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你是谁 |
正文 | 一 周五在成都一家外贸企业里上班,他的工作职称相当于外派业务员,一个月下来,就有二十多天都是在国内各地出差。虽然时常出差有些累,但他却很享受这份工作。 就在上周,周五到福建厦门出差,他遇到了一个接近十年未见面的高中同学代玉。按理说,两个人十年未见面,再相遇时是很难再相认出来的。但对于周五来说,十年的时光并不能磨灭他心里的代玉的样子。 上周去厦门会见客户,工作洽谈依然非常顺利。洽谈好工作后,客户便邀请周五用餐,他们来到当地一家非常豪华的星级酒店里用餐,依旧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用完餐后,客户提议去唱歌,周五并没有拒绝,说实在话,他喜欢这样的夜生活。 唱歌的地方也在那个酒店里面,只是不在同一层楼里面.当周五和客户们来到包房里后,接待他们的妈咪叫来了几位陪酒的美女.这样的酒场周五再熟悉不过了.那些陪酒女像一些走穴的演员一样,一场酒陪下来,拿着几百元钱的陪酒费离开,开始到下一个场合. 相信喜欢夜生活的朋友都知道陪酒女是怎么一个人群.她们的酒量惊人,常常一夜下来会唱四,五个场子,当然,四,五个场子的话,那是所陪客人们只喝一两个小时就散场。有时候就怕碰到喝个大半宿的客户。基本上一夜下来,一个场子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一个场子的陪酒费也不尽相同,碰到小气的客户的话,只会得到出场价,两三百,如果遇到财大气粗的客户的话,给七八百,或上千的也有。 周五喜欢和那些陪酒妹喝酒,那些陪酒会划酒拳,而且“活泼可爱”,可以搂抱,可以KISS,有的陪酒小妹也会答应陪睡条件,只是价钱要得高。当然,愿意陪睡的陪酒小妹很少。大都只愿意陪酒不陪睡。周五有个爱好,就是爱搂抱陪酒小妹,而且他特喜欢抚摸被灌得不省人事的陪酒妹。因为,那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妹,无论你怎么抚摸她,她只会哼哼两声,而无力反抗。当然,周五有时候也觉得这种行为很恶劣,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可是,周五却非常喜欢那种感觉,尽管不是真正的make love。 其实,几年前,周五也是一个清纯的少年,老实憨厚。对于如今自己为何沉迷在的这种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歌舞升平的生活,周五也感觉无法说透,也许是社会这个大染缸太浊了吧。周五很喜欢快播CEO王欣曾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流氓 请告诉别人,我曾纯真过! 周五还清楚地记得,十几年前,自己上中学那会儿,就像一个木疙瘩一样。那时候,代玉是他们班的班花,学校里很多男同学都喜欢她。而且她的学习成绩也好,也很文静。班主任见周五学习也上进,且上课不开小差,就把他和代玉编为了同桌。这样的安排,他们上课既不会影响彼此,而且还可以相互学习。然而,班主任那一步棋走错了,周五和代玉那会儿都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不知不觉,他们居然早恋了。他们的恋情是在高三下学期才被班主任发现的,因为,那时候的月考,代玉是一次比一次不理想。后来,班主任听说了他们早恋的事后,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虽然周五和代玉当时表示会断了早恋的心,好好学习。但代玉的的成绩却没有再提升起来了。虽然班主任把他们俩的座位调分开了,但是,放学之后,他们还是悄悄见面。清晨还是早起一起散步。在那个纯洁的时代,他们的恋情状态就是一起散散步,说说话而已。并不像如今这样的开放时代,拥抱,接吻,或者吃青苹果。他们那会儿,周五只牵过代玉一次手而已。 后来的事,挺凄凉的。代玉高考落榜。而周五考上了四川大学。代玉的落榜,班主任很自责,他认为是他害了代玉,本来以代玉的实力,考重本是很有把握的。可是,代玉的高考成绩才四百多分。班主任对周五也挺气的。在得知代玉落榜后,班主任找到周五和代玉,他对周五说,你知道吗?代玉落榜了。周五感觉到了班主任找他的目的。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在班主任说这话时,他也是一脸自责。但他并没有说话。 班主任又对他说,我心痛呀,代玉这么好的苗子,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落榜呀。以前调整座位时,我看你老实,学习也好,你们俩个可以一起相互勉励,互相学习。你们怎么这么让我失望?!!! 代玉此时已经落泪了,可是,她这会儿却还是含着泪水说,何老师,这不怪他,是我的错。现在我已经落榜了,后悔已没有用了。无论将来是一条什么路,我都会坚强地走下去。 听代玉说着这些话,周五也抢着说,对不起,何老师,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何老师的教育,是我对不起代玉,是我害她高考落榜。 听着周五和代玉一人一言的抢着说自己错了的话,何老师突然更是悲痛起来,他重声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再后来,周五要去学校报到了。他想问问代玉今后有什么打算。于是,他把代玉约了出来。在把代玉约出来,见到第一眼时,周五便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再仔细一看,她身上还有几处伤痕。周五连忙问她怎么了,代玉沉默了一下,悄然泪下,说,我爸打的。他知道了我和你的事。所以,他…… 二 周五见到她身上的伤痕,心痛极了。他连忙察看她手臂上的伤,问她疼不疼。代玉说,其实我小时候经常挨他的打,只是近两年他才没怎么动手打我。以前他打我打得更凶,我都已经习惯了。没事,不用担心。 代玉又问,你是要去成都了吗?周五怎么也掩盖不了自己哀愁的表情,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代玉说出要离开她的话。他有千不舍万不舍,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代玉见他愁眉不展,故意露出了笑脸,说,要上大学了,这是一件好事,要开心点。听代玉这么说,周五心里更难受。他问,玉,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代玉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云彩,说,我暂时也不知道,也许我也会像那片云一样,四处飘浮吧。 周五说,你再复读一年吧。 代玉轻轻地笑了笑,说,不复读了。我爸他是不同意的。 周五说,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成都吧? 代玉又笑了笑,去成都干嘛,当你的书童还是保姆呢?不去了。 周五说,那如果我想你了,怎么办? 代玉说,你用心读书吧,我会等你的。如果将来你不嫌弃我,还有心要娶我的话,我就嫁给你。 周五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到时我会好好补偿你。 代玉说,你又不欠我什么,补偿我什么呢? 周五说,不,我欠你很多。玉,我一定会回来娶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代玉没再回答,但她甜甜地笑了笑。然后她又望向天边的那片云彩,口里仿佛自言自语地说,好漂亮。 周五去成都后不久,便听到同学传言,代玉和家人大吵了一架后,便不知所踪了。有人说,她便出去打工了。至于她的去向,却没有说得清。周五千方百计地想联系到代玉,可是,在2006年的时候,并不是人人都有手机电话的。所以,周五首先是得打听到代玉的去向,其次是地址,然后才是要么写信,要么打公共电话。然而,周五却并没有打听到代玉的消息。不仅仅是周五没有打听到代玉的消息,而且亲戚朋友都得不到代玉的消息。周五不愿相信,曾经答应过会等自己的人会杳无音信。 十年了,这期间,周五不停地打听着代玉的消息。参加工作后,他更是奔各个地方去找。他一直相信可以找到她。可是,却又一直没有找到她。 大学时,周五的性格就有所变化了。他不再是木疙瘩了。他的社会交际能力很强,组织能力也很强,所以,他在大学时挺活跃的。参加工作后,他被公司里的前辈带着出差,带着他去歌舞升平的地方,没想到,周五他迷恋上了那些地方。这些年来,他没再谈女朋友,他想找到代玉,应兑她的承诺的,娶她。可是,同样,这些年来,他混迹于酒池肉林中,根本没有再谈一次爱情的打算了。 这是周五第一次来厦门,与客户的生意交谈也相当顺利。这南方人也挺豪气,所以,先前在用餐时,周五便与客户们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在包房里,周五看着妈咪带进来的几个陪酒小妹。心里又荡漾了起来。几个小妹不待客人招呼,她们便轻车熟路的分散坐到了客人身旁。 一个二十多岁的妹子坐到了周五身旁,嗲声地问周五怎么称呼?周五早已经习惯在这酒场上打假话。他回答说,我姓王。那个女子拿着酒杯就说,来,王总,小妹敬你一杯。周五拿着酒杯就与她喝了起来。当他抬头喝的那一刻,他越看眼前的这个女子越像一个人。他心里有些颤抖起来。酒杯里的酒还没有喝完,他就问那个女子,说,你是代玉?周五明明看到了对方有几秒钟的异常表情,但那个女子却突然笑着说,王总,你这样的客人我遇见多了。一见面就说在哪里见过我,或者说我长得像他们的老校友,老同学。或者是老相识。怎么?王总也喜欢这样与女孩子套近乎吗? 听对方这么一说,周五心里有些不确定了,也许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或者是自己太想代玉了,产生幻觉了吧。虽然十年未见了,也许代玉的样子早已经变了。可是,此时此刻,身旁的这个女子的眼神,还有那熟悉而美丽的脸庞,明明就像是久违的代玉的样子。 周五突然抓住眼前这个女子的手,问,你叫什么? 那个女子以前也被客人色迷迷地抓过手,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周五这样那么奇怪地抓着她的手。不过,那个女子毕竟是长久混迹于酒吧歌厅里的人,面对周五这奇怪的客人,她还是显得很从容,她冲周五笑着说,王总,我叫小芬,你就叫我小芬吧。 旁边的客户此时笑着对周五说,没想到周总还有这么高的艺术造诣。佩服佩服。 