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凝固的彼岸 |
正文 | 东西方的哲人,都一致在思考一个命题:此岸彼岸。埃及先民,把一个个金字塔建立在尼罗河的西岸,也许算是最早对此岸的逃离,在彼岸的凝固。在西方,自柏拉图以降,到近代的笛卡尔、康德、黑格尔,每位优秀的哲人,似乎都在理论上完成了对此岸的逃离,但在现实世界中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很少有凝固的彼岸作品出现。因为,西方优秀哲人,都把彼岸看成了超越人们的认知的独立存在,既是不可知,就无从凝固了。作为一现身,就以彼岸姿态出现的耶稣基督,留给此岸的,都是彼岸的影子,所以,教堂里的圣像,乃以绘画的形式呈现,如彼岸之影印,少了立体的凝固。 再说东方,佛陀首诞印度,本也是以彼岸的姿态出现,但到了中国,因受儒家、道家,无论是入世,抑或出世,其本质上都是此岸哲学的影响,所出现的结果就大不一样了。其核心的地方就是,彼岸世界就寓于此岸世界中,即“此岸即彼岸”。按佛家的说法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按道家的观点就是:道无处不在;按后世程朱理学和陆王心学的理解:你吃饭睡觉既是在过此岸生活又是在过彼岸生活,心包一切,一月一切摄。所以,中国古人从零星的造像开始,就企图把彼岸凝固,因对彼岸的凝固程度高低,无疑体现出一个民族伟大或拙劣。 循此思路,我们可以看出,敦煌的璧画,因当时彼岸佛学与中国本土此岸哲学融合程度还不高,故以绘画的形式表现彼岸对此岸的投影。龙门、云岗等石窟,其立体感倍增,已经初具对彼岸的凝固。到大足石窟,由于“禅”的登峰造极,表明佛的彼岸哲学与此岸本土哲学已经完全融为一体,所以,其造像,不再是对彼岸世界的单一凝固,而是对整个彼岸世界的凝固。当然这种对彼岸的凝固无不包函此岸的风景。 大足石窟造像,涵儒释道,不仅有天堂,还有地狱,佛陀、菩萨,十圣、三清,大小神灵,更有吹笛女、养鸡女、牧童、轿夫等人世间的小老百姓。并且,每个造像不是孤立的存在,而是分站了彼岸世界的每个角落,是彼岸世界的一个元素。如果,把一尊尊造像,分开来解读,便失去了意义。 一日,与几友人伫立宝顶佛湾,见一老婆婆口念阿弥陀佛,逐一拜之。我不由对朋友讲,在这里不应念阿弥陀佛。朋友不由得问,那该念什么呢?我说,如果念阿弥陀佛,就只见佛陀,不见整个彼岸;要念就应念:波罗蜜多。朋友不由大奇。我接着说,梵语“波罗蜜多”,译名到彼岸。前加“檀越”,就是通过布施到彼岸;加“尸罗”,就是通过持戒到彼岸;加“羼堤”,就是通过忍辱到彼岸;加“毗梨耶”,就是通过精进到彼岸;加“禅那”,就是通过禅定到彼岸;加“般若”,就是通过智慧到彼岸。凡此,是为六波罗蜜,即通过六种方式到达彼岸,成就自我。这样,你便会从千手观音看出布施的公德;从观无量寿佛经可以看出持戒可以拯救一切,包括心灵的十恶不赦;从孔雀明王经变图、报父母恩重经变相、大方便佛报恩经变相,可以看出为报一切恩,当忍辱为是;观六道轮回和地狱变相,当停止作恶的脚步,努力精进,因时间不等你,彼岸亦不容你;观牧牛图,当知禅定为成就自我的无上法门;观圆觉洞,而知觉乃智慧之果。以上种种,可以看出,整个佛湾,就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从此岸到彼岸桥梁,立体而凝固。再看大足的其它地方造像,有道家、儒家、民间神仙(如石篆山妙高老祖)等,更是彼岸,或此岸通向彼岸更广阔而宏大的、凝固的画卷。较之西方彼岸影射式的圣灵绘画,中国其它地方的零星造像,实要高明许多。 每个人都生活在此岸,但我们不能忘却彼岸,拿更通俗的话来讲,就是要有梦想。大足石窟,这凝固的彼岸,矗立已千年,在今天“中国梦”的话语权下,势必放出新的光芒,衣着光鲜的闪亮登场。希望到此的游子,找到自己的彼岸,抑或通向彼岸的桥梁,荡涤被物欲遮蔽的魂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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