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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绝杀
正文

我叫无情,职业杀手,大漠顶尖杀手,没有之一。

我行走在荒无人烟的大漠,和我的剑,王之剑。

我站在黄沙漫天的大漠看不到一个人,只有耳边呼啸的风, 和刮起的沙子。上次有人走过大漠是在半年前,是一支骆驼商人。

我经过他们身边,脚下的沙子咯吱咯吱的响。那个男人看着我笑,我回敬了他微笑。然后一朵鲜红色的花在他喉结绽放,然后破碎。碎成千万朵花,飞溅,一点一滴散落在黄沙上。剑上的血顺着我的手腕一滴一滴地流下去。眨眼之间被风吹干。

其他人落荒而逃。

我笑了。蹲下轻轻合上他的眼。离开。

我虽然杀人,但有原则。因为我是职业杀手。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古流传下来的话。杀完该杀的人没有人会知道我的影踪,直到下个雇主出现。

我享受我的剑划开喉结,血喷涌而出的瞬间。像曼珠沙华。我只是听师父说过,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生长在冥界。妖艳却沾有剧毒。

师父说过带我去看,但我始终没有见到。因为在我出师那天,我用师父送给我的剑杀死了他。我要成为大漠第一杀手。

我坐在月牙泉边上,那是沙漠里唯一的绿洲。我曾经好奇过沙漠里为什么会有如此清亮的泉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伤心人落下的泪。

我解开发钗,原来我的头发这么长了。凌乱的黑丝垂到水中。我看到了水中的自己。我有多久没有看过自己了,记不清了。风沙在我脸上留下了印记,不变的是灰黑色的瞳孔,它会让我准确无误将剑指向被杀人的喉结。

一剑致命,因为我不想他们有痛苦。活着本来就是痛苦的一件事,死就要安然。

我从发钗里取出那张字条,跟了我十年。字迹还是那么清晰。

时间又到了,我该动身了。最后一次。

中原,大雪漫天。

最后再看一眼那张被我握皱了的字条。只有八个字。

大雪之日,决杀之时。

松手,字条轻而易举地被风吹走,最后消失在天际,满眼只有雪。白得令人窒息。

字条的主人我当然知道是谁,那字迹不能再熟悉了。

那时的我们还只是孩子,在江南山庄。

我们是遗孤,在同一天被庄主带回庄园。冥冥之中我和他的关系被拉近。

他说我的名字不适合女生。

所以他一直叫我妹妹,我一直叫他哥哥。

他问我,妹妹你知道我将来要做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我要做天下顶级的杀手,没有之一。而你,妹妹,你会成为天下顶级杀手的夫人。

我说,好。

其实那时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杀手,更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杀手。我看到庄主杀人,我会吓哭。不敢看满地的血。只是我的潜意识中他对我说的都很美好。莫名的温馨的情愫。

我喜欢他教我练剑。庄主亲自教他独门剑法。没有招式。但他只是教我一些中规中矩的剑法。

我问,哥哥,为什么我们的剑法不一样。

他说,我不想让你成为很厉害的杀手,有我保护你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看到他被风吹得凌乱的黑发。

刀光剑影,流血漂橹。

慌乱中我看到他提着剑在我身边呼啸而过,一滴血滴落在我的脸上,在眼中氤氲成一片惨红。

他说,妹妹你快走。

我说,不。

他用力地推开我,我被老管家带走。

三更天,一片寂静。

我杀死了老管家,回到江南山庄。

一场大火,已把江南山庄变成灰烬。残火,尸体,血泊,沾满血的剑。

我竭力嘶喊,哥哥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一只乌鸦从天空中飞过,它在叫。

“你找不到他的。”不知何时有人站在了我的身后。

“你是谁?为什么说我找不到他。”我害怕,慢慢地往后退。

“这是命中的定数,你们注定要分离。跟我走。以后你还会再见到他。”眼前的人着一袭黑袍,手拿一支玉箫。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着他走。他就是我的师父。

我一直在寻找他,在等他。

杳无音讯。

直到十年前,我收到了他的信。那时候我已成为大漠顶级杀手。

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找到我的,而我找了十年,也没有他的消息。

他迟迟不肯露面。

第一年,是一个女子与我交战。太行山顶。

那女子正在抚琴,一支幽怨的曲子。雪花落在琴弦上。

我问,你是谁?

那女子没有回答,一把扯断琴弦。曲子戛然而止,发出刺耳嘈杂的声音。

千万根银针刺向我,来不及躲闪。

我拔剑出鞘,天上有乌鸦飞过,它在叫。

转身,那女子躺在雪地中。我替她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拔出银针,血已经变成了黑色。我笑了。淬过剧毒的银针,置人于死地。

我提剑准备离开,听闻有脚步声。

回头,一袭黑袍裹住了那女子的尸体,被抱起。

“你是谁?”我问。

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脸被整张面具罩住,但眼神已经告诉了我。是他。

我目送他抱着那女子消失在树林里,然后回到大漠。

每年他都会派不同的人来杀我,自己从不动手。

去年,在同一个地点,太行山顶。

和我交战的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我认识他,中原杀手排名二十七位。

我问:“是谁派你来的?”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十岁不该有的冷峻的眼神似曾相识。

天上有乌鸦飞过,它在叫。当我用剑划过他的颈部动脉时,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恐惧。眼眶里有一滴泪,强忍着没让它落下。

“你该出来了,九年了。”我望着树林。

“明天是最后一年,我们交战。”他背对着我,宽大的背。

他抱起那孩子,竟然轻轻地吻了那孩子的额头。

“很惊讶吗?”他冷冷地说,“他是我儿子,第一年你杀死的是他母亲。”

我笑了,很大声。

我等了他十年,可笑,可悲。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我瘫坐在雪地上。

哥哥,我们的约定呢?哥哥,你原来是这么狠心啊。哥哥,哥哥…

泪落在雪地上,融化了雪。

我想,最后一年,决一死战。因为我别无挂念了。

雪比往年都要大,压断了树枝。

他终于出现了。

我说:“把面具摘下来吧。”

他默默地摘下面具。黑色飞扬的长袍,凌乱的头发。斜飞的浓黑的眉毛,如星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如刀片般薄薄的嘴唇。桀骜不驯的面容。

“哥哥。”我叫他。

“我叫冷血。”他冷冷地反驳我。

冷血,我都忘了他还有这个名字。

“好,冷血。开始吧。”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我有八次剑到他的喉咙,但都收回了。我不忍心把剑穿过他的喉结。他始终都是冷冷地看着我。

当他的剑接近我的喉咙时,我没有躲闪。他一剑刺穿了我的喉咙,我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血如千万朵花从我的喉咙迸出,纷纷扬扬落在雪地上,冻结。我感到我的身体在慢慢被抽空。

我倒在地上,看着他笑。

我用最后的气力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哥哥。”很模糊。

他停下来,转过头说:“叫我冷血,天下顶级杀手,没有之一。”

原来他只记得他的未来。

我微笑着闭上眼睛。

我记得他对我说过,我就像沙漠里的一朵红花。

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有告诉我。

沙漠里的那朵红花,妖娆艳丽,但锋芒太露了。总有一天它会被人给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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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4:1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