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暖阳 |
正文 | 接连下了几天雨,还只是仲秋,我就似乎感到了冬天的寒凉。 装备其实不少,也不是特别的落后,无一不保暖,但依然畏冷。生理上的有,心理上的也有。老实说,我不敢生病,哪怕是伤风感冒。病不起。越怕冷,越觉得冷。于是,盼天晴就像盼涨薪那样迫切。 天一放晴,温度就升起来了,像现在的物价。一到晴朗的下午,如果有闲,就特别喜欢拿本文学方面的书,泡在阳光里。 午后的秋阳,黄里透红,像被抛到半空中的一只熟透的柿子,亮铮铮的,骨碌碌旋转着。转着转着,这柿子开裂了,满浆着的汁液,喷涌而出,飞洒开来。空气里,便弥散着一种甜甜的腻腻的味道。 这时,整一把木椅,曝在阳光下。或倚,或靠。慵懒地打开书,翻到哪一页,就看哪一页。漫不经心地看,什么也不想。 累了,就微微闭上眼睛,只一个劲地放松。暖暖的阳光,泼洒下来,慢慢地浸润着身子。不久,就有一股暖流,从头顶开始注入,流动,直达四肢百骸。体温一点一点从体内升起来,升起来,似乎连每一个毛孔都次第舒展。那种感觉,只能用幸福一词才能形容。让人想到,生命真的很美好。 抬头看,天上没有云彩,蓝得像不可测的深渊,像大洋。细细打量,便觉得那秋日宛如一个金线缠绕的线团,无数的金线,在被一只时光的梭子不断地编织着。忽然就想到,那编织者一定是温柔多情的女子,像世间那些情意绵绵编着毛衣的妻子或恋人一样。一门心思地把爱织进去,把浪漫和热烈织进去,把一世幸福的期许织进去…… 爽!很爽!特别爽!我想起了曾经读过的一首绝句,忘了不知是谁写的,诗句还记得:“百岁老翁不种田,惟知曝背乐残年。有时扪虱独搔首,目送归鸿篱下眠。”过去未曾深思,只觉得这老头太好玩了,太容易满足了,晒个太阳扪个虱子挠挠头皮,也是一种享受。现在,泡在暖阳里,触景生情,就觉得这诗写得实在美妙。暖阳浴着,什么人生的痛苦、烦恼,得失、成败,统统地被抛到九霄云外。一个忘我的躯体,和自然地水乳交融成一体。一呼一吸,一吐一纳,血液的流动,心脏的跳动,皆由大自然来主宰。思绪不再遨游,热血不再奔腾;心情宁静,天人合一。这种境界,多超然,多洒脱,真是太美了。 有了些许睡意,意识开始模糊,模糊。不要试图阻止,最好放弃抵抗,任其自然……渐渐地,除了感到无比的舒适,惬意,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也做梦,是那种很美的白日梦。梦的情境通常都迷幻而快活。单纯的梦居多,像微电影。偶尔,睡的时间长,也有一串一串的梦,像肥皂剧。 有一次,我竟然梦到了在原野上放风筝。柔嫩的小草,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原野像铺开的地毯。我跑啊,跑啊,风筝一点一点的飞起来,越飞越高。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梦醒后,我感到很可笑,都快被人叫大爷了,怎么还做这样无厘头的梦。有人说,梦是现实生活的折光,是潜意识。可惜,我对弗洛伊德那一套一知半解,总觉得有些梦不可思议,无法解释。 恍惚间,感觉到凉了。梦,像那些冷血动物,对温度升降特别敏感,很害冷。温度一低,梦就青蛙一样蹦跶开了,冬藏起来。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这一会儿美美的小憩,太阳不知不觉地就移动开了。阴影爬上墙壁,老人斑一样地扩散。阳光离去的地方,阴冷的地气又悄悄地冒出来,复辟。看似和谐的大自然,无时无刻不在斗争。阳光一退却,阴影就占领,发生得那样自然,像商量好似的。就像人世间的意识形态,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奇妙地对立,而又奇妙地统一。 别慌,搬动木椅,紧随着太阳,亦步亦趋。只要是太阳照得到的地方,就有温暖。晒太阳的人恋着太阳,可笑得就像一个恋着妈妈的小孩。但没有人嘲笑,红尘滚滚,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有被人羡慕的份。 西斜的太阳,像断了线的球一样,忽然加速下滑。晚风,野孩子一样的,在地上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有时,玩着一片枯叶,卷起,抛得高高的。那叶可怜兮兮地在空中旋转,翻着跟头,忽的就一头栽下来,吓人一跳。有时,又去捉弄那只很老很老的半闭着眼的猫。一会儿把它灰白的毛,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一会儿,又故意弄得乱七八糟。猫不耐烦,爬起来,恼怒的一步一步地走开。走几步,还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下。有时,似乎闲极无聊,去拍打人家的门窗,试图掀屋上的瓦……风,一刻也闲不下来,像有些人。 夕阳西下,远山显出狰狞的面目。寒凉更重了,弥散开来,只好拿着书有些不舍地离开。 闲暇,不是常有。享受,也往往短暂。这就是平凡的人生。强求不来,倒不如顺其自然。 不管明天有不有太阳,也无需去计较明天有无闲暇,等发财等不到,难得连天晴出太阳、连闲暇也等不到么?这样安慰自己,心里就有了底气,觉得充满希望似的。 是的,只要太阳还在,温暖就在。即使置身冬天,又何足畏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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