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水上书 |
正文 | 依然记得零零年的午后,那是一棵满是坠银花的槐树,槐树下面有一个由两个半圆跟矩形围成的水泥池子,池子里没了花,只剩干硬的土,那里面曾经有超过我个头的月饼花,现在没有了。偶尔我也会刨开那些土去寻干枯的根须,可是连根须都没有。那时候我只记得槐树上得一个满是锈的吊钟,系着在风里摇摆不定的绳子… 住院出来的几个月里,我一直坐在池子上看那些玩纸飞机的同龄,可是我没有参与其中,那时候真是一座孤岛。老师会让我把一个写的不正确的汉字抄上两张,搬着凳子在讲台上蹲着写,老师不知道我是没有痊愈的,回家后我会告状说老师罚我写作业写到头痛。 …… 有多久没有去了… 那时候什么都是静态的美。三角架的房顶上檩条里扎着我们的飞机… 似乎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有多少个晚上我会想起那些不经意的雨,到XT后,住着简易房,只是那雨落的声音很好听,它带着你入睡。于是睁开眼是冰冷的黑,然而黑的温暖… 我记不起的太多,我是不善于整理记忆的人,可是啰嗦起来也就了无头绪,感觉冗长繁琐,不知道从何处说。每一段赤诚的回忆里,都有一颗漂白的心。 我还记得映着白炽灯书写内心荒芜的娇作,似乎是一种寄托,我没有延续或者不延续的理由,在循着一种轨迹,匍匐在宿命脚下。宿命,多少年后看到它,却也只是菀尔一笑。一个渺小的角色开始变得虚无,才发现心灵的遁隐。于是像头发上的一滴汗水滴在冰冷的水池里,我的日子漂在岁月的洪流里,没有声音,也没能留下影子。拾荒的年岁又过去了一半,现在有着大把可以挥霍的时间却懒得去追颂。偶尔站在窗台上望对面马路上穿梭的车流人流,又何曾想过若干年后的自己也是以一种局内人的姿态融于其中。我们设想的太多,以至于那些不曾出现的画面赫然立于眼前时,看自己有一种病态的模样。我在想,其实世上本没有那些薄命对抗命运的情感。各各他十字架上殷血的祈祷,于唇间散发的是对婆娑世界的眷恋。 张爱玲在《公寓记趣》里有言,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而我想那些磨难毕竟是贯穿于人生的,长短本不必要划分的如此分明,一旦分明了,某些事大可不必以磨难著称。但我似乎于潜意识中不得不承认一切芜杂的却看似繁锦的画面,实则是内心无比的空洞。于是当年岁以一种看似缄默,实则雷厉风行,大张旗鼓向前跑时,一截截清晰地画面开始不 不断浮现,以至于在某个路口停下来用暗淡的眼光扫视周围时,感到惶恐的失落,失落的是什么?自诘已变成一种微薄的嘲讥。 思想是件痛苦的事。我曾有个宏伟的心计,用思想颠覆所有一切能颠覆的东西,包括宿命。于是笔尖不自主的接触了煞白的纸张,而那一触便是将所有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以一种自傲的态度洞悉寥知的世界。 有多少这样的时刻,窗外顿袭的风会 吹断憧憬。于是抬头看到昏沉的夜,却犹不及室内白炽灯带来的抚慰。我曾为自己因灵感馈赠而突拟的两句无言而兴奋好几天,似乎某些时刻是唯独空白,冗长,而其他精神物质是无论如何也侵占不了的。虽有话可说,却无人共勉,于是所谓的关情纸尾开始作怪。然一张白得不能再白的纸,流露的却是内心的苍白及文字的无力。也许我们本是如此,亦步亦趋的感伤,任冻风寒马,暗尘远崖,只管穷尽末端,声嘶竭哑。 落花的轻佻,似乎感受不到撞地时带来的巨痛。 偶然的一次看到七写的《云的南方》,感到很熟悉的名字,原来才发现那些确乎被丢弃在大海里的文章。我记叙的是一个梦,一心向往南方青石古镇的梦。然而当它以铅字的方式泻于纸上时,我似乎看到梦里那矗立在海边的巨大墨黑石碑,一只只海鸥以信天游的姿势飞下,撞得满身狼籍。一如那些散落的故事。 一月的冬天。我吐着哈气走在喧闹的街市,偶然会跑到小吃街上坐在嘈杂的人井里吃一碗呛得眼泪往下掉的拉面。一吐一口热气,看着眼前模糊的世界,此刻也许是悠闲地,头顶上那轮浅月,依然凝视着这里的一切,它没有变,变得是岁月。于是起身付钱后穿过马路,发现此刻从容的面表。 最近总是重复着一个梦,梦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追的到处乱窜。睁开眼是混沌的黑,下意识的摸摸枕边的手机,凌晨两点四十七。我还是延续着一种情感,它始终逃不掉。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段时光,那是一段岁月,用脚印堆积起来的岁月,那时候是一个人,偶然跟Y去打上两桌台球。我总是以好孩子自居,因为很少去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网吧,尽管掏掏裤兜里面装着身份证。