客户本来想与周五再套套近乎,开些拍马屁性质的玩笑,但这会儿,周五并没有笑着迎合他们的玩笑。周五说,对不起,认错人了。 客户却又笑着说,认错人了没关系,今晚认识后,以后就是熟人了。 为了不使场面尴尬,客户对那个女子说,小妹,陪我们周总好好地喝几杯。 那个女子拿起酒杯,笑道对周五说,刚才还是王总,现在怎么又是周总了?是不是存心欺骗妹妹我哟。不行,来,罚一杯。 周五接过酒,勉强地笑了笑,之后一饮而尽。旁边的客户连说周总好酒量,而那个小芬的女子拍着手,也嗲着声说,周总好酒量,今晚别欺负妹妹我哟。 周五放下酒杯,又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叫小芬的女子,情不自禁地说,像,真的太像了。 小芬说,周总,你在说谁像谁呀? 周五说,你太像我一个老同学了。我已经有十年没有见到了。 小芬说,没有到周总还是一个专情的人,妹妹还羡慕她哟。 周五说,十年了,我整整找她十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她。 小芬打断他的话,说,来,周总,别难过了。酒是最解愁的东西。今天晚上妹妹我陪你一醉方休。 周五停了刚才的话茬,端起酒杯和小芬碰起杯来。 三 周五同客户与陪酒小妹们一起唱歌,掷色子喝酒。一直喝到酒凌晨两点多。 第二天,周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多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到洗手间洗漱.当脸经过热水一刺激时,他感觉是那么的清醒,只是头还稍微有一点晕痛。当他看着墙壁上的镜子时,他又猛然想起头天晚上陪他喝酒的那个叫小芬的小妹来。 周五此时清醒,越想那个小芬越像代玉。虽然小芬化了妆,但是她的的样子真的是太像代玉了,可以说和十年前的代玉一模一样。 周五做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天黑后再去前一晚去的酒店里找小芬。因为,他还是在怀疑那个小芬就是代玉。特别是当时当他说出代玉的名字时,那个小芬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周五甚至心想,也许,代玉当时已经认出自己了,但她却不愿意让自己认出她来。这其中肯定有她说不出的苦衷。 晚上,周五真去了那个酒店里,他找到头天晚上接待他们的妈咪,他说他要找小芬。妈咪以为他是来消费的,于是也就实话说了,妈咪说,小芬今晚没有来上班。老总你也知道这行里头的规矩,像她们这样的陪酒小妹并不是我们酒店里的,她们都是哪里打电话去哪里。周五又问,妈咪,你知道小芬住哪里吗?妈咪正吸着烟呢,一听周五这么一问,她呛了一口烟,说,我说,老总,你这是唱哪一出?周五明白,在这酒池里,客人一般不会去打听陪酒女的信息的。陪得高兴,喝得嗨,玩得嗨就行。如果陪酒女同意的话,一起出去开房,也很正常。但,彼此都不会打听对方的信息。说得好听一点,叫你情我愿。说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嫖宿。 周五并没有从妈咪那里了解到关于小芬的信息。他有些失望。他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后面便跟上来一个同样吸着烟的年轻女子。那个女子上前,朝周五吐了一口烟,接着便像发浪似的嗲声说,老总,你是不是在找小芬呀? 那个女子一开口说话,便有很大的一股酒气,周五用脚指想也想得到对方也是一个陪酒女。 周五问,你知道她住哪里? 那个女子又朝他吐了一口烟,说,不知道。但是我有她的电话号码。 周五不是两三次在夜店里混,他认为,进了夜店,搭讪的话很忌两点,一是不入戏,像木头疙瘩一样。二是不能像警官侦讯一样与对方搭讪。于是,他左手搂着那个女子的腰,右手拿着几张红色钞票。那个女子笑着收下钱,说,你记好了,我只说一遍。 那个女子说出了一个电话号码,周五一字不落地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周五用右手摸摸那个女子的脸蛋,带着坏坏地笑,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转身离开时,后面那个女子还在对他说,如果你找不到她,你再回来找我,我叫小美,我也可以把你陪得舒舒服服的。 走出酒店,周五来到自己的车里,他拿着电话,按下电话号码,却迟迟不敢按拨通键。他好像在担心对方真的是代玉。如果真的是代玉,他拨通电话后,应该说些什么呢。说这些年来一直在找她吗?或者说…… 终于,他还是拨通了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直到他失望时,电话那边接通了电话。周五明显地听到,电话那边噪杂声很大,是酒吧里的声音。周五还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便有一个女子似乎带着醉醺醺的口气问,你是谁呀? 周五说,我找代玉?对方又说,你是谁?你是要找林黛玉吗? 周五一时拿不准对方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醉得迷迷糊糊,他又问,我找小芬。对方又说,我就是小芬,你是谁呀?你找我什么事?快点说,我还要去陪客人喝酒呢。 周五回答,没什么事。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他觉得,这会儿,无论他说什么,无论对方是真代玉,还是假代玉,对方都不会把他的话儿当回事的。所以,他决定明天再打电话。 可是,话又说回来,此时,他却突然非常担心起那个小芬的安全。他知道夜店是鱼龙混淆的地方,不,应该说那是一个释放肮脏的人性的地方。他担心小芬会被别人占便宜,就像他以前那样,趁人之危做些下流的事来。可是,这会儿,自己要去哪里找她呢?纵然找到她,自己又能做什么呢?难道又叫她再一次陪酒吗? 当晚,周五失眠了。他希望天早点亮起来。然后再给她打电话,或者去打听她现在住的地址。 终于,天亮了。他再一次拨打那个电话,却无人接通。陆续拨了十来个,一直都处于无人接通的状态。当一个小时之后再打过去时,语音提示对方却已关机了。接下来,无论他怎么打那个电话,对方都是关机状态。 周五又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去找给他提供小芬电话号码的那个叫小美的女子。周五认为,那个叫小美的女子肯定知道小芬的地址。只是昨晚她不愿意说而已。 来找小美,相当顺利。那个小美仿佛在专程等他的到来似的。她一见到周五,露出那种像似风尘女子特有的笑。她依然朝着周五吐了一口烟,说,这次还是来找小美吗?周五很快入戏,像对待情人一样把她的腰搂着,像似调戏地说,宝贝,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对方撒娇似地回应,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周五回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方吐了一口烟后,附到他的耳边,说,我要你跟我上床。周五戏言,那我不给钱哦。宝贝。对方说,随便你。周五又说,不过,宝贝,你现在得告诉我,小芬住哪里? 对方笑了笑,说,就知道你会回来问这个的。我就不瞒你了,她住在集美大厦旁边的思思公寓里面,具体位置我就真不知道了。 周五说,谢谢你,宝贝。我下次一定履行我的承诺。对方说,你现在就要去找她吗?周五说,你说对了。对方说,还有件事,你说我该不该告诉你呢?周五说,宝贝,告诉我吧,以后我也会给你额外的好处的。对方又朝他吐了一口烟,说,今晚她有在。在“甜蜜蜜”包厢里。 周五带着感谢的笑,说,宝贝,谢谢你了。 四 再次见到小芬时,她正在陪酒。客户是一个戴着眼镜,身材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包厢里坐着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四个陪酒小妹。周五进去后,那个肥胖的男子问他找谁?周五说,我找她。小芬一见到周五时,她好像一眼就认出了他。当周五说要找她时,她还有些迟疑,她问,你找我?周五说,对,找你。 当小芬要站起来时,那个肥胖的男子却叫住了她,说,不准去。我现在是花钱买你陪我喝酒,我叫你不准去,你就不准去。小芬对那个胖子陪笑道,我去去就来。那个胖子不依不饶,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那个胖子说完,一边盯着周五,一边把一杯酒端到小芬面前,叫她喝。小芬对着胖子笑了笑,准备说什么,但是她还没有开口时,那个胖又发令叫她喝。小芬只好端起酒杯把那杯酒喝尽了。 周五一直站在他们面前,却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表情有了变化。那个胖子又把一杯酒端起,在端到小芬的嘴边时,他故意把酒洒了出去,一些酒水一下子洒到了小芬的胸部。那个胖子调戏似地说着对不起,我帮你擦擦。于是他用手不停地抚摸着小芬的胸部。 只听见“砰”的一声,是酒瓶砸脑袋的声音。那个胖子捂着流血的脑袋,站起来。他的另外三个同伴也一起扑向周五。几个厮打起来。陪酒小妹们被这场面吓到了,大声尖叫起来。不一会儿,酒店的安保进来了。安保拉开了他们。 在刚才的厮打中,由于寡不敌众,周五也被对方敲了一酒瓶。不过,对方的伤害比他严重很多。周五已不是第一次在酒店里打架了。以前在成都就有好几回因为在酒吧里打架被带进派出所里面处理。不过,他都没有受过严重的处罚。原因是在大学时,他有个叫王星的铁哥们的父亲在成都市里公安系统里面当干部。当他第一回因打架被处理时,就是王星的父亲打招乎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后来,因为这层关系,每次周五出事,一些民警对他简单地询问后就大事化小处理了。 有时候是可以采取用武力来解决沟通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是周五进入大学后所领悟的。他这种大幅度的性格改变有点像是人格“变异”。所以,当他看到那个胖子当着他的面向小芬胸部洒酒水时,他就觉得多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他当时拿起一个酒瓶就砸向了那个胖子的脑袋。 这里是福建,不是成都。在这里打架进派出所去了的话,就没那么容易放出来。但当时,周五心里真的是冒火了。在他心里,他已把小芬想成了代玉了。试问,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人蹂躏,侮辱呢? 