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遥远、难熬的香艳一夜 |
正文 | 特别喜欢汪国真那首 《生活》 你接受了幸福,也就接受了痛苦。你选择了清醒,也就选择了糊涂。 你征服了别人,也就被别人征服。你赢得了一步,也就失去一步。 你拥抱了晨钟,怎么能够拒绝暮鼓? 当兵复原时,我尚不懂得生活;也没交往过女朋友,因而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我跟着我师父学开车。 我对汽车的着迷自童年始。父亲在林业局的车队工作多年,他们单位的大院子里停放了百十来辆老式解放牌卡车,除了大雪封山的日子,那些卡车不分昼夜的把秦岭里的木材运出大山,装上火车运往祖国各地支援社会主义建设。每年暑假,我们一家都到那个大院子里团聚,度过凉爽快乐的两个月假期。有记忆始,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闻解放卡车的尾气,那没有完全燃尽的汽油味令我陶醉。稍大些,我便跟着司机们进山拉木头,为了能摸摸方向盘,我不知道失去了多少尊严:给张三擦车;给李四的车提水;又巴结王五比我还小的他儿子王小五等等……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从摸到会开经历的时间并不长。我开车的时候,屁股是不能坐的,因为脚尖够不着油门。祖国能有现在的腾飞,我是做出过贡献的。秦岭的某些地方从翠岭叠嶂到一毛不拔,我也是罪人。 复员回家,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父亲安排我跟随师父的车磨练车技。我师父大我七八岁的样子,育有一双儿女。师父在国企单位,师娘却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在关中农村操持。说他们是牛郎织女也不为过。那会单位改革,汽车都让驾驶员承包了,收入所得大部分流入驾驶员的口袋。驾驶员恨不得自己是铁人,可以昼夜跑个不停。我虽然年轻,但在汽车上侵淫多年,早早学会了驾驶,平白多了一个帮手,我师父求之不得。我们两个跑得那叫一个欢哟,凌晨3、4点出门,晚上11、2点回来,披星戴月,管它今夕何夕…… 仲夏,替某木材商人运送完木材恰好路过师傅家门。师傅唏嘘一声道:徒儿,为师打春节过后就没见你师娘和你小师弟小师妹了。此次刚好路过,不如……徒儿乖巧地答道:一切但凭师父安排。 算了,我师父可不是唐三藏,我也并不乖巧,我们的对话可粗俗着呢。实际情况是,我师父开始说不回家,我说就是,时间就是钱,跑回去干甚。可是随后,师父又变了口,说给家里放点钱,孩子开学、家里生活都是不小的开支呢,钱一放就走人。 师傅家是村子边上新建成的独院,只盖了一座三间瓦房和一个小厨房,连院墙也没有圈。大卡车直接停在他们家的院子里。师娘见师父归来,喜出望外,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然后打来洗脸水,给夫君洗衣裳。一双小儿女见父亲归来,开始挺拘谨,没一会就父亲的左腿坐一个右腿坐一个,搂着“爸爸爸爸”个不停。我昼夜不停地跑车很疲惫,躺在他们家唯一的大炕上望着这感人的场景开始畅想自己的未来,不一会沉沉睡去。睁开眼时,天色已黄昏。 见师父在手里摆弄着活计,和师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丝毫没有走的意思,我提醒师父说,张三李四这个月挣得都比你多。听罢师父身子一颤,说,走,上路。师娘说,别急,晚饭马上就好,吃完了再走吧。于是师父又坐了下来。 吃完晚饭,等师娘都收拾完了,我又催促师父该上路了。这时,一直态度很好的师娘的脸明显冷了,说道,钱挣多少是个够?挣钱不能不要命,你们这一去几百里路该有多累?今晚不要走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早再走不迟。 师父欣然允诺。可是却苦了我:已经睡了一下午,晚上怎么入睡呢?更何况,上还肯定要有动静,要命的是,师父家睡觉的地方只有一张大炕…… 仲夏之夜,繁星点点。吃过晚饭,我们拉了席片在院子里乘凉,我遥指夜空中天河两岸的牛郎织女,给小师弟小师妹讲他们的故事,声情并茂。讲故事,原是我最拿手的。师父师娘在一旁放这收音机,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话。收音机里传来蔡琴的歌声: 自从在相思河畔别了你,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不要把我忘记…… 牛郎织女,师父师娘,天河相思河,蔡琴低沉的歌声是此情此景最好的注解。可惜,师父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师娘不蕴曲中婉转。还好,徒儿心思细腻,故意呼出一个长长的哈欠。师娘赶紧送上一句,跑车跑乏了,好好休息一晚,明儿个才好有精神。 一张大炕,我在这头,小师弟小师妹在中间,师父师娘在那头。小师妹小师弟仍缠着我想听故事,我推说瞌睡了,率先垂范成人之美:背过身去,打个哈欠,过了会再送上睡觉时从来不打的轻鼾声,不久便“沉沉”入睡。 万籁俱寂,星光泻进屋子。师娘问师傅车承包后的收入,师父兴奋地说,现在都是给自己跑。师娘问这个徒弟驾驶技术怎么样?师父说,眼里有活,还勤快,快出师了。之后没有了声音,我“适时”转过身子,继续“沉沉”睡去。静中之动,尤为清晰:师父咽唾沫的声音,师娘极力克制的娇喘声音,在有星光泻进的屋子里回荡…… 缠绵过后,师父想抽根事后烟,烟在炕头,火在柜头,师娘按住要起身拿火的师父,说,别动,我给你拿。于是,借着泻进屋内的星光,师娘矮小玲珑的身段前的波涛旖旎映入我微眯着的眼帘。拿了火,钻进师父的臂弯,师娘半撑着身子说,我给你点。之后是情话。师娘不会说“爱你多深,明月代表我的心”,不会说“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随月华流照君”;师娘说,一天把你能爱死,你个没良心的——大半年回来一趟一晚上都不想停!师父说,现在都给自己干呢。师娘又说,我跟娃住在这野地里,老有人后半夜敲窗户,把人能吓死!师父警惕地问,是谁?师娘说,不知道,我一骂那人就跑了。师父说,等再挣些钱该把院墙砌了,哎,苦了你和娃了。说罢搂住师娘,师娘就势又动作起来,师父说,咋可弄呀。师娘说,烟都抽完了么,这次不要你动,我上来…… 第二天天微亮,我真真是刚刚沉睡,师父叫醒我说,你昨晚睡得好,今天一路你开回吧。我有苦说不出,只好遵从师命。还好年轻,年轻真好。 后来不久我参加了工作,就很少有机会再见到师父师娘。再后来,听说师父买断了工龄回到礼泉老家。而我在成为真正的男人有了儿子后,常常想起那香艳的一夜,更能体会师父的养家之艰和师娘的相思之苦。 光阴荏苒,我在咸阳,师父在礼泉,一晃却也有十来年没有见过了。今年春节,师父来看望退休赋闲在家的我父亲。师父醉酒后,我开车送他回去,他吐了我一车。我老婆皱起眉头,我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她,不许她对师傅流露丝毫不敬。到了师傅家,他家已翻盖了新房,气派、干净。小师妹已出嫁,小师弟再过几年就要娶妻,师娘还显得年轻,却也添了几许皱纹。小师弟问师娘该叫我什么,师娘说叫叔叔,这叔叔还给你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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