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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行在枫中:古城诱惑
正文

引子

加拿大的秋天,是极为短暂的。枫叶由绿转黄变红,有时就是一夜的事情。挽留不住的秋色里,加快脚步,赶去一座古城赴一场色彩的盛宴。

这座古城,据说是北美最古老的城市,始建于陡峭的悬崖之上。四百年来,独据险要,俯瞰圣劳伦斯河水奔涌来去,滔滔岁月随河水翻腾一去不回,而它穿越前世的硝烟战火,见惯存亡,屹立至今。

这座古城,一边用中世纪的城墙将优雅气质封锁,一边用明艳色彩让人怦然心动。扑面而来的红色、黄色、蓝色和那朴素的灰白色碰撞在一起,红的热烈,黄的艳丽,绿的葱葱,在如洗的蓝天下各安一隅,让古城又凭添了几分活泼童趣。

这座古城,战火绵延不绝,几易其主,仍保留最初的传统,成为北美唯一以法语为官方语言的城市。城外是与北美大陆上所有城市无二的都市气象,简约利落的美式高楼,此起佊伏。城内却处处是保持了四百多年的法兰西风情,让你以为来到了法国小镇。令人惊讶的是,古城居民竟依然保留着中世纪时的法语口音,这笔宝贵的历史遗产让它更加卓而不群。

它的名字是魁北克城。

(一)

古城,去过几个。云南丽江、湖南凤凰、英国约克,但魁北克城和它们不一样。

古城不大,占地135公顷,只有全部城区的5%,可这5%,却凝聚了魁北克城魅力的全部。

由于建在可以俯瞰圣劳伦斯河的陡峭高原之上,自然而然将古城分成上城和下城,上下落差有50多米。你可以选择一架观光电梯直达山顶,也可以行走在依山而建的石板路和高高的石阶上,在超过45度的倾斜角度里,感受这座古城独有的节奏与韵律。

上城下城,地位有上下,但气质却难分高下。上城高贵、端庄,芳提娜城堡酒店、议会大厦、星形城堡个个如雷贯耳,雄据一方,每一个都让人过目不忘。下城热闹、雅致,小尚普兰街、皇家广场、魁北克画墙,像在迷宫里穿行般引人入胜,每一个转角都有惊喜连连。

上,还是下,有时真是个难题。

沿着有“北美香榭丽舍大街”之称的街道蜿蜒前行,就能够来到古城高处的地标性建筑“芳堤娜城堡酒店”。这座酒店并没有古城年岁久远,于1893年建造而成,却成为魁北克城最有影响力的城市名片。它独据古城最好的位置,拥有视野绝佳的观景平台。绿顶红墙,外表既高贵又梦幻,内在装饰更是极度奢华。更为奇妙的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是酒店的正面,让人不得不赞叹设计者的匠心独具。而罗斯福、伊丽莎白二世、格蕾斯凯丽等名流的入住也让它凭添了几分高贵,它成为出镜率最高的酒店也就不言而喻了。

站在城堡酒店的迪弗兰露台,凭栏远眺,圣劳伦斯河谦恭地匍匐脚下,侧旁星形城堡如雄鹰隐居高崖,漫山遍野的浅红深黄,从对岸奥尔良岛吹来的蕴含着成熟苹果香气的风,仿佛酿造了四百多年的美酒,令人只想沉醉,不愿醒来。

向下,向下则是另一番繁华。若心急,从露台乘观光电梯可两分钟内直达小尚普兰街;若愿意感受一下魁北克城特有的斜坡长街,顺木梯一步步下来,悠闲地穿行在曲折起伏的古老街弄,随意感受,那些充满个性的精品店、餐馆、旅舍让人总也看不够,像一根根无形的线把创意、优雅、梦幻等美好感觉统统编织在一起。

在小尚普兰街,你会发现,时光像是停滞了,鲜花怒放好似永不会凋谢,音乐流淌好似永不会枯竭,阳光温柔好似永不会消失,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入画入镜,在明信片一样的露天咖啡馆里小坐,心情愉悦好似永不会烦恼;而有时又感觉时间流逝的太快,在这条北美最著名的购物街上,一家家手工艺品店令人目不暇接,粗犷的印地安手工艺品、精致的玻璃制品、细腻的木雕手工艺品,没有一样不想带回家,取取舍舍间,时光也就偷偷溜走了。

