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飘羽乘风(连载)四 |
正文 | 那次出游令我最兴奋的应该是上车以前。天津师大的新校区在天津的外环路以外,可能是由于离市区比较远的缘故,抬头望天竟然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星星。景老大指着天空对我们讲这个星座那个星位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小箔来这里看一看,她最喜欢看星星了,可惜在我们的故乡最晴朗的天空也只能有寥寥数颗可见。她若是看到这星罗棋布的夜空一定会很兴奋,一定会围着我跳啊跳啊的…… “柳兄……没睡醒吧?”杨知瑞打断了我的美梦。 “恩,起得太早是有一点不适应。”我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 “对呀!竟然要我们凌晨三点集合,没天理啊!”钱子闻从一出来就开始抱怨,仿佛彼时彼地,那个漂亮的系主席提出这个建议时,举双手赞成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喂!球兄!”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球兄,你也在这个学校啊!”一个染了暗黄色头发有着水蛇腰的男生走到了杨知瑞旁边。 “哦,是啊,你也在啊!”知瑞的表情很尴尬,额头甚至沁出了汗珠。 “球兄,你在文学系?我记得你理科好来着,当初的数学小天才嘛,哈哈哈!”他极度夸张的笑容有点欠扇。 “呵呵,没办法,我喜欢文学。”知瑞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相互揉搓着。 “知瑞,这位是?”钱子闻走过去,好交际也是他的优点之一吧。 “……这是我初中的……同学……”知瑞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似乎明白他紧张的原因了。 “哦,你好。”钱子闻伸出右手“我叫钱子闻,孔子的子,你们新闻系的闻。” 那人与钱子闻握了握手“你就叫我‘好酷’吧”他说的可能是他的英文名,我没有听清,即使听清了也拼写不出来,目前就依据谐音叫他“好酷”吧。反正吐习惯了也就没事了。 “知瑞!”趁子闻和“好酷”正在聊,我把闲在一旁的杨知瑞叫过来,“你刚刚显得很紧张啊。” “哦……你看出来啦?我……忘了那个‘好酷’是谁了。就知道他叫我‘球兄’,就一定是我的初中同学。”他挠挠头,尴尬地一笑。 “他为什么叫你‘球兄’啊?”感觉只有很胖的人才会有这种绰号,例如“肉球儿”。可是我却怎么也不可能把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和这种词汇联想在一起。 “我初中时经常把我名字的‘瑞’字写成‘球’,不知怎么回事,改了很多次都改不过来,手一顺就写错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我甚至是靠猜的。 “原来你初中时连名字都会写错啊。”我说完这句突然感觉有点儿落井下石的意味,连忙打趣道:“其实你是故意写错的吧,这样你的名气就大了……呵呵。” “……为什么?”他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看来对于知瑞来说,好奇心可以大过一切。 “你看,如果你把‘瑞’写成‘球’那你的名字就变成了……?” “杨……知……球?” “对嘛,法国著名小说家莫泊桑的名著《羊脂球》,很有名吧。”我突然无比佩服我的“机智”。不过如果碧箔在这儿的话一定会说我在胡诌。 知瑞眼睛游走于我以外的所有人和事,嘴却凑到了我的耳边,远远看去好像不法分子接头:“这件事一定要替我保密啊,柳兄。” “恩,放心吧。”我帮他拨去搭在眼镜上的头发。 “谢谢谢谢……”他边向我作揖,边倒退着回到子闻和“好酷”的身边。 四小时的车程,我们来到香山脚下。虽然我的家离北京不远,但是大一这次还是我第一次来香山。秋天的早晨来这里是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古老而孤独的楼亭在繁华的红叶渲染之下似乎也绽放出勃勃生机,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密度很大的游客群会时刻提醒着你,这只一个旅游景观而非世外桃源。 “香山的红叶才不是手掌型的!……是椭圆形的。”这是小箔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告诉我的……我突然发现从高考考完一直到大学报到我们都还没有联系过,两个月多了。 “柳秦寒!”是钱子闻的声音。我来到那三个舍友身边。 “你看,那就是新闻系的系花——叶雅儿。”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儿映入我的眼帘。最特别的是穿着,对于刚刚进入九月的天气来说,她那件灰色的广袖长风衣的确是穿得早了一点,虽然那种料子看起来既薄又轻。而且在我们还用遮阳帽当做扇子扇的时候她竟然还围了一条纯红色的围巾,虽然围巾的料子看起来比风衣的料子还要薄得多。微风徐徐之下,她的衣摆,围巾和长发舒服地随风飞扬着,灰色,红色和黑色给人以强烈的层次感。 “她一定是学美术的。”我毫无证据地小声“断言”。 “我感觉她和你女朋友很像啊,柳兄。”羊脂球……啊,不。杨知瑞在我身边轻声说了一句。 我再回过头仔细地打量这个离我有二十米远的女生,刚好她微微向我们这边转了一下头。