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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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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一分钱可以买15个小圆糖,说它小,是因为确实小,就跟鱼眼珠差不多吧,当然不是指鲸鱼鲨鱼的眼珠,那样的大家伙是海里才有的,就是小溪小河里那种一两斤大小的鱼吧,貌似还要略大点。后来读书看到周伯通骑着鲨鱼在大海里畅游,着实羡慕。看来即使父母亲没法自己选择,但是出生在什么地方还是很要紧的,要是我也在鼓浪屿或者钓鱼岛生活,估计鲨鱼都骑腻了,要偷渡去西班牙加拿大什么的也特别容易。

小圆糖都躲在供销社的玻璃柜台里面,工人蜀黍还特意将它们染成各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在柜台里头调皮地闪着光泽,发出极强的诱惑力,几乎能直接刺透腹部的皮肤和胃壁。

现在都说最具诱惑的是性感的美女,但是在那个时候,甚至在我终其一生的记忆里,再漂亮的美女也比不上柜台里的那一粒小圆糖。

吃的问题没解决,就算给你三千佳丽又如何?

那时候,电话是一个非常奢侈的物品,我们一个村,那时候叫大队,只有村部的走廊上有一部电话,跟播放东方红的大喇叭放在一块。之所以放在走廊上而不是办公室是为了要方便人民群众。话机有一个小木箱装着,箱子是特制的,一边锁着一边可以打开,当然锁的是按键的那一边,能打开的是话筒这边。

村部位于全村的行政中心,在那里打电话,即使声音很小,全村也能听到。不过我发现在那打电话的人都尽可能用了最大的嗓门,我一直笨笨滴以为那是因为对方听不清楚,后来自己有机会也打过一次后才明白他们用大嗓门的目的是希望大家都能够听到,都知道他居然有电话可以接或打。

那时候猪肉豆腐也是奢侈品,非得有客人的时候才有上桌。买豆腐不用钱,用黄豆,自产的黄豆,每家每户都有。装一碗黄豆去,可以换回四块豆腐。一块做汤,一块红烧,两块焖,可以整出眼花缭乱的三个菜来,丰富的不得了。至于猪肉,因为没法扛一头猪去换,就更稀罕了。村里一个长辈,是买肉最勤的一个。他家住得偏僻,到行政中心来买肉有一段路程,但是他乐此不疲,隔个两三天就能见到他拎着一串肉往回走。非常奇怪的是本来他完全可以沿一条小路走直线回家,可是他偏偏要兜一个大圈走大路,而且走一小段就要把肉提到齐眉高高滴欣赏一番,非常自足。

后来仔细观察发现他的消费水平其实和我们差不多,比如我们是十天买一次肉,一次两斤,他则是两天买一次,一次二两。这个好解释,用他的话说是图一个新鲜嘛。但是他为什么长年累月地拎着肉走弯路回家却很让人费解,这个原理估计只有我这么聪明的人才能破解出来,那就是因为小路上两边没人家,他没法“炫耀”。之所以给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还发现他没买肉两手空空回家的时候从来不走大路。

可见一个人的要求其实可以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低到手里有100克的肉就足以在心理上凌驾众生。

那时候一户人家规定只能养两个猪,鸭子可以养五个,多养一个就是资本主义尾巴,必需割掉。再早些的时候连一个都不许养。买米要用粮票,买布要用布票。大锅饭的时候连在自己家里吃饭都不可以,必须到食堂去统一开伙,大家以为亩产万斤粮食充足,都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放开肚皮死撑,类似于今天的自助餐。结果没两个月就把全年的粮食吃光了,要吃国家的返销粮了,再后面返销粮也不返了,就活活地等着饿死,以至于饿死了不少人。

这些再以前的故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或者还太小,记忆模糊,没有太多的发言权。很多都是父亲告诉我的。父亲的记忆力相当不错,这大概是他们那一代人经历的磨难太深刻的缘故吧。

我知道任何道路都是需要摸索着前进的,包括shzy道路,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尽量少走一些弯路呢?