艺术和音乐与这个城市血脉相连,水乳交融。在这里,艺术是触手可及的,街道两旁一间间画室,高高低低挂满了画作,左顾右盼,皆是古城四季风光,那是画家把人们眼中的风景化为画布上的艺术品。在著名的皇家广场附近,以中世纪的魁北克城生活场景为主题的壁画,覆盖了五层楼高的一整面墙,这面画墙由众多艺术家创作,完成于1999年,却与周围场景巧妙融合,丝毫没有突兀之感。画中人着中世纪服装,多是与古城有渊源的名人,栩栩如生。停在画墙前合个影,仿佛自己也被镶嵌在中世纪的魁北克城。街头艺人散落在古城的每一个角落里,互不干扰。阳光下小提琴师奏着热情欢快的乐曲,月色里竖琴师则用他的旋律咏叹生命里的缠绵悱恻。若愿意,便停下来欣赏;若喜欢,便买一张CD带回家,让这一刻成为永恒。

懂得生活的艺术的魁北克人,在这座古城里,随意找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拉拉琴,唱唱歌,听听音乐,一天的时光就打发过去了。有这样的艺术氛围,也就不意外,从这片土地上,走出了那位有着天籁之音的歌坛天后席琳迪翁。据说在她未成名时,只要在家里一展歌喉,窗外便有无数路人驻足聆听。又说在古城四百年城庆的音乐会上,她用一曲法语情歌,唱得满城人潸然泪下。

所以太过匆忙是可惜的,留给魁北克城至少两夜。一夜用来行色匆匆,将足迹遍洒每一条石板路。一夜用来停下脚步,细细品味古城韵味,或是在圣劳伦斯河岸,看两岸及高处迷离灯火;或是在露台小坐,在如水月色中遥望远方,身后有街头艺人在古老竖琴上轻拨慢挑,悠扬音乐和月色一道宁静入心。

来到魁北克城,慢慢会发现,错过是命中注定的。你得到了春天的花,便不能戏冬日冰雪;你在夏日狂欢,便不能得秋日之闲;你在城内盘桓不舍,便错过了城外绿岛飞瀑;你在城墙外抚今思古,便错过了城墙内的酒绿灯红。

所以太过匆忙是不合宜的,对于美,不能太贪婪。否则,疲惫的不只有双脚,还有双眼和内心。

(二)

四百多年的历史,放在中国,算不上古老。可是一旦你走进魁北克城,就能感受到古老的气质扑面而来。当你穿越斑驳发白的古城门,当你踩着吱吱呀呀的木楼梯在古老的旅舍里放下行李,当你斜倚木窗举目四望,蜿蜒而行的石板路上的老式马车,踢踢踏踏,仿佛穿越了四百年的岁月姗姗走来,让人产生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也不由得追问,是谁发现了这里,安放了如此一座古城。

这里原是印地安人居留地,早在1535年,法国探险家雅克.卡蒂埃就在这里登陆北美,他根据当地印第安人的发音把这片区域称为“加拿大”,法国到北美的贸易通道由此打开。为此,魁北克城也被誉为欧洲进入美洲的入口。

而到了年春,又是法国探险家萨米埃尔.德.尚普兰,在穿越茫茫无涯的北大西洋,沿圣劳伦斯河逆流而上之后,发现了这块土地,建立了最初的魁北克城。尚普兰是有眼光的,走了那么远的路,发现这么一块宝地。他也被魁北克城的后人们永远铭记,不仅在城内立雕像纪念,更用他的名字命名城内最具特色的一条街道,让他和魁北克城永远融为一体。

在印第安语中,魁北克指的是“河流变窄的地方”。正因为如此,扼守咽喉要地的魁北克城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北美直布罗陀”之称。作为军事要冲和贸易集散地,魁北克城成为英法两国频起战事的导火索,18世纪中期,法国军队在此构建防御工事,他们不仅留下了鲜血淋漓的战争史诗,也建立了魁北克人得以自傲流传至今的精神传统。1759年,英国人终于从法军手中夺过古城,庆幸的是,在对古城进行扩建的过程中,并没有破坏它最初的空间布局。而当地的法国人后裔,也在不屈不挠的抗争中,保留自己的语言习惯和文化传统。

发现者与占有者,没有谁比谁更高尚。岁月吹散了浓浓硝烟,古战场的青草枯荣永继,那些背井离乡的人们,带着各自的故事来到这里。走了那么远的路,却忘记了为什么要开始,最终留下丢不掉的乡愁,沉淀在悠长的石板路上,镶嵌在高耸的教堂尖顶处,弥漫在难以割舍的乡音里。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在这片辽阔的北美大陆上,魁北克城内依然充满了浓郁的法国小镇气质,让人惊艳于它的优雅、浪漫与洒脱。

这也是为什么400年历史轻轻翻过,魁北克城仍能完美地保留着蜿蜒的石板路长巷、斑驳的古城墙、典雅的法式长窗,还有独一无二的古老腔调,一如在猎猎风中高高飘扬的魁北克省旗,蓝底白色十字,充满血性地表明自己的法兰西血统。

这也是为什么魁北克城每一辆汽车的牌照上,都印着这样一句法语

“Je mesourviens”,意为我们永远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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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31 15:4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