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左眼隐约透出一抹忧郁的蓝色,不过偏向左眼的额发很好地把这丝忧郁掩盖起来,右眼则多是和善的微笑。整体上给人的感觉是清新的,清纯如水,不带一点脂粉气息。再加上风吹衣带的飘然感觉,似乎这个人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恩,眉眼之间是很像。”我稍稍点下头,因为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不仅如此,我觉得还有额发鬓角以及嘴巴。”知瑞推一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则诧异于他只看过了一眼小箔的照片就可以记住这些细节,但是我总是能找出很多不同之处的,因为毕竟我和小箔一起度过了十年。 “你认真看啊,她的头发要比我女朋友长很多,小箔从不留长发的。她即使不绑马尾,头发也只是过肩。而这个叶雅儿的头发已经到腰际了。”我挑了最明显的一个部分解释给杨知瑞。 “哦,原来你女朋友叫小箔。”他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 “恩,叫楚碧箔。”应该给小箔打个电话了,我想。 “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钱子闻那小子说最后一个到山顶的要请吃中午饭的。”景海杉在我们仰视四十五度的台阶上大喊,并比了一个要我们跟上来的手势。而钱子闻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遥远的树丛中了。 结果很明显,景海杉以他扎实的地理攀爬知识和强健的体魄超过了投机先跑的钱子闻,跃居榜首,而我和知瑞由于起步较晚甘居三四,其中我以一步之差成为那个不幸的“四”。 “真是太谢谢你了,慷慨的柳兄。”我早就没有心情和钱子闻斗嘴,旅游景点的牛肉简直可以和凯滨斯基的鲍鱼相提并论,当然我指的仅仅是价格方面。 “一会儿……我们去……碧云寺烧香……许愿吧?”杨知瑞一边大口啃着鸡腿儿一边提议道。 “好啊,我看行。不过这许愿的香钱……”钱子闻放下筷子,佯装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甲之后,便用那双贪婪的眼睛瞄准了我。 “这个……佛曰:‘上香需要虔诚’因此必须花自己的钱。我们不要破坏这个规矩吧?”我慌忙预备脱身。 “唉,其实我是觉得你如此破费请我们吃饭,这香火钱就我替你出了。既然你这么说……哼!哼!哼!”钱子闻的笑可以带动身上的任何一处肌肉和关节一起颤动。 景海杉则看着我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拎起背包用很无奈的口气摔出两个字“走吧?” ………… “子闻,你许的什么愿啊?”刚从碧云寺出来还没走下台阶,知瑞的好奇心就又开始膨胀。 “这还用问嘛。”我打趣说,“一定是让天下的钞票全都跑到他的兜里来。” “肤浅!”钱子闻居高临下地撇我一眼继续说,“钞票只不过是货币符号,我要的是……真实的货币,哈哈哈哈!”我怀疑我能从他大开的嘴里看到刚刚那顿午饭。 “我刚才听到你许的可不是这个愿……”景海杉面带一点笑,景老大的笑一向是真实的,只是他自己常说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你听到啦?偷听别人许愿可不是好行为。”钱子闻也是笑脸,景海杉还是一笑回复。从那次之后,原本以为很难相处的他们两个人关系竟相当融洽。 “柳兄,你许什么愿啊?”知瑞见询问子闻未果便凑过来问我。 “等等你听就知道了。”我靠在一棵树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电话号吗。 “快来听啊!柳秦寒在给小箔打电话了!”该死的知瑞,偏要在这个时候大喊,钱子闻和景海杉也凑了过来。 “小箔是谁呀?” “笨!就是那个‘一想’啦。”知瑞这个解释到是言简意赅。 嘟~~~嘟~~~~嘟~~~~嘟~~~~小箔还是那个习惯,从不设彩铃。 “……”嘟嘟的声音消失了,电话另一边安静得似乎有点诡异。 “小箔?”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很柔和。 “……”没有听到那声亲昵的“小寒~” “请问是楚碧箔吗?”我有点怀疑。 “是我。”电话那边声音很小,但即使只有一点声音甚至只是呼吸声,我也可以听出这一定是小箔。 “呵呵,小箔。我刚刚在碧云寺许了愿,你猜是什么?” “……”似乎是抽泣声。 “小箔,你怎么了吗?”我用左手去协助右手,以便更紧地抓住手机。 “我们……分……手吧……” 嘟~嘟~嘟~嘟 脑子里空白了一下…………面前三双眼睛傻傻地瞪着我。 “柳兄……?”是知瑞的嘴唇在动。 “等等,”我似乎有点知觉了“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你刚刚在碧云寺许了愿……”钱子闻说。 “然后我们出来,你给你的女朋友打了电话……”我的头,像是在炸裂。 “然后我说让她猜我许了什么愿,对吗?”我问知瑞,他木讷地点点头。 “然后呢,她说了什么?”其实那五个字我听得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且死也不会忘! “她说‘我们分手吧’。”是景海杉低沉的声音。 我转身踉跄着向林子里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杨知瑞和钱子闻对景海杉说出那五个字的埋怨,还有景海杉用更低沉的声音所发出的“让小柳自己静一静”。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