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少年梦(三) |
正文 | 这座城市是寂寞的,因为她太小了,小的没有人去关注,小的在地图上只有个名字,但是却不能说她狭隘,相反,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上你能感触到她的胸怀,磨平的棱角、辛酸的划痕,悠久的岁月让她如一位睿智的老人,看淡了一切,因为无求,所以博大。夏天的节奏到了这里变得舒缓了,尽管燥热的天气催促着一切生命,但是这里的人们绝不着急,安静的小城从灵魂上赋予了他们恬淡的性格。山里面的知了高声地叫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宛如异常热烈的辩论会,没有秩序,语言粗鄙,但是你知道我们的快乐吗?一个夏天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对于一个生命来说还是太短,所以它们需要无休止地歌唱、无休止地交配,在这个世界留下它们的声音。 牧漠是去看高爷爷的,自从九岁那年离开这里以后就很少有回来过,最近的一次离现在也有四年多了,是因为路途太远,也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不过借口只能是借口。那个幼儿园离房生家并不远,城市建设并没有令小城改变多少,一切都不陌生。听房生说前些年政府帮着修了房子,还请了几个老师,每月还有一点少的可怜的费用。他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一座红砖围成的小院子就出现在眼前,好些地方水泥都脱落了,就像在换毛期的骆驼一样,爬山虎倒是如同一个阴谋家,一点一点地将整座围墙占领,在正是盛夏的时候给它们换了装,彻底变成自己的领地。朱红色的大门锈迹斑斑,里面不时传来欢快的嬉闹声,叫开了门,满院子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找谁呀?”看门的老头儿从门房里探出头来。 “朱伯伯”牧漠应了一声。 “你是?”老头盯着牧漠一脸茫然。 牧漠无奈的笑笑,“朱伯伯,我是小牧呀!” “小牧!”老头惊叫了一声,一拍脑门儿“想起来了,长高了也结实了,进来,快进来??????”老头忙招着手。 牧漠四下里瞅着,院子变得更拥挤了,高大的洋槐树用枝桠互相搀扶着,细碎的天空下是树斑斑驳驳的影?????? 老头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岁月不饶人呐,你们都已经长这么高,老头子我都快不认识了。” 说着拉起牧漠的手,“走,去看看你高爷爷去,佟磊小子今天也在。” 佟磊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和牧漠一样,它们都是那场洪水留下的“遗产”,高爷爷经常接济他,他也经常到这儿来跟老人家说说话,帮着照顾小孩。 “佟磊?”牧漠一阵欣喜,“他一直没有离开吗?” “没有。”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的不仅是英雄,还有我们的年少青春。这些年牧漠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儿时的伙伴们一个个地离开这座小城,每次回来的时候又都步履匆匆,海内天涯诸弟隔,杜甫他老人家的总把一切总结的那么深刻。 路从院子中心的花坛绕过一排教室,在绿草红花之间曲曲折折地延伸到宿舍楼,岁月把脚下的鹅卵石打磨得更光滑了,下雨的时候你完全不用担心会踩到一脚的泥巴——除非你乐意这样。不时地可以听见老师在教学生们念“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或者“君子有远虑,小人何知?”??????一开始的时候老师们都很疑惑,但是高爷爷说现在不理解长大了之后总是会理解的,对于这一点牧漠深表赞同,因为他就是受益者之一。绿荫下的房子显得格外安静,走近,在第一间房的门口,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朱伯伯轻轻地推开门。 “团长,你看谁来了。” 屋里的人停止了交谈,一个小伙子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来了,老人家望着门口,浑浊的眼睛射出一丝精光,他很激动,“你是小牧?” “高爷爷??????”,牧漠迎了上去,扑在老人的怀里,高爷爷放开了拐杖紧紧地抱着他,牧漠忘了上一次流眼泪是在什么时候了,总以为自己够坚强,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下。良久,老头和旁边的少年眼睛都湿润了。牧漠转过身去,轻轻地抱着少年。 “磊子!” “小牧!” 老头儿抬起胳膊抹了抹眼睛,“团长,小磊,回屋吧?” “对,对,回屋。”牧漠和佟磊一左一右地扶着老人回屋在沙发上坐下。 “孩子,这些年过得还好吗?都长这么高了” “好着,都好。”牧漠感觉到拉着他手的手已经不再有力了,也不是那么温热,柴一样,心里酸酸地。 还记得那时候,高爷爷就是他们心中的天一样,没有什么问题是他解决不了的,在那双有力的大手里诞生了他们童年的玩具,诞生了他们的每一个草纸本,诞生了??????