那时候全中国所有的商品都必需在供销社才能买到(农产品除外),小到火柴,大到酒瓮。所谓供销社,就是由国家统一垄断的物资供应部门,然后分配到每个自然村一个连锁店。私人是不允许出售东西的(农产品除外,有一段时间农产品都不除外),否则属于犯法,傻子年广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因为炒一个瓜子,数次被投进监狱。等到终于春暖花开,可以光明正大炒瓜子卖瓜子时,他已经老了,翻不动整大锅的瓜子了。

可以想见,那个年代里,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是非常令人羡慕和崇拜的,其职业无比的高大上,几乎可以说是那种坐在老百姓咽喉里翘腿的工作。特殊的环境养就了特殊的人格,在我的映象里,貌似所有供销社柜台后面的面孔都是千篇一律地冷漠与高傲,叫了三声才起身理你算是看你颜值高对你不错。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厚的饭碗也经不起改革开放经不起政策变化的风那么轻轻一吹!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预见和想象,若干年后的今天,人们拿着手机坐在马桶上缩在被窝里轻轻地点两下手指,就能把全世界的商品搬回家。

我之所以佩服马云,不是因为他今天有多少钱钱,而是在芸芸众生还沉睡不醒的时候,他能脑洞大开独自清醒,顶着被人灭掉被zf灭掉的压力把大家一个一个敲醒然后跟着他跑。类似于具备这种精神的人我都五体投地地佩服。

在任何一个年代里,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永远走在时代的后面,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不怕死的先驱,前赴后继带着那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参差不齐的走。

那时候没有七夕没有2.14玫瑰花也不会比油菜花贵。正经八门的谈恋爱约会几乎属于外星人才享有的权利。我姐姐到出嫁的时候还没有见过未婚夫几面。大路上闪过一个帅哥可以抠出数十颗怀春少女的眼球。对象基本上是上下三村几个村子里的人,方圆不会超过二三十里。结婚是一件非常隆重非常庄重非常慎重的事情,过程繁琐复杂,从冰人也就是媒婆上门、女方到男方查家(类似于产品的检验和审核)、小定、大定、看日子、送日子、做新鞋、买嫁妆、起嫁、哭嫁、等嫁、入门、跨火(就是新媳妇入门的时候,要在大门口点一堆火,然后让她从火海上跨过去。当然,火不会太旺,或者可以等火小点的时候再跨,要不然太危险。)、闹洞房、入洞房、OK.。一大串程序走下来才算修成正果。实际上每个人都是在修成这个正果之后才开始人生另一场艰难漫长的磕绊与修行。

那时候电器是个新鲜事物。几乎所有的人家唯一的电器都是灯泡,灯泡一律15W,稍好点的加一个鼓风机。就是放在灶门口往里鼓风的那种,煮饭做菜的时候挺好用。我一个小伙伴,家里的灶头非常不好烧,于是他用自己赚的第一桶金买了个鼓风机,原意是想让父母亲生火时不用那么烟熏火燎滴辛苦,结果被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个败家子阿斗子,以后还要不要讨老婆?

小伙伴委屈至极灰心至极失望至极,而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鼓风机跟讨老婆以及刘备的儿子之间有什么联系?

我们村按照伟大领袖“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号召群策群力全民上阵,在各级领导的亲切关怀下,充分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建了一个小型水电站。一条水渠从上游邻村的村口发端,然后沿着半山腰到我们村的村头直泻而下,电站就在那下面,落差足有两百米,有点宏伟壮观,在三峡电站建起来之前,它的规模已经算是挺大的了,基本能够解决本村居民那几百个灯泡用电的需求,同时也把之前我出生那年建的那个更小的水电站给淘汰了。

从那以后,在我们的头上就凭空又多出来几个大爷,就是该电站的发电人员。其实平时呢他们也没咋地,但是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着全村的照明啊,既然手上卡着钥匙,就总有发威的时候!

果不其然,后来几乎每次村民家有什么红白喜事,每每到傍黑快要开席的时候,就会停电。然后过个十分钟二十分钟(这中间大家就忙着找蜡烛买蜡烛点火把),电又送来了,然后再过个几分钟(这中间大家都在把蜡烛和火把吹灭了),又停电了。反反复复要折腾好几次,有点像疟疾打摆子。而且它迟不停晚不停半夜不停白天不停平时也不停,偏偏在开席的时候停,这就肯定有猫腻了,村民们再老实也知道是啥原因啊。于是下一次有宴席的人家就早早地去电站请他们到那天一起来赴宴吃饭,或者把做好的饭菜挑几样最好的提前送进去,以保证他们能够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发电。

几千年来,中国的老百姓大抵如此,就是砍一根木头雕成菩萨,然后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躬身下拜把膝盖跪烂;或者高高兴兴地挖一个坑,然后跳下去让别人在自己头上撒尿;或者挖一个更大的坑然后让别人直接把自己给活埋了,然后还感恩戴德三呼万岁!

