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此生终难诉,捻墨索青花 |
正文 | 壹 在江南。一座寂寞的城。 水雾沆瀣,在青黛色的山头氤氲不散,浅青色的雾气隐约被一角金色的飞檐刺破一个缺口,一颗雾中凝久的水珠滚至檐尖,轻巧的飞出,落地成花的须臾,两路青石板便顺势从此铺就而下,一口气延伸到了山脚小城的尽头。小城迷茫在烟雾里,透着青光,宛如一块温润的青玉。 山顶金色檐盖的庙宇里开始传来撞钟的声音,空灵,沉郁,携着水汽穿过石板路间的一个个桥洞,在小城上空荡开了一漾漾的波痕。 整座城都被唤醒。 貳 很久以前,我编织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座温清如玉的城,和让我暗自痴迷的青花瓷。如今,我离开了一座城,来到另一座城,旧人、旧事、旧情、旧字,缭绕着让人生出错觉,可是,我究竟还是已经离开了很久。自从高三以来没有更新过的博客,那个自己曾经精心经营的世界,落满白雪的池园,凌水而建的阁台,是我曾经以笔遁世的地方,今天偶然点进,清灵的白雪苑林充斥着我的视野,落雪满长街。我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了误闯素境的唐突之感,回想这番,我只觉有些枉然。 或许,我在尘世已停留了太久。 于是,我翻到了那些未完的篇章,当初,只是凭着对青花瓷的一番痴迷落笔,整日整夜的构思,一个我心目中如青花瓷般的女子,传承着这座城百代相承的制瓷技艺,守护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民族使命,然而,却也在等待一个守护自己的人……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故事,故事里又嵌套着一个个故事,谁也看不清楚自己身处哪个故事,谁也未曾想起,所谓的新与旧,所谓的故去与未来,不过是从一个故事中仓皇而出又坠入另一个未知的故事。 从芜湖到南昌,是两个故事,还是一个故事的延续,我不想探求答案。我只知道,总有些人不知从哪个故事中走进我的世界,然后一直陪伴着,走过那么多篇的岁月,从未说过离开。那些在湾沚小城的街道上飞奔的少年,每天以陆续问安的形式安抚着散落天涯的我们,大家一直都在。这就够了不是么,人生何求一路同行,只求各护安好。 我们,从同一个故事里离开,以自己的名义衍生着一个个独特的故事,然后在某个夜里默默地想着,待我回乡,负着满满一箱的故事,回头一一说给你们听。 那时候,芜湖也该下雪了,我还像那些年一样一袭那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一中落雪无垠的草地上,身后传来恍如隔世的呼喊,我回头,便又看见了恍如隔世的你们。 叁 “青花素阁。” 看着那副牌匾,他轻轻吟出这四个字,会心一笑,于是在门前桥柱上把马系好,扶了扶腰间佩剑,走了进去。 他缓步赏那檀木架上的青花瓷器,一只只青花瓷胚色明净,青花笔锋转得犹如莲下流水,浓至极处如云冲淡,烟雨自生,花韵犹成,器柄线条流畅嵌合自然,宛如莲茎,环顾四周,瓷如素净青莲,逢源盛放,他恍然间幻觉自己立身于莲花蹊处,才发觉此阁细致之处:窗棂门槛,瓷架悬梁竟尽雕刻素莲,不禁感慨起那女子的精巧心思。故又回首望,不觉竟跌入又一青莲水界,只见那前廊处的女子发髻隐处竟也是玉莲青簪,又作青莲姿态,玉凝色雅,一身素净青衫,裙裾处一对白莲因着精妙的女红跃然于身,正与青簪相照,果真是恰如青瓷的女子。 肆 很久没有那种今晚必须得以笔入废城描素世的抒怀冲动,现在想来,浓淡相济,曾经的我写了太多,写的太真诚,把我所有的心境都迫不及待地滴落在纸上,我的素世,我的废城,我的洛神,我的素琴,我的诗意,我的雪,我的岛…… 十几岁的幡然成长,络绎不绝的灵感诗情,用清雅的字眼将我的世界清扫个遍。以至于如今当我再次提笔的时候,翻出曾经的同此心境的文章,原来早已淋漓尽致地涂抹过,何必循着旧迹再走一回呢,何况如果提笔写字,要使落笔成文比回味翻阅更有意义才行。半支笔斜倚在那里,落满了尘世的灰。 于是,如今的我在反刍中行走和生活。浮世素栈,几个充满个性的女孩子,在同一片檐下彼此珍护。我在别处生活,我于莲蹊暂住,忙时奋不顾身,倾力奔走,闲时鼓琴洗砚,焚香试茶。不忘微笑,不吝携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多年前在文字中期许的不是么,所以,又有什么理由滞足叹息,又有什么借口寻求依赖。一个人莫大的幸福便是拥有不被打扰的世界,能够有强大的内心支撑自己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哪怕只是在前往的路上,心灵依旧丰盈。 至真至善,静思觅美。这个世界其实一直都是那么美好,那么真实,每个人都努力地生活着,爱着,每一个动物都有着自己的追求,每一朵花都轰轰烈烈地陨落一次,每一阵风都给世界带来了奇妙的改变……生命如此短暂,世界如此纷繁,还会有什么事、什么人不可以原谅。 伍 此时店内仅剩二人,他走向那女子,说: “青花多姿,韵却早成,姑娘勾勒的不是青花,而是你自己的心境吧。” 她默然晌久,没有搭话,将手中瓷瓶放归原处,又向店南角走去,撩起檀木架旁的一幕青花纱帘,走进去前,略低头轻道一声:“随我来吧。”便隐没在了一片淡青色里。他呵笑,将佩剑解下置于廊柜上,便随她进去。 陸 转眼时值期末,这些天为我们班精品班会比赛制作视频,调试好背景音乐,观看半成品,回望从第一天踏入江财到现在我们共同走过的路,突然涌出一份感动,有时候,当自己还在想着自己有多怀旧有多不安的时候,早已不知不觉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并且爱上了这里。