但是那有他们童年的一切的双手现在似乎连自己力气大都没有,也许就像母鸡一样,下了太多的蛋最后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人现在的身体还算康健,手上步怎么能看得见的锯木灰说明他偶尔还会做做木工,但是额头上岁月的痕迹已经很明显,这又有什么办法。 细声地向他们三人说了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不想他们特别是高爷爷担心就隐去了牧北的事,引起一整唏嘘,好一会儿过后,老人家乏了,牧漠他们退了出来,离中午还有好一会儿,牧漠和佟磊在院子里和一群小孩子做了一会儿游戏,便跟朱伯伯打了个招呼出门去。 第一次接触的诗歌是骆冰王七岁时写的《咏鹅》:“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那时候不知道“白毛”是用来干什么的,“红掌”倒是知道——鹅掌嘛,挺有嚼头的。得知自己的解释,教授课文的老师哭笑不得,难道骆冰王小时候也是一吃货?这一切无从知晓。 太阳似乎特别钟情于这片土地,如果你低下头朝远处的路面看去,一股一股的热浪足以让爱美的姑娘们躲在屋子里或撑起遮阳伞——这足以说明就算是晴天伞也是很有市场的,至于小伙子们倒是不在此列,做一些自以为很男人、很英雄神武的蠢事来博得自己心仪的姑娘的欢颜一笑,看着他们在太阳底下挥洒着汗水,你会想起那些热血沸腾的年纪,暗暗地说一句:年轻真好。这里的地价很便宜,因而花草树木可以堂而皇之地占据很大的空间,好处便是空气不错,道路上的行人也不至于难以忍受。 牧漠和佟磊散着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非就是一些陈年往事、繁杂琐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兄弟之间倒还没有什么隔阂,动荡的生活让他们远比同龄人要成熟。 “怎么回来了,那边出了什么事?”佟磊突然问道,大概能猜到原因。 牧漠苦涩地笑了笑,“家里出了点事,不得已。” 佟磊见牧漠面露难色就不再问。 “希贤呢?那家伙最不安分的。” “你走后四年吧,好像是,你九岁离开的,八年了,对,十三岁时被他的一个姐姐带走了。”佟磊断断续续地说着。 “那——,强子他们呢?阿光,小月,还有叶子?”阿光全名是陈为光,小月即李月,李月和牧漠强子一样都是孤儿,被高爷爷养大的。 “希贤走的那一年,强子不小心摔断了腿,医疗条件差落下了毛病,后来就退学了,高爷爷托人送到一家私人机械厂做学徒。”语气有点低沉,学校凭什么拒绝残疾人?不过想想强子现在过得还不错,微微笑笑继续说道,“那小子天分不错,听说师傅准备让他接班呢,现在医疗条件好了,他师父也舍得花钱,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厂子离这儿不是很远,哪天一块儿过去看看?” “嗯。” “阿光还是那样,整天打架,学校要不是看他成绩好早把他劝退了。”佟磊摇摇头,这位聪明倒是聪明可家里负担太重,如果不是高爷爷帮助他家里早就让他退学了,他自己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反正大学是没指望了就趁着现在还能玩好好玩玩。 “叶子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调皮鬼。”提到叶子佟磊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自从小时候认识之后自己就一直被她折腾,虽说是好心,但老是帮倒忙,前些日子被自己说了一顿后,这几天倒是安静了,但每天那幽怨的眼神弄得佟磊心神不宁的。 “小月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性格太孤僻,哎,没办法??????”。 “她从小那这样,对我们几个还算好的了。” ?????? 地上的人影渐渐变短,佟磊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到中天了。 “回去吧,高爷爷他们该等急了。” “走吧。” 纷纷扰扰的,没来由地绕了进去,时间在叹息着。玫瑰花制成的香水依旧在刺激着每一个感官细胞,夜莺依旧在仙人掌上歌唱,一次又一次的物是人非,继承与发扬不过是一个笑话,谁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虚无缥缈的信仰。只是香烟还在燃烧着,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把它吞进嘴里然后华丽丽地吐出一个烟圈,即使是我们都知道火在缺氧的条件下会熄灭。 会遇到什么呢?没有人知道,世界是忙碌的,碌碌无为。当你欣喜地发现你可以独立思考时,不得不同时知晓这个世界没有缺了谁不可以,这混蛋的世道就如一个狡诈的骗子,在你用尽了一切手段之后告诉你:我只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 站在黑夜的门槛上,守候黎明,东方显然还没有音讯,忐忑不安地高声尖叫,肆意地撕开一件件衣服?????? 是希望,还是等待又一次的泡影。 假如,我是说 假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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