再再然后,大姐开始不停的更换男朋友。而二姐,依旧和二姐夫打着磨着。 当时光的脚印走到今年的时候,大姐已经重新结婚了,找了个对她还算不错的男人。而我听说,他们认识到结婚的时间不过才短短的三个月。只可惜,那男人一直想要个男孩。于是,大姐在今年已30岁的高龄去坠了一次胎。 而二姐,依旧和我的那位二姐夫打着骂着。现在的二姐,每天拼命的在外面的奔波。我的那位二姐夫呢?呵呵,打架倒是不打了,不过依旧赌,依旧花钱如流水。 就这样,两个姐姐都没有听从爸妈的劝告,然后都遇到了不是那么幸福的婚姻。 有时候,我就在想。老人的话看似无理,却往往都是最正确的。先成家后立业,并没有错,错的是没有在选择家的时候拿出应有的谨慎。 可是,回头一想,立业,似乎正是考验一个男人的最好方法。 第十七章新的文字(16) 说完了大姐和二姐,就该说三姐了。 其实这又是两个故事,因为三姐夫同样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人。 就先说我的三姐吧。 当年我在县城与农村的老家之间来回奔波,于是三姐在那个家里,一会变成最小的老疙瘩,一会又变成排行第三的姐姐。 我想,三姐一定对自己这个不稳定的位置很生气吧。要不然也不会每一次我回家,她就对我怒目相瞪了吧。 三姐的脾气就在这不稳定的情形下,变得极其怪异起来。她心情好的时候,就像天使一样,她能带着一大堆小朋友热热闹闹的玩上一天。可是,要是心情不好了,那…… 村子里和我一般大的小孩,没有不怕她的。她上敢骂父母,下敢骂恶徒,有时候我会突然觉得,三姐就是一个无畏的斗士,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能让她惧怕的东西。 有一次爸妈生气的说,你滚,家里没有你这么个丫头。 三姐说,你们生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你们想赶我走?那好!拿五百万来!给我五百万,老娘立马离开这个家! 还有一次,三姐和我打架。以前她经常打我,而我作为一个男孩子一直谦让着她。可是那一次被她抓伤了,便真的生气了。我在生气之下动手打了她,而她立马破口大骂。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断子绝孙。反正能骂都让她骂了一边。 我本想,让她骂好了,气消了就好了。 结果却不是,这丫头既然记恨在心了! 那天晚上我刚睡下,就看见她提着一把菜刀跑到我的卧室门口。 我问她,你想干嘛? 她笑着道,想干嘛?等你睡着了,老娘就一刀劈了你! 而我那一次被吓得不轻,趁她不注意立马抱着被子跑到了爸妈的卧室。 那天晚上,我依稀听见爸妈在说,唉,这丫头以后怎么办呀,哪家男孩敢娶她这样的人。 于是,以后我经常笑话三姐说,你再这么凶,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而三姐说,嫁不出去又如何!等哪天我把你从这个家赶出去,那家里的房子票子都全是我的了,然后我再娶一个男人进来。 于是乎,那些年我都在想一个问题。 是我抢了本该三姐的东西,还是三姐一直在试图抢我的东西?只可惜,一直没能想明白。 爸妈的话悄悄的印证着,一直到了二十三岁,三姐一直都单着。不过我听说,其实是又不少男孩子追她的。可惜都被她的一句话给吓跑了。 她的这句话就是,你有五百万吗?有的话,我立马嫁给你。没有?那你赶紧从我身边滚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姐夫出现了。这是一个苦命的山里孩子,母亲得了癌症,父亲在山里边种庄稼,一年根本挣不了多少钱。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只能是账务累累。幸运的是,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她母亲的病得到了不错的治疗。 男孩望着一穷二白的家,放弃了上大学,然后一个人出门打工。 打工的钱分为三半,一半供家里还债,一半供弟弟上学,一半留自己生活。而那些年,他的工资才不过一千块。 还好的是,工作越做越顺,工资也越来越高。到了现在,家里的债务前部还请了,弟弟也成功的大学毕业了。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我三姐。然后在某一天,他突然辞掉了上海的高薪工作,来到了杭州这个对他说很陌生的城市,选择了重头再来。 有一天,我问三姐,他又没有五百万,你为何答应了他。 三姐说,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然后我问三姐夫,什么时候结婚啊? 三姐夫说,再过几年吧,我和你三姐正在存钱,等房子买了,我们就在杭州结婚了。 我笑笑说,你们这很浪漫啊,心爱的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哈。 然后两口子挤在出租房内,每天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奔波忙碌。他们也吵也闹,不过每一次他们吵架,我都会站在三姐夫的那一边,因为我知道,三姐又在耍小脾气了。然后三姐看所有的人都帮三姐夫却不帮她,她就会很憋屈的屈服了。 再然后,两口子现在搬进了大房子里,准备今年年底要结婚了。 第十八章新的文字(17) 十个故事,已经说了九个,似乎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老道士说,最后一个故事你准备说些什么?要不下一个结论吧。 我说,真不好意思,我一直都不善于写结局。 老道士笑笑说,那是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结局,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时光的脚步不停止,这个世界就仍在继续。 我说,是啊,佛经一部又一部,道典永远在流转,可是这个世界依旧充满疾苦依旧充满无数人看不破。 所以你决定?老道士问我。 我说,我没有想去决定什么,因为生活还在继续。 老道士问,那不超度了? 我说,又何必呢。有一句话不是说嘛,只有站在黑暗中,我才能更清楚的看到什么是阳光。我心中已有的黑暗,就让他留在那里吧,留在那里为我照亮前往光明的道路。 老道士笑了,说,如果我让你用一个词语形容自己,你觉得应该用哪个词语? 我笑着说,我觉得这个词语应该是,没长大的孩子。我问老道士,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吗? 老道士说,不像,因为你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笑着说,谢谢。 然后老道士一弯腰,对我说,道友,后会有期。消失在我的梦中。 我睁开眼,看到老师和老太太坐在我的床边。 老太太问我的老师,知道什么是超度了吧? 老师点点头说,当然知道了,超度就是哄孩子,等小孩子哭够了闹够了,就一切平安无事了。 老太太说,是喽,小孩子要哭就让他哭好了,哭够了,他自动就不哭了。 唉,我只能很无奈的下床,毕恭毕敬的对这两位佛教信徒说:“谢谢你们纵容我的胡闹。” 老师说,没关系,谁让我是你的老师呢。下次还想胡闹撒娇,可以再来找我们。 老太太说,你要是没闹够的话可以留下来,我老伴想收你为徒呢。 我说,那可不行,我老爸老妈还等着我回家延续香火呢。 老太太说,好,那你回去吧。回去若是有空的话,就把这十个故事写出来吧。写出来后,是一种告别,也是一种新生。 我说,是九个。 老太太说,十个。 我撇撇嘴说,我就写九个。 老太太说,那随便你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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