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与牛 |
正文 | 父亲与牛 ??????? 文/许明伟 ? 要不是我们兄弟姐妹轮番劝导,父亲是舍不得卖掉那头老母牛的。卖牛时, 还与牛贩约定:只许留作耕种,不可宰杀。牛贩当然满口答应。谁知道他买去是养还是宰呢。 其实,就是我们不劝他卖,他也看管不了几年。但促使他下决心卖,还是因为看牛时跌了一跤,扭伤了脚,一个多月不能行走。母亲代看了几天,既要看孙子又要看牛,力不从心,父亲被迫才卖。 父亲今年七十六岁,身体大不如前。动作迟钝,走路缓慢,粥饭也少吃了许多。不过,在没卖牛之前,他还犁田耕地,播种插秧,什么红薯,玉米、黄豆、花生、芋头等农作物样样都种。我和弟弟在学校上班,平日工作紧张,难得周末放松放松,歇一歇。可是,每到农忙时节,父亲总是电话不断地催我们回家帮忙,害得我们兄弟俩在春播夏种秋收冬藏累得一身汗水一身泥,身骨酸痛。我们多次劝父亲卖牛不耕种了,伙食费我们给,但他不肯。 也许父亲被饿惊了,他那一辈人是饿不死剩下来的。解放前吃野菜度日;58年大饭堂后什么芭蕉心、王狗头、马蹄薯都吃,饿得头昏眼花,虚脱水肿;70年代勒紧裤带学大寨。难怪他常说:仓里没粮心就慌。 父亲怕饿,怕饿就耕,要耕就必须有牛。 如果说,土地是农民的根,牛就是农民的命。 其实,我也知道父亲与牛的感情,牛与我家的利害关系。 分责任田那一年,父亲四兄弟分得三头牛,两个弟弟有点蛮,硬要一人一头。大哥人多地多,自然不敢与他争要。父亲只好两手空空。可是,没牛就无法耕种。于是,把家里的一头母猪卖掉,又向亲戚朋友借,东凑西拼,凑得800多块,走村串户找牛买,花费了十来天,才找到一头满意的小母牛。买回后,父亲天天牵着看养。几个月后,小母牛长大了,膘肥体壮,很是可爱。谁知,一天早上,父亲去牵牛等屎尿,怎么拉也拉不动。只见牛口吐白沫,眼流浊泪,两耳下垂。父亲知道不妙,赶忙跑到2里外的老牛医家叫他来诊断。那位70多岁的老牛医气喘吁吁赶到,摸耳刺尾把脉......然后摇摇头对父亲说:“是毒蛇咬或食物中毒,生的希望不大。”父亲含着眼流求他:“死牛当活牛治吧,这是我卖猪借钱买来的,没有牛就没法耕种,一家人将会饿死的。”老牛医虽然抓了几付药,但几天后牛还是死了。我清楚地记得,牛死当天,父母嚎啕大哭,我们兄弟姐妹也跟着檫眼泪...... 夏种时节到了,父亲到外祖父家借牛耕种,外祖父有四头大水牯,夏种用不了,可是,外祖母说怕牛累瘦不肯借,父亲只好含着眼泪回家。 那年夏种,父母带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人在田里一字排开,或赤膊或穿短裤挥锄翻土、敲碎、平整。晴天,烈日炙烤,大汗淋漓;雨天,大雨瓢泼,雨水、汗水、泪水流在脸上、身上、心上,滴在那块温暖的土地上...... 忙完夏种后,父亲决定外出打工。出发前,他对我们说:“孩子,不要怕,坚强点,你们和妈妈摘完责任山的八角卖够交学费了,我出去打工挣钱再买一头牛。”看着父亲坚毅的目光,我们唯有默默的祝他好运。 临近春节前,父亲回来了,人瘦了许多,腰包却没鼓多少,还不够钱买牛,只好到信用社贷款凑足,买回了一头有胎孕的母牛。 也许是有失必有得,也许是上帝的惠赐。几个月后,那母牛竟然产了双胞胎,罕见,非常罕见,连八十多岁的邻居许大爷都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一时,议论纷纷,有的说,牛产双胞胎,家必行鸿运;有的说,百年怪事,不知祸福......而高兴的只有我们一家人,管它是祸是福,多牛就是好事。我们节衣省食,积攒些钱买补品或补奶药喂母牛。父亲更是一天到晚看护着,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 几年后,弟弟考上了大学。九十多岁的许大爷拄着拐杖来家祝福:“牛产双胞胎,家出大学生,天意,天意啊。” 后来,因为家里没钱,父亲痛心的将那双胞胎牛卖掉,凑足学费让弟弟读大学。也许如许大爷所说,是天意。如果没有那对双胞胎牛卖,哪来钱供弟弟上大学呢? 二十多年过去了,老母牛产了一胎又一胎,牛卖了一头又一头,帮我们家度过了一次又一次难关。尽管这几年老母牛因年老不能产仔,但父亲始终不肯将它卖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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