其实,对于在酒店里有客人打架一事,酒店方面都有自己的态度的。只要没有闹出大事,一般是不会报警的,这基本上是一个行业潜规则,因为谁会让警察三天两头因为一些小事到自己的酒店来呢。这基本上成了酒店行业里很忌讳的事。只要事情不大,酒店的安保人员会从中处理的。 然而,周五这次打架,在安保人员拉架之前,便有其他多事的客人报了警。令酒店方没有想到的是,警察还来了不少人。大概有十名警察。也许,报警人在一时情急的情况下,夸大了警情,所以派出所才出了这么多警力。 酒店方本来想大事化小的,但是,这次出警的负责人并不答应酒店内部处理。因为,双方人员都有流血,警察是对要他们进行讯问的。不过,当前这会儿,警察要带他们去医院进行包扎。 在医院里被包扎好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这次出警的负责人是一个被其他警察同事称之黄队的人。黄队对周五进行讯问。周五头上也被包扎着绷带,他看了看黄队,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黄队说,滋事,扰乱治安。周五心想,难道他知道我是外地人,故人这样整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是自己先动的手,按常规,自己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不过,周五在这会儿心里很不爽。他对黄队说,你知道那个该死的胖子怎么侮辱代玉的吗?黄队问,代玉?她是谁?周五愣了愣,说,对,她现在应该叫小芬。黄队说,你是说那位和你们一起喝酒的那个女子?周五说,我没有和他们喝酒,我是有事去找她的。可是,那个胖子不仅不让小芬离开一步,而且还故意把酒泼到小芬的身上。你说,那样的人该不该被教训一下。黄队说,那你是承认你先动手打了对方了。周五说,他们也打了我,我也是受害者。你不能看我是外地人,就觉得好欺负。黄队突然笑了笑,说,你怎么还有这样的思想?周五说,你现在这样问我的这些问,不就是在针对我吗?黄队说,今天晚上你们的事我们一定要调查的。周五说,你知道偌大的一个福建,一个晚上会发生多少个打架斗殴的事件吗?你们都是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吗?黄队说,都打得流血了,还是小事吗?周五说,男人流这么一点血就算大事吗?这点血还没有女人的大姨妈多呢? 周五相信自己的口才,他本想与黄队舌战几百个回合的。可是,黄队就没再继续问他了。黄队只是对他说,你先养伤,伤好了跟我们回派出所里再作详细笔录。周五说,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蹲班房。然而,黄队并没有应他,随后就离开了。黄队离开后,留下了一个年轻的警员在陪护他,说是陪护,其实就是相当于监管起来。周五真搞不懂,就这么一点小事,警方还把他当刑事重犯一样看管着。至于吗? 五 在医院里,周五越想这事越觉得蹊跷,不就是一般的打架斗殴吗?怎么非得那么较真,难道这是闽南的性格使然?周五心里也盘算着时间,按原计划的出差行程时间表,明天自己就得返回成都了。可是,现在居然像失去了自由了。周五给公司里的领导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在福建遇到了一些事情遇要处理,得耽误几天。公司那边也同意了他晚回成都的请求。可是,眼下,自己要怎么脱身呢? 而刚才和自己打架的那些人不见,也许警察怕他们彼此再动拳脚,所以就安排他们不在同一个医院,或者不在同一层住院楼。周五又心想,难道那个胖子是本地的衙内?如果他真是本地的衙内的话,这事还玩大了。滋事罪小,如果被套上个“贩冰”人员的罪,那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周五心想,不行,必须得找个人帮帮忙才行。经过一番掂酌,他想起了高中时的班长,唐军。唐军高考落榜后,他就辍学来到福建厦门。如今算来,他来福建已近十年了。以前在高中时,他和唐军的关系好得上厕所得尿一个坑。只是后来,俩人各自奔波,相取聚的时间并不多。不过,每年的同学会都会聚在一起。关系依然还是那么铁。这些年来,唐军在福建发展得顺风顺水,自己开了一个不小的投资公司。周五这次有福建,本来是想去见见唐军的,可是,因为他遇到了代玉,哦,应该也许是代玉,而现在又名叫小芬的女子,所以,后来的事打乱了他之前的计划。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去见唐军。 终于,他拨通了唐军的电话,唐军一见是老同学,好兄弟的电话,他的语气非常热情起来。当周五说自己现在福建厦门被警察监管着时,唐军还以为是周五在给他开玩笑。周五用严肃的口气说,兄弟,我真的是摊上事儿了。前几天我到厦门来出差,本来计划是谈好客户工作后就来找你,可是,后来,我见到了代玉。唐军一听周五说代玉,他有些惊讶,说,兄弟,你不是在给我开玩笑吧。当年我们班的同学我都联系上了,我唯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听说,她与她家里人也失去联系快十年了。看来,你和她还真的是情缘未尽呀。哦,对了,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五说目前遇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唐军说,唐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你放心,我想想办法。说来也巧,唐军和黄队还认识。本来,一个生意人和一个警根本没有什么交际的地方。但是,唐军现在的女朋友正是黄队的一个表妹。 在挂掉周五的电话后,唐军就给黄队打了一个电话。唐军把周五和他的关系说了。并且说,如果事情不严重的话,就放掉周五。黄队在电话里对唐军笑了笑,说,表妹夫,你这是干扰警方办案哦。唐军说,我知道,我知道。大表哥,我理解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不过,看到亲戚的面上,如果周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话,就请放他一马吧。黄队说,行,我不会为难他的。 唐军随后又给周五打了电话,他给周五吃了一颗定心丸,并安慰他说黄队不会为难他。唐军的话的确让周五轻松了很多。周五也清楚,如果一个人在外地犯事被关的话,会有诸多不利的。不过,有个熟人照应的话,那就好多了。 次日,当周五再次见到黄队时,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感情色彩。没再像昨天那么见到黄队就像见到国军军统时的情形了。 黄队坐到周五面前的一张椅子上,问,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周五连忙说,好多了。黄队说,那么,我们就言归正传,对于昨天晚上你们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是要作一份笔录的。周五还是有些懵圈,问,这件事你们还要立案调查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我这件事只是一般的治安事件,不构成立案的条件吧?黄队说,不瞒你说,我们现在正在调查另外一件刑事案件。周五,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黄队说,我想知道你对代玉,也就是那个小芬的一些信息。 一听黄队这么一说,周五有些吃惊,且还有些喜悦,他情不自禁地说,她真的是小芬。十年了,我找她已经十年了。 黄队问,你的意思是你有十年没有见过她了?周五,对。十年之前,我和她是高中同学,当时我们还是一对情侣。可是,在高考后,她落榜了,之后,她与家里人闹了矛盾后就出去打工了。这些年来,她家里人,还有我们这些同学都试图寻找她,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 黄队又问,已经十年未见过她了,如今你怎么还能认出她来?周五说,这十年来,我几乎天天都在想她。虽然十年了,但她的样子并没有变多少。当然,她化了妆,我有些不敢确定,所以才在昨晚想再去找她。 黄队说,我们也是查她所使用的身份信息才知道她叫代玉的。不过,她使用的身份证还是一代身份,快无效了。但她却还在使用。 周五此时突然想起刚才黄队说的另外一件刑事案件,他问,代玉是不是涉及到什么案子了?黄队说,这个我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以后,如果需要你的帮助的话,到时可能还会再联系你的。另外,昨天晚上你们的事还是双方调解了吧。他们也住在这个医院,就在楼上。 周五并不想把时间耗在昨天晚上打架的那件事上,现在警方给台阶下,他就借坡下驴了。 在医院里,周五并没有看到代玉。出了医院,他打代玉的手机,手机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六 周五心想,代玉此时也许被拘留了。不知道她现在到底牵涉到了什么刑事案件。他很想马上弄明白。 周五给唐军打了一个电话,唐军问,你现在怎么样了?周五说,没事了。另外,我真的找到代玉了。唐军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见见面。周五说,行。那我去找你吧。 周五开车来到唐军的公司楼下,他下车后,看到一橦豪华的办公楼时,心里却隐隐地有了一丝羡慕之情。唐军已在一楼接待厅等着他了。俩人一见面,好是开心。 唐军把周五带到了三楼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很是豪华,高档沙发,茶几,侧房还有一个小卧室。就像是总统办公室了。 周五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对唐军开玩笑,说,唐总,你这哪里是工作,简直是超级享受。唐军说,其实这些室内装潢我并不懂,我看别人这样搞了,自己也就跟着这样搞了。书读得不多,欣赏水平就有限。见笑了,兄弟。 周五说,唐总,你这是哪里的话,书读得再多,也是给别人打工,跑腿的。 唐军说,我们是兄弟,别一口一个唐总的,听着别扭。说完,他和周五都笑了笑。 唐军问,你真的见着代玉了? 周五说,嗯,见到,的确是她。 唐军问,她现在在做什么? 周五说,在酒店里陪酒。也许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不认我。 唐军说,她不认你,什么意思? 周五说,上前天晚上,我陪客户去酒店消费,遇到了她。