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杜鹃花,我的映山红 |
正文 | 杜鹃花,我的映山红 一 去年春节,妻从外面弄回来几盆绿色植物,说是为了点妆那过于单调的阳台。我想也是,阳台作为家之重要一隅,过于单调犹如生活过于乏味,缺少情趣;况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我对这几盆植物并不注意,更谈不上关爱。本来,我对绿色非常喜欢,特别喜爱它们那种郁郁苍苍、青翠欲滴的感觉。可是,近年来侍弄盆栽植物的伤心经历,使我对它们不敢再抱有太大希望。它们似乎都像林黛玉,太柔弱了,说弱不禁风都有些抬举它们。在人们的悉心照料下,几乎都成了温室的花朵,主人照料稍有不周,便奄奄一息,香消玉殒。太娇弱,太精贵! 果不其然,阳春还没过完,几株盆栽陆续卷叶缩水,不多久便升天了。妻抱怨说,还亏了她的悉心照料。我宽慰说,来着必来,去者必去;何况适者生存,物竞天择嘛。我本是不善照料之人,去的去了,少了照料,少了牵挂,岂不妙哉! 一个周末,正打算把那些转世升天的盆栽植物丢作垃圾,发现有一盆却悄然转绿,焕发着新生的气息,叶芽已变成叶片,由鹅黄到淡绿,由淡绿到浅绿;植株似乎也往上冒了一节。我请教于妻,妻说这是杜鹃。杜鹃既然活了,就留下它吧!算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我对它也不特别关照,只是隔三差五的浇浇水、洗洗叶。后来,看书困顿,偶尔抬头一瞥,发现杜鹃长势越来越好,新芽也抽了不少,叶片颜色由浅变深,叶形由尖变圆,叶层也渐渐厚实。静静待着,仿佛无数个生命在跳跃;掩卷沉思,似乎无数个思想火花在激情迸射。 春天转眼过去,夏季接踵而来。我出差在外,居然还挂念着家里那盆杜鹃花。电话中得之,尽管妻也无暇照料,但它长势甚好,心里一块石头似乎落地。出差一月归来,杜鹃已经枝繁叶茂,勃勃生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向上的劲儿。更令我惊讶的是,在枝叶顶梢,居然还挂着十多个花骨朵,活像十多个小脑袋,东张西望的样子。我突然恍惚,眼前似乎一群孩子在嬉戏。我想,这世间终归不光只有牡丹、兰花等时时需要精心侍弄、处处光环笼罩的名贵花草,还有这几乎自生自灭、卑贱如我的杜鹃。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有说不出的高兴与释然。 二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好,家里的空气越来越清新。我越来越喜欢到阳台上去看书,尽管书房与阳台仅一墙之隔。在看倦了那格格层层的书目,看花了那密密麻麻的印刷体后,再移步阳台,看看杜鹃那一丛碧绿和生机,立即会双眼润泽,心旷神怡。在瞩目杜鹃绿些许时光后,再移步书房,遨游书海,格格层层的书目又会令你耳目一新,仿佛置身琳琅满目的经阁,开卷必有益。于是,你会情不自禁的翻动久违了书目,似乎与他们拉家常,哪怕是抚摸一下也好,轻掸一下封皮的尘埃也好;顺手翻阅早已尘封了的经典名著,似乎在与大师们对话,会自然而然的随着大师们的思绪浮想联翩,或纵横驰骋、千里奔放,或陶醉山野、流连忘返,或嬉于溪水、逗于乡间。此时此刻,你会闹中取静,静中怡然,使飘散的尘埃落定,喧嚣的气焰片刻隔绝,浮躁的心理片刻淡定,世俗的维度片刻宁静;再跟着大师往前走,在超脱尘世的外空中,在冰清玉洁的世界里,在浓郁氛围的感染中,你会感动,受到熏陶,心灵得以净化,灵魂得到洗礼,人格得以提升;瞬间,你会觉得形象也似乎以伟岸了不少。再思索书中的情节,似乎也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昔日纷繁复杂的心结,也悄然冰释;冥思不解的问题,似乎也豁然开朗;杂乱无章的思绪火花,也触类旁通。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杜鹃前昔那些小小花骨朵,都成了含苞待放的大花蕾,像即将破壳的鸡崽,竞相奔放。忙碌的一周瞬间即逝,再次伫足阳台,杜鹃那苍绿的枝叶上竟布满了鲜花,淡红的、鲜红的、朱红的、红白相间的,像一朵朵奇葩,在晨曦中肃然傲立,争奇斗艳,有的妖娆,有的妩媚,有的火热,有的恬静;有的芬芳袭人,如农家少女,毫不粉饰,却也楚楚动人;有的亭亭玉立,怡然自得,却也光焰夺目。 三 对于花草,我本无研究;对于奇花异草,我更是外行。但童年的乡村生活,使我对绿色天然亲近,对绿色的喜爱,是与生俱来;对花儿的钟爱,也是率真执著。 小时候,每每听见小朋友谈论鲜花,便会仔细聆听;每每发现谁家的小花园开满鲜花,便会驻足观望;对那些闻所未闻的花名,经常会夹杂着莫名的惆怅;每每从书中得知一些稀奇花卉,更会莫名羡慕;若碰到煽情的文笔高手,将一些花儿描绘的活灵活现,往往会使我浮想联翩。于是经不住诱惑,在同桌好友的建议下,恳请父亲同意我在自家门前的菜地边开辟了块三米左右的空地,胡乱撒下些种子,后来又陆续从小朋友处索要移栽了些花苗,就成了我的小花园。那时的花草生命力也是旺盛,很快发芽出苗,茁壮成长。一到花期,十妍景、指甲花、状元红(黄)、菊花、栀子花、芍药等,便竞相开放,芳香沁人。那时也没有花期的概念,只是杂乱间种,恰巧许多花卉季节不同,你花开后他花放,小花园几乎一年四季鲜花开个不停。每天早晨上学前,吃着自己打弄的早饭,也不忘忙里偷闲观赏各式鲜花。