那段岁月我很是怀念,现在写出来发现是那么的无力。我还是不会踢足球,尽管高中时凑在一群人中当障碍,可是稀里糊涂的体育课我还是选了足球,那时候我想我好好练,等有机会我们再踢一场。当半个学期过去后我才发现我竟然会为体育考试不及格而惶恐。脑海里忽然想起Y的就此别过。其实我们始终在离别。我们出发的太远。 每一段赤诚的情感背后都有两颗惶恐的心。我想我应该学会融入这个集体。辛辣的烟草味应该能从我的身上散发。可是我发现我还是会呛得眼泪往下掉。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想如果让我用现在的笔调去给N写上一封信会是什么样的语态。开头会不会是这样:N,我坐在宿舍给你写信…其实有些开始不是这样的,这像结束。N到新学校给我短信,凌晨五点,我坐在火车上回家,N告诉我这里在下雨,第一天来就下雨。那时候我记忆里还是在 Z中时的样子。似乎有些东西是不该忘记的。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坐上夜车去Z市。现在想起来其实没有什么不能剪除的。 我趴在窗台上看那些被修剪的整整齐齐的冬青,月季已经枯萎。像是过去的事会被现在的事冲淡。有些事因为短暂所以刻骨铭心。短暂的将愉快和悲伤贯穿成一条主线,只是没有明显的分割点,回想起来像玻璃上氤氲的冰花一样模糊。那些耀眼的一闪即逝的画面,隐喻式的贯穿成一幅画面,馈赠在了记忆身上。终有一天,那些来过的也会离去。所以于己不断的诘问与深究像是圆了一个谬论。我希望我没能丢下什么。本来就应该如一条静静的河,静谧的穿过悲伤或快乐的山谷或平原,安静的欣赏沿途的景致。但,有时候还是走的太快,以至于那些景致变成一条拉得极细的绿线往后延伸时才发现自己空白的太多。也许是诱惑的不自主。生命的长河,像张君所言,在某时刻遇见对或不对的人。这就是成长的附属。还好还有附属。但是有谁不会说,我们是孤零零的来到然后又孤零零的离去。笔触里又像是给自己出的一个悖论。可是悖论却没有反驳的理由。我一直在说,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模糊的话,就像我想表达的很彻底,但是彻底的描述里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空气松弛下来,一个人反锁在房间,有时我会重复一件看起来无知的事。但我想这样是安全的。至少不会在隔窗而望的时候看到某一簇星的形状去想,哦,那个看起来像是水瓶座,它离我到底有多远。 从前有个国王,他指着前面城堡的吊桥,对自己的士兵说,他要修建一尊雕像,雕像要像白皙似的象牙,他不管别人会不会膜拜,但是他会。可是臣子说他太浪费,要弹劾他,国王不这样想,他说谁阻止他的雕像他就要把谁埋到雕像的根基下。好长时间过去了,雕像眼看就要竣工了,国王抬抬头看云雾缭绕的雕像,他笑了,他每天都会做梦,梦见复活的像,它在向他招手。只是有一天当城墙被外面的骑士推倒时,他看到自己辛苦的雕像下面站着一张熟悉的面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不被理解,我也被一张熟悉的面孔所打败,我会以一张什么样的面孔去面对。可是我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我有angeling的爱。angeling对我说,你愿意拿出你三天寿命里的一天给我吗?我一直逃避去回答这个问题。有一天我坐在家里那棵核桃树下,抬头看到整理月季的父亲,我有多久没有用浓厚的乡音去叫一声了。我细细的数着脚下被核桃树叶打得零星的光。一片一片的拼凑情愫的履历。我记得有一次我对母亲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会是什么样子的。当我问完这句话时我后悔了,我看到曾经没有看到过得影像。我看到母亲脸上刻着的绝望。她就称呼我为逆子。因为我懂。许多事情并不是一个人的,还好我承受了这一切,还好是我。那种思想一直窜在脑海里。这本来是一段不该拿出来写的文字。但是思想喜欢作怪。生命于我们面前是何等珍贵。 再说,angeling来了。我终究还是靠了岸的船,不用再去经受风雨的肆虐与惶恐的心境。我蹲在火车门口的角落里在暗淡逼仄的狭巷诉说着此时的不安。angeling走在我后边,我们还是一同对视着夜。夜来了,你细细的告诉我,你会想我。仅此一句,再也没有不去兴奋的理由。我穿过小街买了记忆里的小衣服,把它们叠好,我想等有一天,我会背着它们去找angeling,背着我们的爱。那些噬咬的小幸福,无时无刻不在漆黑的夜让我的灵魂有种脱壳的痛楚。也是这么一天,在晴朗的午后,闪着秘密的眼睛去书写一个海一般的故事。