当时我一眼就看她特别像代玉,可是当时她却不承认。所以,昨晚我又去找她,之后就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了。 唐军说,如此说来,这些年代玉一直在厦门,怎么我却一次都没有遇见过她。 周五说,她好像在刻意回避认识她的人。这些年来,她从来没与她家里人联系过,也没有与我们这些老同学联系过。我很想知道,这近十年来,她是怎么过的。 唐军问,对了,今天你出医院后,有再见过她? 周五回答,没有。我有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却是处于关机状态。 唐军说,那你知道她现在的地址吗? 周五说,我已打听到了,说是在集美大厦旁。不过,我昨晚告诉你的那个姓黄的队长说她牵涉到一桩刑事案件。 唐军问,什么案子? 周五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他暂时不方便告诉我。 唐军说,那回头我去问问他。 周五说,你和他熟悉吗? 唐军说,他是我的大表哥。 周五有些惊讶,问,你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当警察的大表哥。 唐军笑了笑说,他是我女朋友的表哥。 周五听后,对着唐军竖起了大拇指。 俩人聊了半天,已到了午饭点了。唐军说,走,吃饭去。 不过,这顿午饭他们没有饮酒,周五饭前就说了午饭后要去找代玉,因为要驾车,所以,不敢饮酒。 饭后,唐军本想留客的,可是,周五已经对他说过了要去找代玉,他明白周五此刻的心情,于是,就没有再留客了。 周五是下午三点左右到达集美大厦旁的思思公寓楼下的。他给代玉打电话,这次电话打通了,周五心里很激动,他开口就说,代玉,你在家吗?对方说,你是谁呀?周五说,代玉,我是周五,你不记得我了吗?对方说,我真的记不得你是谁了。你就别来打扰我了。周五说,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告诉我门牌号,我们当面谈谈,好吗?否则,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的。因为我已经找你十年了。对方大约沉默了两三分钟,之后说出了门牌号。大概对方确实不希望周五一直缠着她,不如当面说清了明的好。 周五按了门铃后,门终于开了,周五这一次见到代玉时,与在酒店里见到她时的心境有所不同。当时他还不能确定眼前的女子是不是代玉,而现在他已经从警察那里得知她的确就是代玉了。所以,此时的心情真的是复杂得很,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代玉见着周五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 周五曾经想过无数次他与代玉重缝相认的场景,但是,如今重缝,他心里情绪万千,而代玉却是那么平清。 终于,周五问,代玉,这些年来,你是不是在忌恨我?然而,代玉却并没有回答他。 周五接着说,当年自从你离开后,就再无音讯。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我知道,我些年来你一定吃过不少苦。我也从未想到如今我们是这么重缝。代玉,我知道我欠你,我欠你太多太多了。你还让得我,我曾经答应过你,读书完了就娶你。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找你,我一定要履行我曾经对你的承诺。 周五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以为会打动代玉的。但是,代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突然,代玉问,你是谁?我真的不记得了。 周五有些诧异,感觉如今的代玉不像当年的代玉了。难道她真的变了。变得不再认识她曾经的亲友了吗?周五的心情有些激动了,他心想,是代玉不想认他而故意这样做出来的?还是这十年间她受过什么刺激,想不起来以前的人了吗? 周五说,代玉,你还记得我们一起上高中那会儿吗?我们俩个是同桌,那时的你和我都内向,又都不爱说话。可是,没想到,我们俩个那时却相互喜欢对方,谈起了恋爱。后来被何老师知道了,他批评了我们。代玉,当年的那些事你还记得吗?后来,高考时,你落了榜,何老师把我们叫去又狠狠地批评了一次。何老师认为你是很有把握可以考中的。是因为我们谈恋爱,所以让你分了心。当时,我就感觉非常对不起你。后来,你没再读书,离开了家乡,从此断了联系。代玉,这些事你还记得吗? 七 周五越说越无法控制自己,他越来越激动,他伸手准备去拥抱代玉,但是代玉却把他推开了。代玉显得有些害怕,她对周五说,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周五突然有些心痛,他差点流了泪。 看着周五那悲痛的表情,代玉的心里却有那么一点过意不去似的。她对周五说,你说你是周五,对吗?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现在能记起的事就是这两年前的事了。两年前的一天,我听医生说,我出了车祸,伤了脑袋,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 听代玉这么一说,周五更回心痛了,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对我说呢,代玉?代玉说,什么早点给你说,你现在是哪个人我都记不起来了,你叫我怎么给你说。 此时,周五才所有明白,原来,代玉已忘记了以前的人和事。现在代玉的人际关系仿佛只在这两年间所能接触的范围。而现在要怎么才能让代玉想起以前的事呢?还有,现在的代玉到底是在以什么方式生活?难道一直都在混迹酒店里吗?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痛苦。 终于,周五问代玉,这些年来你是怎么过的?代玉用无毫在乎的口吻回答,两年前的事我是不记得了。这两年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在酒店里上班。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着呗。 周五听到代玉说到她的男朋友,他心里有些不好受。可是,回头想想,毕竟快十年了,而且这十年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改变一个人十年前的初衷是很容易的。一想到这里,周五心里有种失望和落空的感觉。毕竟这十年来,他一直都在找她,等她。以前他是计划,只要打到代玉,就娶她,弥补这些年欠她的。可是,如今一听到代玉说有男朋友了后,他却又有了另一种情感,也许,如今他不应该打扰她。周五心想,也许她和她男朋友现在过得很,自己如果闯入他们的生活的话,却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周五就这样在心里想着。而一旁的代玉也一直没有说话。 突然,周五想起黄队对他说过代玉涉嫌一桩刑事案件,就算不再打扰代玉的生活的话,他现在也要弄明白现在代玉是涉嫌到了一件什么刑事案子。当周五代玉现在为什么被警察调查时,代玉有了一些紧张,但随之又像装成无所谓的样子说,和你一样,我男朋友把一个客人给打了。那个客人非要告我们。事情就这样了。周五有点怀疑代玉就这个问题在向他撒谎。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六点了。代玉并没有说过多的关于她的信息对他。周五想问个透彻,但代玉总是不想多说什么。周五在这几个小时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代玉,她还是像当年那么好看,还是让他怦然心动。可是,代玉却是对他的态度全变了。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代玉,但他还是觉得没有看够。他多么想拥抱她,可是她却表现得是那么的警惕和排斥。 代玉突然说,时间不早了,我要上班了。你该走了。周五沉默了一下,说,代玉,希望你以后幸福。代玉好像想尽快打发他走而敷衍地说,知道了。谢谢。 周五刚从代玉的房里出来,下楼梯时,便看到一个二十几岁,长得有些帅气且打扮得很潮流的青年。那个青年仿佛也看到了周五是从代玉的房间里出来的,他用奇怪且带着凶杀似的眼光盯着周五。周五并没有给他打招呼,从那个青年的身旁走过,下了楼梯。而那个青年也没有说话。但周五在走到下一层楼时,就听到了那个青年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周五回到宾馆里后,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他以前也曾假想过当他找到代玉时,她可能已是为人妻,为人母了。但此刻,周五心里的痛苦居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一连两天,他都在宾馆里呆着,他感觉自己承受了心里的这份悲伤了。这两天可以说是他生了二十几年快三十年来颓废的日子。 但他终于还是振作了起来,毕竟,十年了,也许曾经的那份感情只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如今代玉已有了男朋友,虽然她现在过的生活在他看来是非常不好的,但是,既然代玉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他也不好干涉了。 周五觉得不必要再留在福建了,早日离开这个伤心地,也许对自己会好一点。他给唐军打了一个电话,说要离开了福建了。唐军想再请周五到他那里去。如果没有遇到代玉的话,周五还是有打算和唐军多呆几天,但如今他真是没有游玩的心情。唐军问他和代玉的情况,周五说,这些年来她不与她家里人和我们这些朋友联系是有她的苦衷的。现在她已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有男朋友了。她不希望我再去打扰她的生活了。我想这些年来是自己太幼稚,太天真,自己就是一根筋,把感情的事想得太长久,太简单了。现在我也许也该重新生活了。 唐军听了周五的这番话,他也明白周五心里现在的苦。既然他要离开,也觉得对他来说是比较好些。于是,他也没再留周五。周五说,以后我再到福建来,我们俩一定好好喝杯酒。唐军说,行行行,你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陪你。到时我们一定喝个痛快。 