毕竟,我们法学132班甚至我们法学院的所有人都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回忆。 迎新晚会上为我呐喊,为我助威的132的孩子们和校学术部的未知的支持我的人们,一次次不厌其烦帮我搬古筝的那些男生,一路以来领着我前行的如梦学姐,咏格学姐,给了我那么多见各种世面接触各种会议的机会的宣委以及委员们,让我感到无比有爱的,带着我们燃烧的校学术部黄清海学长……还有那些131班,法会班的朋友们,感谢缘分让我们遇见,一个微笑足以让人温暖。 我又想起运动会时我们通讯部门如上战场一般地合作共事,抢夺快讯;我又想起迎新晚会前一个月我们班的孩子们艰辛的排练,一次又一次地修改剧本,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熟悉得让自己都无味的剧情还努力制造笑点,一次次在矛盾的发生与排解中进步。我又想起当我着古装弹琴时下面的你们很捧场地齐喊我“女神”这个我不敢冒领的称号,其实我那时一次次在心里想,你们笑着叫我文雪,我便开心温暖地足够…… 在准备精品班会的过程中回想起了点点滴滴,就当是一次酝酿吧,要把最真的感情爆发在那一刻,告诉那些评委,我们132班的凝聚力和感情积淀从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我们肩并肩已经走出了很远。 是的,这样挺好,不是吗。 柒 一座水上半月台,雕莲檀窗外飞纱曼舞,莲叶轻姿,撩纱而进,莲香檀香连着倚窗茶桌上两盏清茶香疏疏织就行云之气,阁内二人相对而坐,他谈吐自若,她娴静如水。 “不知邀公子在此小坐,是否介意?” “姑娘说笑了,游子四海为家,持剑一把行游天下,无论在何处歇脚也不曾有介意之言。” 她嫣然一笑,微侧过头,他见她望着窗外出神,又说:“见姑娘言行必是淑雅之人,许我入阁料是因为方才帘外我的那一句话吧。” 她眸子一弯,笑道,“果然是懂瓷之人,你我素未谋面却也懂我。公子怎知我所勾勒的不是青花而是我的心境呢?天下制瓷之人比比皆是,又何来那么多心境以描摹?” “呵呵,姑娘莫问!技艺之巧不如知心之妙,我天涯浪子,路过这江南小镇,不懂瓷,更不懂心!方才说此话,只是随心,甚觉这青花可抵心境。但如今应姑娘之邀,不如互坦自己的心志灵境,看店内瓷饰窗雕之精致便也可略知姑娘一二性情,料想也许就在此处获一知音!” 茶桌上倒映着澹澹波光,她低头不语,一边往两个有青花锦鲤图案的杯盏里斟满茶,一边轻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双手端起锦鲤瓷杯,轻吹浮茶,小饮一口,齿颊顿时盈香,不觉望向窗外,说道,“我既随师读经习武有成后,便一人一马一剑行游天下,塞北荒原,江南盛城,世态万千,感慨万千。深感人生于世,不过蜉蝣,然而至真至善至美却难得为见。何为真?何为虚?我扪心自问却从不得知,登泰山之顶,俯视万物自生,方悟自然之真,繁华之虚。苏子有言,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修身养性者,融自然于心,即便入世,也如这水中白莲,杯中浮茶,身陷浊泥温水,依然故我,芳香自曳。” 说罢发现她身后屏风隐约显出琴台的轮廓,便问道,“姑娘莫不是会奏琴吧,那屏风内是……” 没等他说完,她已起身,取出一只木匣,轻掸去上面一层薄灰,打开来是八支义甲,她娴熟地将它们一一缠在指上,正向屏风后走去,他笑道,“看那匣上灰尘,姑娘应是不轻易奏琴的。我何等荣幸可听得姑娘琴音啊!” 她背对着他掩嘴一阵轻笑,说,“古人云,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如今又何来荣幸之言呢?” 流水潋滟起朝阳,山雾渐渐消散,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桥洞下的捣衣声渐渐变多而混杂起来,和着桥下的流水又合成一阵阵润朗的节奏来。 青石板上,来往行人交织不断。 谁也不知一朵白莲花苞正在阳光下默默绽放。 捌 我想,珍惜来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个人的存在对我都有意义。 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些愿意为我付出的人。 我想,今年下雪,会有很多人陪我看,就像那些年一样。 我想,别人因为我而感到幸福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我想,有些情绪不是因为感动,而是一下给的太重,不知所措。 我想,我不想直视的眼睛一定有原因,或许,是因为天空没有星星。 我想,下次和爸爸妈妈打电话一定要多笑一笑。 我想,今天是新玫的生日,我们三个准备的夜间惊喜一定要成功。 我想,有些感情就让它自然生长,不要一次次翻出种子看看是否变质。 我想,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忍不住对那些关心我的人说难受。 我想,来年开春,择一二知己,去婺源走走看看吧。 我想,今天这里阳光正好,而那里呢。 我想,我是太想念了…… 玖 “离开我吧,我要留下守护青瓷” “可我,想要守护你” 拾 生生隔断的始末,该被安放何处。 ----------------- 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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