故事的开头是,海在云端梦在船。 海在云端梦在船。看似唯美的语境实则经历了千疮百孔的剧情。突然想到张爱玲的一句话,日子过得真快,尤其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好像是指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有一生一世的理由。我想ANGELING也会懂。 然而这不是结尾。有好多事并不若我们想的。我们可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去圆合破败不堪的局内人。w告诉我好好对自己,因为未来还很长。可是有一天我也跟W说了同样的话。因为W的爱。那是一个很长的梦。 我很幸运,我有ANGELING。直到有一天,我似乎像丢了魂似的对Angeling出言不逊。世界像是突然间沉寂了一样。可是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所有生命的气息都在拔节。有些东西像是走到了结尾。挣扎或是不挣扎,流转的画面开始不停占据大脑。我想我是该回去的人了。一个梦做到了春暖花开。可是后面追来的风让我不安。我想我是很容易为自己的犯错脱身的。在抱着Angeling的那一刻,我听到无助的抽泣。我们是要一起走下去的。 只此而已。 去年的冬天走在津城的小街上看着两边挂着木质牌匾的店铺,一边的题字吸引了我。顺势拍了几张自己喜欢的照片。透过镜头看到一卷卷花色不一的布,突然像是被回归一样。看看牌匾写着道光三年题。 “鸿鸾禧”。 似乎总是能浮现一个梦境。 “怡心顺手拿起一单青莲色的布匹,打问了店老板价钱,回头对京一一笑,围在身上转了一圈。京一打量了一番,半天吞出一句话,青莲色显得你的身体更加羸弱,眼神扫了一番停留在一匹银红绸缎上……” 某日的一个下午,于宿舍楼前,你将几个折叠的星星给予我。我笑了笑,对着炽热的阳光。携手徒步远足。应该是怎样的青春,似乎与无处安放并不相协。时间开始以一种仓促的方式夺步向前,有时候我们努力想记住的某个细节,在若干年后,就这样被忘记了。这本不是用记忆就能沉淀的东西。像噬咬的虫,一步步侵噬到完结。那种感觉似乎还会在想起的时候陷入神经窘迫。泰戈尔说,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报以歌。其实我们的青春并没有所谓的那种疯狂与轰轰烈烈,无非是在某个夏天穿过聒噪的树林时,去珍视那段惶恐的年岁。然珍视如同幻想。遇过说,制造幻想就能促成现实。于是当铺天盖地的黑夜席卷来时,不安的翻涌的幻想冲击着现实,原来一切被我想得坚固的壁垒这么不堪一击。我们一锤一锤的击打着面前这堵阻碍想冲破的幻想,于是记忆坍塌了,在记忆深处却看到另外一个朝阳的世界。刺痛的眼在闭合的瞬间,世界黯然褪色,义无反顾的追逐却换来悄然执着后的掉落。抬头望到窗外无尽的黑。 在时光的末端,雕刻的是心灵的遁隐。 时光的末端。 清冷一般的月牙儿点在西天透过梧桐的屋檐上。二十年前的月亮是落在西天参差的土墙上,墙上的麦秸似粘不粘的在风中摇曳,偶尔有一两根飘落下来,屋村深巷断续的狗吠,一片宁静的气息,一切是那么圆滑。二十年后一切在夹带着情感的车轮里滚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当代。我很是怀念三角屋架扎着纸飞机的时候,更何况谁没有过童年。 我应该想到家里那棵发芽的核桃树,还有那株死在夏天的MIRY。我也继续我的1990。他们曾经是那么鲜活地冲撞在血液里,然后悄无声息的破天荒的鸟兽作散。像是出生时带来的有记忆的血液,经历了一次洗礼,一次延续,这种延续随着松弛的岁月,无非是再死一次。 毕竟人是须各自前行的。 那次在香山的顶上,在爬了近两小时后,终于还是没能见到心仪的遍山的枫叶,猛然地像是被风送上青天的鸢,看到一片飘了的叶,似是触动了灵魂深处的弦,心中的泪滴像被割伤了的血一样的痛。大概希冀到了极点失望之后也是这种感觉吧。 我背上书包又一次离开了熟悉的陌生城市。我最终还是要告别熟悉的陌生人的。一个梦做的太长了就不在显得真实。就像我读一个梦读了三天。其实我也懒得把好多事叙述出来,还是第一次这么长的时间-在重复一个写在水上的事。Write in water。正确的翻译是张君的《流言》。我只不过是简单明了,水上毕竟是写不了文字的,哪怕是一瞬,它也会不留下一丝痕迹。就像这些手指的叙述。 风还是那么紧,云雾的天空是无涯无际,亲临亦不够,何况是经年前的一霎,飞鸿雪泥。 况且春天来了。请把我埋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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