离开厦门前,周五还是忍不住给代玉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代玉说自己要回成都了。代玉在电话那头依然不在乎地说,行,那你一路顺利。周五一听,又增添了一份伤感。他说,代玉,那你多保重自己。我走了。代玉说,行。说完,代玉那边就挂掉了电话。听着电话里响着嘟嘟嘟的声音时,周五却默默地流下了泪。 八 回到成都大概一周后,周五就接到了唐军打来的电话。唐军在电话里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周五问他怎么了。唐军说,是关于代玉的。一听是关于代玉的信息。周五有些着急了,他连忙唐军代玉怎么了。唐军说代玉涉嫌故意杀人,已经被拘了。周五一听,失控地问道,什么?故意杀人?怎么回事?唐军说,听说他们谋杀了这边一个五金企业公司林姓董事长的儿子林豪。周五说,什么?谋杀?代玉以前告诉我说,警方调查她是因为他男朋友打伤了一个酒店客人。那怎么是谋杀?唐军又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听说代玉和她男朋友对林豪进行“仙人跳”时被林豪识破,于是就把人给弄死了。周五听着唐军说的这些话,感觉就像晴天霹雳,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重复了几次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挂掉唐军的电话,周五就向公司请假,随后,他就驾车又向福建跑。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弄清楚代玉现在到底是处于什么情况。 周五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到的厦门。此时,为了多了解更多关天代玉的情况,他也顾不上晚上是否会打扰到唐军了。唐军接到周五要来投宿的的电话时,唐军连忙说欢迎欢迎。 唐军的家是一橦豪华的别墅。房间里的装饰更是金壁辉煌。周五此时却没有羡慕嫉妒的心了,唐军很热情地给周五端来了一杯红酒。周五问,我这样唐突地到来方不方便?唐军笑了笑,说,怎么不方便?欢迎还来不及呢。我女朋友虽然与我同居,但她现在和她的一些姐妹去万象旅游了。如果她在家的话,同样会热情地欢迎你的到来的。因为你永远是我的兄弟。 周五听着心里有些感动。但此时,他很想知道代玉现在怎么样了,所以,他也没再多说那些客套话了。周五问,代玉是什么时候被拘留起来?唐军说,是三天前。周五说,兄弟,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好吗?唐军安慰周五,说,你别着急。现在代玉只是被暂时被拘留了起来。这件案子还没有盖棺。周五经唐军这么一提醒,怀情平复了许多。他心想,唐军说得没错,代玉现在只是涉嫌谋杀,还没有审判。 周五对唐军说,我要替代玉请律师,我一定要证明代玉是清白的。唐军听他这么说,面露难色,说,现在警方掌握了不少对代玉不利的证据,如果要打赢这场官司,除非状王宋世杰再世。 周五心情又波动起来,他请求地问唐军,那我们怎么才能帮助到代玉? 唐军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仿佛有意岔开话题,问,你找到代玉的事有告诉过她亲人吗?周五说,还没有。唐军说,那你准备把代玉现在的情况给她家里人说吗?周五想了想,说,先不说吧。四年前,代玉的母亲生病去世了,听说病得很突然,离开得也很突然。而她与她父亲一直都存在着矛盾。我觉得我这种情况还是先不给她父亲说。唐军说,你现在想以你一个人的力量去拯救她吗?周五盯着唐军,微微一笑,说,不是还有你吗?难道你会见死不救吗?唐军说,我想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代玉找一个好律师。至于那件事的详细经过只有代玉和那个叫阿海的人知道。 周五听到阿海这个名字,心里就猜测到了他可能就是代玉现在的男朋友。周五接下来却问到了林豪,也就是代玉涉嫌的那件谋杀案的受害者。 唐军说,我了解过了,林豪的爸爸叫林金启,是天金五金企业的董事长。林豪是林金启的独生子,从小就惯着,长大后就是一个吃喝嫖赌的富二代。虽然林豪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个脓包,但是,他在林金启眼里却是心肝宝贝。听说他已向本地的警方高层打过招呼了,不需要任何经济赔偿,必须依法从严处理凶手。这也就是说,他要凶手杀人偿命。 周五问唐军,林豪被杀时的经过是怎么样的?唐军说,具体经过我不知道。听说,代玉在微信上约了林豪开房,那晚林豪赴约后没多久,代玉的男朋友阿海便敲门进去了,他一进去就对林豪打了几拳,之后林豪就断气了。后来,酒店的客服敲门无人答应,打开门一看,发现房间里居然死了一个人,于是就报警了。事情经过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周五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唐军想了想,说,大概是半个月前吧,对,就是十七天前的八月二十一号。 周五说,也就是说,我来厦门时,事情就已经发生了。难怪,那天晚上我打了那个胖子时,一下子就冲进来了十几个警察,可能那个时候,警察一直在暗中调查代玉了。 唐军点了点头,说,有可能。 周五对唐军说,代玉这件案子就是黄队在负责吗?可不可以请求他让我见见代玉? 唐军说,这件事可能有点难办。我这个大表哥有点铁面无私。上次你被他们带进了所里,我给他打电话请他放了你,他之所以照做,可能是因为他排除了你参与了林豪被杀案的嫌疑。不过,既然你说了,我给他说说。毕竟代玉不只是你的朋友,她也是我的同学。正如你所说的,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周五听唐军这么说,心里又对他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周五仿佛又想起了当年上学那会儿,他实在有些不愿相信曾经那个清纯的代玉如今会成这样子。但是,他又觉得,代玉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自己害的。无论如何,这次,他一定要帮助代玉,就算代玉她杀了人,他也会想尽办法帮她,能保住她的性命,哪怕要他去给林金启下跪,他也愿意。 九 次日一早,周五就驾车来到林豪被杀的那个酒店。那个酒店并没有全部被封锁,只有事发那层楼被锁上了,上面挂着一人“正在维修”的牌子。周五问酒店里的客服,但那些客服要么不答,要么就说不清楚。周五心想在这酒店里问不出个什么来,于是出了酒店,在酒店附近探问。可是,酒店周边的一些商户谈起的那个案子,什么情节都有,有人说“仙人跳”,有人说被抓奸,甚至还有人说“3P”。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周五不听还好,一听他们那些说法,又气又怒。直想动手。周五觉得,他必须要见见代玉。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了。唐军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顺便说说下午见代玉的事。周五本想说自己在外随便吃点就行,但一听到唐军说下午见代玉的事,他马上同意了。 当周五来到一家名叫湖南菜的饭店包间里时,唐军和黄队已在席了。周五没想到黄队也在,有些意外。唐军招乎周五入座,并对黄队介绍,说,这是我上学时最好的朋友,当然,现也是最好的朋友。他叫周五。你们都见过,我就不作过多的介绍了。来来来,大家今天好好聚聚。服务员,拿酒来。 黄队连忙打断他,说,我下午还要上班,不能饮酒。唐军,我给你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就说,只要不让我做违纪的事。 唐军人很精明,他听得出来黄队这话的意思。唐军拿来几杯饮料,说,那我们喝饭料。来来来,大家先吃饭。 黄队知道他这个表妹夫的心思,说,你们是想问代玉的案子,对吧? 唐军说,大表哥不亏是警察,察人入微。那妹夫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这次还真想请大表哥帮帮忙。代玉对周五来,十年前,他们在学生是情侣。而对于我来说,是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可是,十年前,代玉高考落榜,之后她与家里人闹了矛盾后就外出打工了。说句实话,当年她一离开,这十年来我们都失去了她的音讯。可是,谁也没想到,周五在半个月又无意中遇到了她。周五找了她整整十年了,也等了她十年。可是,没想到现在事情却是如今这个样子。我们发现,代玉变了,当年她是那么文静且清纯的女孩,现在却在混迹于灯红酒绿中。现在,代玉涉嫌了这个案子,我们都感到很意外。我们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杀人。大表哥,请你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帮帮我们,让周五见见代玉。 然而,黄队却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了》第28条规定:“人犯在羁押期间,经办案机关同意,并经公安机关批准,可以与近亲属通信、会见”。所以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唐军,你们现在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公事公办,你别让我踩红线。对于代玉这个案子,上面给的压力挺大的。如果说等到一审时判了他们有谋杀罪的话,翻案就更加有难度了。 黄队的这番话让唐军和周五都有些惊愕了。他们心里清楚,这可能就是林金启打招呼后的效应。不过,周五突然有些激动起来,说,这人命关天的事,凭什么那么“草率”而定。难道又要照“令谷事件”那么处理吗?他一个小小的私企老板就这么干涉司法,那中国的前进道路不就被堵死了吗? 对于周五说的这些话,黄队像是假装没听到一样,而唐军连忙打圆场,说,周五,你别激动。我相信大表哥会有办法的。黄队依然假装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吃着饭。周五说,不吃了。我还不相信,一个私企老板老板还会牛上天了。说完,他就准备转身离去。 唐军叫住他,说,周五,你还想不想帮助代玉了,你这样激动就能帮助到代玉吗?黄队都还没有说完话呢,你这样着急干什么。 周五一听唐军的这话,性子软了下来,他又重新坐了下来。