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知青的故事(十一) |
正文 | 知青的故事(十一) 这回说说金平的故事,他是点里最胖的人,也是学问最多的人,很老成。从不多言多语,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哥哥,像个家里的长子,时时关心照顾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他也是家里的长子,他有两个弟弟,妈妈没有正式工作,只靠给人织毛衣过活,生活很困难,却衣着整洁干净。他很孝顺,家里活全包了,洗衣做饭,收拾家,照顾弟弟上学,像个大姑娘一样。我们从没看见他父亲,据说是跑到台湾的军人,他在班里也不多说话,遇到高兴事,就朗读唐诗,“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初三那年,部队到学校挑滑翔员,班里就他体检和心理素质过关,我们都替他高兴,可他却心事重重没有高兴的样子,果然,他没通过政审,就和我们一起下乡了。刚下乡觉得什么都新鲜,正赶上挂锄,大田和稻田已经收拾完了,只等秋收了,只剩下秋菜的田间管理。男生耪地,女生间菜苗,头两天,和老社员在一起,有说有笑,挺有意思,没感觉太累,过了几天,就受不了了,腰酸背痛,三伏天,太阳像火盆似的炙烤着我们,没有一朵云彩,也没有一丝风,各个汗流浃背,老社员光着膀子,汗水流成一道道小溪,根本顾不上檫。我忽然想起书上的一句话:‘在炎热的日子里,即便是浮云一朵,也会给在田间劳动的人们带来无限的喜悦。’真希望下雨,我们好休息休息,可是老天好像专跟我们作对,就是不下雨。老农说:伏天,三天不下雨为一小旱,五天不下雨为一大旱。那时也没有人工降雨,只能靠天吃饭,这一年的粮食减了产。 刚下地时,我们每天累的要死,只能挣6分工,男生挣8分,而老社员和我们一样干活,却挣10分,那年生产队每个劳日值是6毛钱,我们是8月份下乡到年末,四个月挣了40多元钱,因第一年国家承担生活费,我们是净收入,长这么大第一次拿到自己挣的钱,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晚上坐火车,生怕弄丢了,用手紧紧的攥着,回家交到妈妈手里才放心,妈妈说:“这可是你一个汗珠掉地上摔八瓣的辛苦钱,我给你存着。”我们就这样过着和农民一样的日子,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在同学们都是一届的,又大部分是邻居,在一起同吃同住,互相关心,金平他们总是关照我们这些小的,不知不觉就过了四年,在特殊时期我们没有去打砸抢,而是老老实实在生产队干活,挣钱养活自己,不给父母添负担,没有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等不良行为。直到1969年分点,金平分在金山三队,那是个收入较高的队,他住在一老贫农家里,很快融入其中,一转眼,两年过去了,到了70年代,我已经在农村结婚了,因生活困难有时难免揭不开锅,就会找他帮忙接济一下,他每次都痛快的慷慨解囊,在那个缺吃少穿的时候,大家都不富裕,令我们很感动! 后来青年点同学大部分都在农村安家结婚了,大队允许搞副业,什么小洪炉,缝纫点等等,金平为了照顾家里就要求调到离家较近的社办企业上班,在炮守营大队。他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20多里地,很辛苦,尤其是冬天,北风肆无忌惮的卷着大雪,有时根本就骑不动,只能推着自行车往家走。在一天上班的时候,他骑车突然摔倒了,人事不省,过路的好心人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好不容易联系到他家里,当他母亲和弟弟赶到医院,他已经去世了!大夫诊断是脑溢血,时年24岁。他是我们点最早去世的男生。当时如果是工人,单位肯定会按照工伤或比照工伤算的,最起码还能有些待遇,可是金平是知青,是农民,什么待遇也没有!甚至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他母亲哭得死去活来,白发人送黑发人,活揪心!当得知这一消息,我们都震惊了,他太年轻了,还没有真正享受到生活的甜蜜,甚至还没谈过恋爱,还是个童男子,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他在家是妈妈的主心骨,以后妈妈有事找谁商量?在医院抢救时根本顾不上通知同学们,甚至我们都没有为他送行!我还欠他钱呢,事后才还给了他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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