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木瓜:从诗经到干热河谷 |
正文 | 前几日去彝乡普龙摘木瓜,时常回味起木瓜的香甜来,便对木瓜有了些兴趣。普龙的木瓜为番木瓜,木瓜树干笔直,叶子宽大,属于热带水果。中国人喜欢把外来蔬菜、水果冠以胡、番、洋等词,以区别中国本土物产。 木瓜中国是产的,两千多年前的《诗经》就唱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辞海》上说木瓜属蔷薇科,落叶灌木或小乔木,花淡红,果秋季成熟,味酸涩。也就是说中国本土的木瓜是木本植物,且开淡红色的花。木瓜花是好看的,杨万里《野店多卖花木瓜》诗云:“天下宣城花木瓜,日华露液绣成花。”我的故乡春季开一种贴梗海棠,花色红艳丰腴,如红梅,但花瓣比红梅厚实,花梗极短,花朵紧贴在枝干上,枝上有刺,故乡人叫刺梅。现在才知道它不是海棠,也不是梅而是木瓜。结的果实叫皱皮木瓜,是重要的中药。 木瓜入药较早,性温味酸,可舒筋活络,和胃化湿。李时珍《本草纲目》上说:“木瓜处处有之,而宣城者为佳……本州以充土贡。”宣木瓜产于宣城,即贴梗海棠的果实,至今仍是品质极佳的药材。 云南有酸木瓜,果树带刺,果实坚硬,黄中带红,酸涩。云南人用之泡在水里做成泡木瓜,酸脆爽口。泡在醋里,加糖,做成木瓜醋,用来拌豌豆粉,比直接加醋,好吃的不是一点两点。还可入菜,做成火腿木瓜鸡,鲜香可口,比酸菜要美味的多。我先生的姨娘是大理人以酸木瓜加紫苏叶做成蜜饯酸甜可口,甚是好吃。元杂剧《逞风流王焕百花亭》里说:“春兰秋菊益生津,金橘木瓜偏爽口。”想来木瓜是好吃的。 国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吃木瓜的呢?从春秋到唐初,木瓜一直都是投桃报李的信物,唐宰相张九龄有诗云:“木瓜诚有报,玉楮论无实。”苦吟诗人贾岛也说:“欲买双琼瑶,惭无一木瓜。”而到晚唐木瓜开始变成食材,晚唐诗人、小说家段成式有诗云:“长担犊车初入门,金牙新酝盈深樽。良人为渍木瓜粉,遮却红腮交午痕。”渍木瓜粉,是木瓜粉末还是木瓜做的粉条,不得而知,但从前文来看应该是种吃食。到了宋朝用木瓜做的吃食躲起来,《东京梦华录》中记载的有“生淹水木瓜”、“木瓜浆”“木瓜渴水”等吃法,生淹水木瓜做法跟云南人的泡木瓜做法相同,木瓜浆和木瓜渴水就复杂的多了,要加蜂蜜熬成浆,封在坛子里,吃得时候加水冲开。如同宋朝人喝茶一样,木瓜开始变着花样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宋人果然会吃。 当代最会吃的应属汪曾祺老先生,从《人间有味》到《人间草木》,从北京吃到昆明,皆绘声绘色,让人口水直流。汪先生写昆明的水果说到他家乡(江苏高邮)有种木瓜是不能吃的,只可闻香观赏。难道还有不能吃得木瓜?宋人朱敦儒有句:“枕畔木瓜香,晓来清兴长。”枕着木瓜香入眠,如《红楼梦》中秦可卿的卧房装饰,用飞燕舞过的金盘盛以安禄山掷伤了太真乳的木瓜,看来将木瓜当做把玩之物确有其事。元曲有句“外头花木瓜,里面铁豌豆。“《水浒传》第二四回:“人只道一个亲兄弟做都头,怎地养活了哥嫂,却不知反来嚼咬人。正是:‘花木瓜,空好看。’”当真有不能吃得木瓜。 我在来云南之前只知道超市卖的热带水果木瓜,并不知道木瓜有能吃不能吃之分,亦不知木瓜有番、土之别,到了云南彝乡普龙方才见到番木瓜真实的生长情况。木瓜被冠以“番”,乃为南宋至明朝时期由“番舶”(外国船只)带来的物品,据考证番木瓜就是17世纪的明朝被引入中国,这大概是跟郑和下西洋有关。如今这种木瓜已在中国广泛种植,就连云南大山里的彝乡干热河谷亦成为它们的家园,可见,番木瓜是何等受国人喜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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