他对黄队说,对不起,黄队,我只是救人心切,话说重了,说得难听了,还请您别见怪。 黄队摇了摇执筷子的手,说,理解理解,如果我站在你的立场上,我也会激动起来的。不过,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糟糕。林金启的确放出过话,说不要凶手经济赔偿,是凶手偿命。不过,这句话的前提是凶手,而不是嫌疑人。另外,如今我们公安警察不会在穷富上选队站的,我们只会查真相,让一桩桩案件水落石出,让真凶伏法。 唐军和周五都有些懵圈了,唐军问,什么意思,大表哥? 黄队漫不经心地说,一句话,证明嫌疑人不是凶手。 唐军反应了过来,连忙说,谢谢大表哥。 黄队又说,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说明一下,如今我们公安警察不会在穷富上选队站的,我们会公正严明查真相,让一桩桩案件水落石出,让真凶伏法。正如你们所说,我们国家在前进,以前走过的那些错路,弯路我们是不会再走的。 唐军说,明白,明白。来来来,大表哥,请请请。 黄队并没有帮助周五见代玉,但经他这么一提醒,唐军心里也觉得,只要请到好律师,这个案件还是有回旋的余地。唐军联系上了一个名叫蔡有庄的律师,蔡律师在律师界很有名气,他是专门打这种疑难凶杀案件官司的律师。当唐军和周五找到他,一提起代玉这个名字时,他就说这个案子他也注意有几天了。当唐军问,这个案子的胜算把握时,蔡律师说,八九成。唐军和周五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蔡律师再次说出八九成把握时,唐军和周五心里都有点喜悦。 唐军问,代玉的这个案子棘手的地方是哪里? 蔡律师说,这个案子的难点就是林豪死前有没有遭人重击过头部。如果受到过人身攻击的话,这个案子就有点费周折了。 唐军说,蔡律师,请一定要费心费力帮助我们。 蔡律师说,请放心,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案子,我也不想输掉官司。 离开蔡律师的事务所后,周五问,蔡律师说有八九成的把握,你信吗?唐军说,你别担心,蔡律师在律师的名气很大,他说有把握,说明代玉就会有救。 周五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唐军,唐军说,你干嘛?我们是好兄弟,代玉也是我的同学。我也是想尽全力帮助她的。 十 周五还是对蔡有庄的那句八九成把握的话有点怀疑。可是自己目前却又没有其他方法了。只能相信蔡律师了。 接下了代玉这个案子的蔡律师随即便请求会见他的当事的代玉。代玉和那个名叫阿海的人是分别羁押起来的。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两个嫌疑人有分主次责任。 蔡律师一见到代玉,他就对代玉说,我是蔡有庄律师,是受周五和唐军的委托为你代理这场官司的。现在,你要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一定要详细。 代玉听到后,表情有点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一样。但听到蔡律师要她说出事发经过时,她还是点了点头。 代玉说,其实,很早我就认识林豪了。他是个富家少爷,不愁吃穿,所以特别喜欢逛夜酒吧。我是专门从事陪酒的,所以陪酒喝过好几次酒。虽然不是朋友关系,但还是很熟。他手里存了很多夜里酒妹的号码。说实话,做我们这行的姐妹,有的只陪酒,有的不只是陪酒。我是只陪酒的。可是,林豪曾约过我无数次开房。我也没有答应。后来,阿海知道了林豪约我开房的事。我以为阿海会生气,但当时他却没有。他还对我说,你答应他,我们敲他一笔钱。我当时不同意,说,你疯啦,这样做我们还怎么在厦门混下去。阿海说,我早就不想在厦门呆了,只要钱一到手,我们立马就离开厦门。我还是不同意。阿海就生气了。他开始打我。被打得受不了了,我就答应了。所以,那天下午林豪再打电话来时,我就同意了。 阿海提前计划了一下,按计划是,我进房间后,看准机会就给阿海发信号。他就进来,就说是捉奸。如果他反抗,我们就用绳子捆住他。如果他不反抗,我们就叫他拿钱。他们家那么多钱,要他一百万。 可是,后来的事并不是我们计划的那样发展。当天晚上,我一进房间,林豪就已经穿着睡衣在等我了。他朝我扑了上来。我连忙说,我要先去洗澡。他同意了,却催我快点。我在浴室给阿海发了信号。我从浴室出去时,门铃就响了。林豪带着怒气去开的房,我想他认为别人坏了他的好事。打开门时,阿海一下子就冲了进来。阿海抓住林豪的衣领说,你敢勾引我老婆。阿海还没有动手打他,林豪就全身软了下去,接下来就是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我们以为林豪是装成那样的。可是,越看越不像。这事情发展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我们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我们不知道当时林豪是不是因为什么病症而突然瘁死掉的。当时,我和阿海都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我们紧张得不了的时候,林豪的状况好像有一点好转了。他没再抽搐,也没再口吐白沫。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到了床上。当时,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却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和阿海吓得不得了。看他自己坐到了床上,以为他没事了。于是,我就催阿海尽快离开。阿海也连连点头。于是,我们就离开了那个房间。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死掉。真的,当时就以为我们离开后,他也跟着离开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再去想那件事了。 我是至到警察找到我时,我才知道林豪已经死掉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死掉的。请你要相信我。 蔡律师说,也就是说,你们并没有对林豪人身攻击过,对吗? 代玉说,没有。我们真的没有动手打过他。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地坐在床上。 蔡律师问,当时你第一眼见到林豪时,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说,是不是醉态? 代玉想了想,说,我想起来了,他扑向我时,我隐隐地闻到了一股药味。我也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药的味道。 蔡律师问,药味是从他口里面散发出来的,还是身上的肌肤表面散发出来的? 代玉说,是从他口里散发出来的。 蔡律师又问,你刚才说,你当时进入房间时,林豪就已经洗完澡穿上了睡衣,对吗? 代玉回答,嗯。 蔡律师问,那你看到他的衣服是不是放在房间? 代玉想了想,有。 蔡律师说,你再仔细想想,当时房间里还有没有什么? 代玉想了很久,突然,她说,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药。好像是,好像是。。。。。。。 蔡律师问,是什么? 代玉有点羞涩地说,好像是那种药。 蔡律师说,那种药是什么? 代玉轻声说,好像是“伟哥”。 蔡律师问,你看到他吃药了吗? 代玉摇了摇头,说,没有看到。 蔡律师看了看手表,说,好吧。今天就到这里。我先走了。 蔡律师转身要走时,代玉叫住了他。代玉说,蔡律师,帮我对他们说声谢谢。 蔡律师说,算了吧,还是等你出去后亲自给他们说吧。 了解到事情经过后的蔡律师开始忙碌起来。唐军打电话问他的进展时,他坚定地回答有九成把握。唐军和周五都有些激动。特别是唐军,他以前就了解过蔡律师。蔡律师以前在公安系统里工作过,对刑侦很有研究。如今在律师行业里,也有媒体称蔡律师是位常胜律师。现在蔡律师说有九成把握,那么代玉的情况就乐观了。 后来,对于林豪的死亡案件,警方又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而新的线索就有与那瓶药有关的。因为警方调宾馆的监控发现,当时在代玉和阿海离开房间后没多久,有一个穿着宾馆服务生的衣着的人有进过那个房间,而那个穿服务生衣服的人并不是报警人。重要的是那个人进出那个房间时鬼鬼祟祟。照代玉所说,房间里应该有一瓶药,但警方侦查现场时并没有发现那瓶药。警方判断,那瓶药很可能已被那个人拿走了。十一 对于这个线索的发现,很有可能洗清代玉他们的谋杀嫌疑。唐军再打电话问黄队现在的案子进展情况,但黄队并没有告诉他什么,只说现在还在侦破中。 周五与唐军聊天,说,这次代玉出来后,我想把她带到我身边,我想带她到成都。 唐军说,代玉现在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周五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之前我认为代玉跟着他男朋友会幸福。所以,我当时决定不打扰她的生活。但是,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不是那么回事。这些年来,我一直欠着她太多了,现在我要把代玉抢回来。我要好好地照顾她。 唐军说,十年前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耿耿于怀呢? 周五说,你听过,许下的承诺就是欠下的债吗? 唐军说,那只是歌词而已,现实的生活并不是如此。 周五说,不,在我心里,这十年来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她。 唐军说,你真是一个专情的人,这辈子跟你做兄弟,很荣幸。 周五笑了笑,说,兄弟,你又拿我开涮了哦。 警察把出现在宾馆监控视频里那个可疑的“服务生”找到了。当那个名叫曾凯的青年一见到黄队他们时,他就有了非常异常的表情和举止。黄队他们也非常敏感地察觉到,这人一定有问题。不过,当把曾凯带进审讯室后,他却一直沉默不作声。 侦讯曾凯的人是黄队,黄队问了他为什么鬼鬼祟祟进入那个房间,问他是不是拿走了死者房间里的那瓶药......可是曾凯就是不回答。 之前,黄队他们就调查清楚了,曾凯是有谋害林豪的动机的。经调查,林豪和曾凯曾经常一起喝酒,可是算得上酒桌上的朋友。