那时候男女之间是真正的授受不亲。我们村一个未婚的女孩,不小心大了肚子,他爸爸一把抓起墙上挂着的鸟铳,要去追杀她俩,虽然没杀成,但是那个帅锅还是被送进了监狱,出来时已是白发苍苍!弄得家长们提心吊胆忧心忡忡。那时我念初中,有一段时间晚上帮我一个建房子的叔叔做卷烟,就是用切刀将自家生产的烟叶切成丝,然后用白纸卷起来,卷成一根一根,在嘴边用舌尖上的唾液扫一下黏住,第二天发给上工的师傅们解乏。然后有一个晚上我堂姐到我房间来帮我,我妈妈就一直坐在旁边搭讪,直到把烟都卷完了堂姐离开才走,使我可以确信自己是妈妈亲生而不是充话费送的。

但是妈妈显然太抬举我了,其实她儿子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炫酷帅,更不是传说中的少女杀手,而且我的纯洁率绝对超过百分之百,有例子为证,当我早早地就陷入初恋到几年后两个人“分道扬镳”,我连那女孩儿的发梢是粗还是细都不知道。直到如今最清晰的记忆,还是她那圆圆的脸和那低头时如百合般浅浅的一笑。

历史的车轮滚了几千几万年,偶尔往后退几次,毕竟还是滚到了今天。我说的那么多“那时候”其实距离今天不远,很多当事人依然健在。只不过是这个阶段比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滚得更快而已。电气代替柴草、玫瑰代替油菜、手机代替电话、网购代替逛街、离婚代替结婚、越南新娘代替邻村姑娘也不过就是十几二十年的光景。观念在变,生活在变,世界在变,生活的方式在变,一切都在变。

车轮滚得太快未必是好事,因为容易让人茫然让人无所适从让人找不到方向也就是说很多人会跟不上轮子,特别像我等出生得比较早或者跟得慢的群体。人家微信都用烂了,我还不会;好不容易学会了用诺基亚,别人已经把智能机都扔垃圾堆了;人家从淘宝玩到天猫玩到京东再玩到唯品玩到蘑菇,我连阿里的账号都还没有;马拉松上拼着最后一口气冲到终点,抬头看到前面人家已经站在领奖台;爬山一个晚上想看日出,到山顶太阳已经挂在头顶;出版社花一大笔钱赶印了十万册《十万个为什么》,第二天百度上线了。就像一个木匠,好不容易学会了做木甑,电饭锅出现了,一棍子就把木甑敲进了博物馆,木匠没钱开电器公司,只好扔了锯子又扛起了锄头。

记得好多年前有一回在厦门拿到了工资,兴冲冲地大老远跑银行去存钱,排了最少一个多小时队终于轮到我时,银行的工作人员看到我递过去的那几张少的可怜的票子说你以后不用排队了,外面有自动柜员机可以存钱!自动柜员机可以取钱我知道而且已经玩熟了,但是真不知道它还有存钱的功能。最可气的是自从我学会了自动存钱后就再也没钱存了。那一天的印象至为深刻,我深为自己的无知而惊讶,从此开始发奋努力努力接受新生事物的洗刷每天卷着舌头学说酱紫神马么么哒。

那时候邓丽君的歌是靡靡之音黄色歌曲,电唱机代替大喇叭后,不再每天听大海航行靠舵手,但依然是千篇一律的主旋律。直到某一天忽如一夜春风来突然可以听港台歌曲了,然后随便进来一个翻版的磁带,都能把大陆的歌唱家们打得稀里哗啦。

变化的东西太多太多,唯一不变的是兴,苦的是百姓,亡,苦的还是百姓。沿街的高楼大厦后面,不乏整片危楼破屋,万家团圆的灯火之中,还是一样有颠沛流离。随便一个贪官家里翻叠钱出来,够全国十三亿人口上一趟麦当劳。今天的我们,貌似过得比以前好,却是把一辈子辛辛苦苦的所得送给幼儿园送给学校然后送给地产商到临终时再把剩下的最后一点积蓄送给医院然后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

但是我还是庆幸自己生在这个国度活在这个时代,尽管我们的社会还有那么多的不如意那么多的龌蹉和不堪,尽管这个时代一次次地把我嘲笑把我落下让我屁颠屁颠狼狈滴跟在后面!过去的苦和难,是我无比珍贵的财富,今天的难和苦,只不过是喝完了黄连再来一碗。

活着一日,过好一天,活着一年,过好365个日夜。只要你不回头,路总是在前面,只要你不停步,路总是走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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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5:1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