其实,那刻也不是真正欣赏什么花卉,更多的是欣赏自己的心血,关注自己的劳动成果。那种满足、那种自豪,那种从心底喷发出的快乐,真是无可名状。 但自豪之余,对自己花园里没有的花儿还是十分艳羡。后来,种花有了经验,便有了底气,大家互通有无,交流经验,交流品种,我小花园花的品种越来越多,长势越来越好,成了远近闻名的小小“大花园”,各种花卉一年四季次第开放,香气袭人,我也小有名气,成了小朋友学习和羡慕的对象,这种满足往往比受到老师的表扬还要荣光。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读书任务加重,照料花儿的精力自然少了。初中开始住校,更没时间打理花园。周末回家,发现花园里花草仍然疯开疯长,生命力不减当年。当然,这时的我心思早已转移,至少不是“花痴”了。但对书本中描绘的未曾露面的牡丹、玫瑰、杜鹃等名花名草仍是倾心仰慕。 读高中时,周末到同学家去玩,他家种有许多鲜花,大家都兴致勃勃的观赏。当他指着各式玫瑰给我介绍时,我们发生了分歧。他说这是玫瑰,很高贵的,象征着爱情;我说是月儿红,老家漫山遍野都是,所以大家连名儿也没有给她取,就叫刺花儿。我们谁也没有说服谁。当时,也没有可以请教的对象,那时几乎还没有互联网可以求证。但我们似乎都可以感觉到,这其实就是同一个物种,至少生物上的同一科属。后来,终于从他处求证,二者确为同一物种,只是称谓不同罢了(当然还有一种称谓叫“月季”),多是大名与小名的关系,书面语与口头语的不同。 难道,就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就有了称谓的不同,就有如此悬殊的情感象征?生活在山野,长满荆棘,浑身透着野味,就叫刺花;生活在花圃,月月开花,浑身洋溢着人文,便叫月季;生活在文人的笔下,充满诗意,象征着圣洁,便叫玫瑰?这究竟只是环境的不同,还是人的主观赋予?就因为名称的不同,包装的大异,一者就曲高和寡,成了阳春白雪;另一者就天生命贱,成了下里巴人?是谁赋予了我们这个权利?谁又有这种随意赋予的资格? 四 无独有偶,去年底,儿子学校布置了一项作业,叫回家查阅杜鹃花的有关资料。当然,这些活儿一般只有家长代劳了。当在网上看到“杜鹃花,别名映山红,又名金达莱”时,我顿时蒙了,我的天呀!我总觉得家里这盆杜鹃花似曾相识,原来它就是映山红! 记得小时候,家乡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阳春三月,燕子翻飞,蜻蜓嬉戏,绿草茵茵,流水潺潺。每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牛儿在山坡上惬意地啃着绒绒嫩草。牧童的我们,欢快地在映山红丛中嬉闹。 饿了,顺手摘下几朵映山红,轻轻抽调长长花蕊,将花瓣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一种甜甜的感觉马上沁润全身;渴了,跑到山涧,喝上几口清纯的山泉,顿觉全身心旷神怡,如甘霖流过;困了,便俯身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任暖暖的太阳洒遍全身,一会儿准进入梦乡。不过,那时的映山红植株更高大,枝叶更茂盛,花瓣更肥大,花香更沁人! 我问儿子,知道什么是映山红吗?他天真的摇摇头;我又问他,知道杜鹃花吗?他顺手指指阳台上那一盆绿茵。我真有点哭笑不得。成年人不知道映山红就是杜鹃花,或许这是我们的浅薄无知,孤陋寡闻。儿子从小生活在城市,不知道映山红,也无可厚非。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尺呢?在四川,包括南方许多省份,都叫这种植物为映山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的告诉小孩们:在我们的家乡,有一种非常漂亮的花儿,叫映山红;我们以她为骄傲,引她为自豪。当年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革命歌曲《映山红》,不就用映山红来抒写红军与群众的深厚情谊吗?这支歌不是唱的那么感天动地,眼泪哗哗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告诉学生,映山红也称杜鹃花呢? 家里的杜鹃花就是昔日的映山红,一种朋友久违了感觉油然而生。静静地待着,痴痴地望着,杜鹃枝上高高低低又有了几十朵鲜花竞相绽放。我双眼朦胧,这几十朵杜鹃变成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成群的蜜蜂围着各式花朵欢快的起舞,牛儿正在枝间闲庭信步。 五 夏去秋来,秋走冬至。家里的杜鹃花好像踩错了时令,一茬还未开罢,另一茬花骨朵儿又含苞待放了。一茬接一茬,一拨连一拨,一年到头,似乎没有歇息的意思。这不,时值隆冬,窗外早已黄叶飞飞,枯枝败絮,而家里的杜鹃又着实开了一拨,四十几朵花儿好不光鲜,好不热闹,还招引了几只昆虫围着它翩翩起舞!儿子也跟着起哄,随口道:阳台春色关不住,数枝杜鹃竞相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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