曾凯有一个女朋友阿珊,也是从事陪酒的。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有一次酒局,曾凯没在场。阿珊陪林豪喝酒喝醉了,林豪居然干了一件荒唐事,在酒店包厢里,就与醉酒的阿珊发生了关系。那件事阿珊不敢对曾凯说,一直瞒着他。可是,后来,曾凯不知从哪里知道那件事。他怒气冲冲地去找林豪算账,可是,林豪死活不承认。而且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曾凯只是一个外地的打工人员,在酒店里当服生而已,他根本没有能力与林豪斗。再有就是,俗话说,捉贼拿脏,捉奸捉双,现在他只是听说有那么一茬事而已,根本就没有证据。所以,只好哑巴吃黄莲了。 然而,曾凯因为那件事找过林豪没多久后,他又与林豪一起喝酒了。好像那件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在他人看来,曾凯也许对阿珊没有真的那么爱她,也许只是逢场作戏罢。可是,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曾凯在学越王勾践,伺机复仇。 当黄队对曾凯一提起阿珊时,曾凯的表情就有了明显的变化。黄队故意把林豪与阿珊发生关系的事提起,曾凯终于不再沉默,他大声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黄队没有停下来,还是继续说着。曾凯更加激动了,他又大声说道,他该死,他该死。他以为酒店里的每个女人都可以被他睡。我和他都一起喝过那么多次酒了,他居然睡了阿珊。他以为他是李天一吗?那天他问我有没有带药,他说他约了一个妹子。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很以前就在网上卖了一种类似伟哥的药,只要吃上两粒,会在一个小时里就死掉的。这回他问我要药,我当即就把身上带的那瓶药给了他,说,这种药要吃两粒才更爽。他朝我笑了笑。他也朝他笑了笑。我笑他,马上就会躺在女人身上离开这个世界了。后面的事,你们就知道了。那个药瓶是我在那两个男女离开后进去拿走的。我不能给警方留下证据。事情就是这样了。唉,其实,当初我就不同意阿珊去酒场陪酒的,可是她却执意要去。我只是想与她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就行了。没想到会今天这步田地。 黄队问,阿珊知道这个事吗?曾凯说,不,她不知道。当我知道她和林豪发生关系后就与她吵了一架,之后,她提出了分手,当时我也在气头上,就同意了。之后,她离开了厦门。她一离开厦门,我就后悔了。我想再联系她时,却再也联系不上她了。所以,我越想这事,就想恨林豪。可是,我就是一个打工仔,玩不过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心想,如果不一次性把他弄倒的话,那么,凭他家的势力,我一定会被他们弄死的。于是,我就干脆抱着玉石俱焚的念头。索性一次性把他弄死。呵呵呵,你不知道,为了重新接近他,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笑着脸陪着他。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恨不得机会早点来。 后来,经过法医的尸检报告证明,林豪确实死于中毒。后来,林金启认为代玉他们和林豪的死还是脱不了干系,一直在追责,最后开庭审理,代玉犯敲诈未遂罪,且属于从犯,判出有期徒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而阿海则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重获自由时,代玉望着周五,深情而带感激地说了声谢谢。周五这回不顾代玉拒不拒绝他的拥抱,一下子就把代玉搂在了怀里,他说,代玉,跟我走吧,我要带着你走,我带你到成都,让我照顾你,我再也不想看你受一点委屈了。代玉,从现在起,就让我补偿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亏欠。代玉被周五抱着,她并没有反抗,甚至,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和幸福。 旁边的唐军有些不好意思,他笑着说,别在公共场所卿卿我我了。 周五紧紧地拉着代玉的手,说,跟我走吧,代玉,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手了。代玉没有回答,但她的态度,好像是默许了。 十二 周五陪代玉到当地公安局汇报去成都生活的申请,公安局的同志同意了。在离开厦门之前,周五和唐军也好好地聚了一次餐,那晚他们都喝了不少酒。他们聊了很多上学时的事来。当然,他们也聊到了代玉,当时代玉没有在旁边,唐军就说代玉的命运真可怜,怎么会出车祸失忆了呢?听到唐军这么说,周五回答,所以说,我欠她很多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我,当年高考她也不会名落孙山。现在起,我一定会加倍对她好,好好补偿她。唐军看着周五,笑了笑,说,现在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们幸福。 带着代玉回到成都,周五又陪了代玉几天,陪她四处散心。 自从跟着周五来到成都后,代玉好像变了。在厦门开始接解周五时,她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认识他,只是把他当客户。当时周五去找她时,她很不耐烦,也很警惕。反正,当时她从没有想过周五会是她生命中多么重要的人。可是,当她到了成都后,她变了,开始听周五的话了,周五不要她再去酒店里去陪酒,她也照做了。她开始对周五小鸟依人了。有时,她也问周五,她除了在酒店里上过班,其它的工作什么都不会。周五说,没关系,我养你,保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周五开始觉得人生是那么幸福,每天工作下班后,一回到,代玉就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了。虽然代玉的厨艺并不是那么好,但周五吃起来却是那么香。 周五对代玉说起了她母亲病逝的情况,但代玉的表情并没像周五想象中的那悲切。周五说带她一起回老家看看她的父亲。但代玉却说推迟一段时间再回去。周五心想,也许代玉这么多年没有回家,再加上她又失忆,导致她对家乡对亲人早已没有了感情。所以。周五也没有勉强她。但周五没想到,这件事就一直拖了大半年,至直快到春节时,代玉才没再说推迟的话。但是,当时她也没有明确表示同意,或者说表露出对回家的渴望的心情。 周五把代玉带回了家乡,在车子即将到达那个小镇时,代玉的表情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不,应该说,从成都启程的时候,代玉都有些紧张。周五宽慰代玉,说,别紧张。这是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你还刻吗?代玉摇了摇头,但是却没有出声。 车子终于开进了镇。将近年关,很多在外工作的年青人都回到了他的家乡响滩。响滩镇是四川省巴中市平昌县里的一个小镇。那里的民风朴素,民从勤劳,属山林地貌,土地肥沃。但是,由于交通条件不发达的原因,导致经济发展落后。所以,很多年轻人一出中学校门就进了工厂的大门。这些年轻人虽成了巴中市地区一支庞大的输出的劳动力。所以,根据一些经济学专家的学说,这些在异地的劳动力也在提高该镇的GDP。 那些一年到头在外打拼的年轻人一到年关,就会大量返回家乡过年,虽然那些年轻人的春节假期就只有十几天,扣出来去在车上的时间,大部分年轻人在家过年的时间就只有十天左右。但这十天的时间却是他们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光。他们可以把节约了一年的钱财拿出来装几天土豪。特别是春节那几天,那就是小镇GDP飞速增涨的时间段。 其实,那些年轻人回到家乡来最重要的是一家人团聚。有钱没钱,回家过年。他们最看重的就是能和亲人们吃顿年夜饭,聊聊天,串串亲友家的门。或者再约些小时候的朋友或同学一起去K歌,聚会。 周五这次带代玉回来,心里就是想让代玉能够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一进镇,周五就对代玉说了起来。他指着印着“响滩中学”几个大字的校门问,代玉,你还记得吗?这是我们一起读书的中学。现在学校变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我还记得,当年的校门很窄,是那种老式砖砌成的,也没有涂水泥。你看,现在的校门居然像四车道这么宽了。而且还贴上了光亮的瓷砖。去年我到校园里去看的时候,我们以前的高中部的那幢楼早已拆掉了,现在全是新新楼。走,代玉,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代玉更有些紧张,她问,谁?周五说,马上你就知道了。 周五把车停在了一个单元楼下,他下了车,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提了几件礼品。代玉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上了楼。在三楼,周五按了一家门铃。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慈祥的男子。周五一见到他,便微笑着问候道,何老师,你还好吗?何老师一见是周五,非常亲切,他连忙把周五引进房间。进房间之后,何老师见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女子,便笑着说道,她是你女朋友吗?周五说,何老师,你不认识她了吗?何老师又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女子,突然,他表情惊诧了起来,他声音颤抖地问,你…你…你是代玉? 代玉却没有回答,反而有点不知所措。而何老师的眼角却突然落下了泪。他说,你真的是代玉吗?这么多年了,我每年都会问周五有没有找到你。你还好吗?代玉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站到了周五的身后。 对于代玉异常的表现,何老师也看出来了,他问周五,她是代玉吗? 周五点了点头,说,是。代玉这些年在外吃了很多苦,前些年还因出车祸伤到了脑部,现在她对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何老师听后,更悲伤了,他仿佛对自己说一样,当年都怪我,如果当年我没有把你们安排为同桌的话,她也不会高考落榜。 周五连忙说,何老师,当年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不好,影响到了她的学习。 何老师打断他的话,说,不说当年了,不说当年了。现在她回来就好。这么多年了,她的母亲也去世好几年了。她的父亲现在还是成天喝酒,快成酒疯子了。幸亏她现在还有你。 周五说,何老师,请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何老师说,也许,这辈子你们还真的有缘分。现在你们过得好,我也就少点遗憾了。 十三 周五和代玉见到代玉的父亲时,他正在一个小型的麻将室里打麻将。周五带着代玉到他跟前时,他都没有发觉什么。还是周五先开口打招呼。周五说,代叔,你看这是谁?代父回头看了看,仿佛只是瞟了一眼后就转过头继续打麻将了。他打出了一张牌后才问,她是谁呀?周五也没在绕弯子了,他说,她是代玉。 代父一听周五的回答,他手上的牌一下子就掉了。他突然像是患上了老年痴呆症一样,颤颤巍巍地再次转过头了看着代玉。大概五秒的时间,代父居然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他边哭边骂,你回来做什么?你还回来做什么? 代玉此时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伤感,她情不自禁地向代父面前走去。而此时的代父居然像一个受了委屈抱着大人哭泣的孩子一样抱着代玉哭着。他还是边哭边骂,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还回来做什么? 代玉想用双手安抚一下代父,但她的手却怎么也不敢碰角到她父亲的苍老的身体。 十年前,代玉和家里闹矛盾后离家出走的事就已成为了小镇上的新闻,几乎是人人皆知了。这十年间,代家的变化,小镇上的人也都清楚,都认为代玉十年没有回来是不可能在回来了。所以,大家近些年来都没有在代父面前提过代玉的名字。而如今,代玉却又回来,这消息又成为了这小镇上的新闻。 代玉和她父亲重逢的场景并不像周五想象的那么感人。特别是代玉对她父亲的态度,还是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代玉在与代父相处的那几天里,代父像是一直在惭悔当年的过错,代父现在认为当年在代玉高考后又打骂她,以致她离家出走这么多年。可是,对于父亲的道歉,代玉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周五对代玉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们父女之间不应该有那些深仇大恨。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他现在也老了。有些事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周五的这些话好像触动了代玉,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爸。代父却是哭着答应的。 然而,代玉对代父的态度并没有发生很好的变化,她对他还是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躲着他。反正代玉有些害怕他一样。 周五把代玉这些年来在外的情况粗略地对代父说了一下,主要还是说代玉两年前出车祸而失忆了的事。代父听着听着,又流泪了。周五有些茫然,为什么代父的情感现在那么脆弱,像是腐朽的树叶一样,轻轻地碰就会脆裂出一道道口子。 周五这次带代玉回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把她的第一代身份证换了。因为现在全国都是在用第二代身份证了,第一代身份证都已经停用了。所以,代玉的第一代身份证早已失效了。 林强是周五和代玉的高中时的同班同学。现在他在响滩镇上当户籍民警。他们三人那时还有一个故事。那时候,喜欢代玉的男生不少,其中也包括林强。当时,林强听到周五和代玉在谈恋爱时,他还喝醉了酒。不过,后来高考后林强上了警校。大家就没在联系了。 如今,林强早已结婚生子,在这个小镇上当户籍民警,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警察,算是在维持一方治安了。 当代玉现出现在他面前时,林强还是有些激动。一旁的周五看到了林强有了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是,毕竟现在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成熟了。当年在学校里,林强是不会主动和周五说上一句话的,但现在,他却和周五聊得很洽。 经周五的述说,林强才知道,代玉这么多年在外的经历。林强对眼前的代玉也产生了深深的怜悯之情。 林强问周五,现在你们终于重新在一起了,祝福你们幸福。代玉这些年受了不少苦,你要好好待她。 周五回答,老同学,这你不用说,相信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她,也一直等着她。现在我终于找到她了,曾经许给她的诺言,我现在一定会履行的。 周五想组织一个同学会,当他把这一想法说给代玉听时,她立即就反对了。周五说,我想开个同学会,看看能否唤醒你的记忆。代玉说,你是想让大家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吗?你是想把我的遭遇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吗? 代玉拒绝的理由也有道理,经代玉这么一说,周五也就打消了组织同学会的念头。 春节里的大部分时间代玉都是跟周五在一起,就是除夕也是在周五家里过的。周五的父母也是老实人,看着儿子快三十岁了还没有找女朋友,急得像火烧了眉毛一样。现在,周五带着代玉回家里过年,两老人却是很开心。 然而,代父却依然像往年的年关一样,在兄弟家里过年。他兄弟家里的亲友对于代玉不陪代父过年的做法很有意见,但是,代父却说,不怪她,不怪她。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得到过我的疼爱。现在她这样做,怪不到她。 正月初五,代玉接到了一个来自福建厦门的电话,对方是她曾经在酒店里的姐妹。俩人寒喧了几句后,对方说,小美昨天死掉了。 代玉不相信,说,大过年的,别开这些玩笑。对方说,没有骗你,昨天晚上小美陪了走了三个穴。后来就在酒店包厢里死掉了。 对方的话让代玉突然流泪了,小美是她这两年里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陪酒,一起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小美是单身,她不相信男人,很多事情她仿佛都不怎么看重。她有时候会陪客人喝酒,有时候也会客人睡觉。反正,按照她所说的就是,人生就短短的几十年,享受一天是一天。 阿美才二十五岁,比代玉还小两岁。代玉没有想到现在她居然会这样的死掉。代玉接了这个电话后便作出决定,到厦门再去看小美最后一眼。 十四 周五知道这个事后,就有所感触。我接触过不少酒店里的那些陪酒的女子。尽管看她们总是笑嘻嘻的,但,很多时候,她们都是咬着牙根在卖笑。这些年,周五也是混迹酒场,也看到了灯红酒绿下,醉生梦死中那些无法一眼看穿的东西。 古人皆云,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周五却又知道,古时有柳永死后是那些秦楼楚馆中人捐赠钱财安葬的。近代有袁克文也是那些秦楼楚馆中人捐赠财安葬的。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只是一些站在道德高岸的人贬损了那些秦楚之人。 代玉要去福建厦门,周五并没有反对,他依然开车载着她,一直朝厦门驶去。 代玉是在殡仪馆里看到小美的。小美正安静地躺在冰柜里,像睡着了一样。代玉轻轻地摸了摸小美的脸,像在摸冰冷的石块一样。 看着冰冷的脸,周五居然也想起了他与小美见面的场景。当时周五是去酒店里打听代玉的消息的,小美告诉了她。当时他们像情侣一样逢场作戏地说了许多调情的话。而现在,他们却都沉默了。一个是永远不会开口了,一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美的死给代玉的打击有点大,回到成都后,一连好几天她都情绪低落。周五也不停地安慰她,但代玉的心情还是没有好转。突然有一天,代玉问周五,你爱我吗?周五说,代玉,你知道吗?十年了,这十年里我没再谈过一次恋爱,我一直在寻找你,我一直都记着我曾答应过你读完书后就娶你。代玉,十年了,我对你的爱一直都没有变。 周五本来还想一直说下去的,但是代玉突然打断他的话,说,我们结婚吧。 周五懵住了,他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代玉问,你不愿意吗?现在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周五连忙说,我愿意,我愿意。我等待你这句话等了十年了。代玉,我爱你。我要娶你。我会好好地疼你。 原来,小美的死让代玉突然想过平凡的生活,想找个爱自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所以,她突然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周五把要结婚的消息开始告诉亲友了。婚期也定下来了。不过,代玉有个要求,她要在成都结婚,一切从简。代玉甚至提出过只扯证,不办婚宴的要求。但周五这次不同意她了。周五,他不仅要办婚宴,而且还要办得风风光光的。但代玉却也坚决不同意。后来,他们都各退了一步,婚宴照请,只是请一些至亲就可以了。所以,婚礼那天,周五只办了十桌酒席。其实,以他的人脉关系,办一百桌也不会多的。 确实,他们的婚宴真的很简单。除了两家至亲,另外就是周五的要好的几位同学。唐军是专程从厦门赶到成都来喝周五的喜酒的。这一天,周五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周五觉得终于了解了一桩十年前的心愿。在周五看来,他终于可以和代玉白头偕老了。 结婚半年后,代玉就有了身孕。周五高兴得不得了。周五的父母更是开心。他们要抱孙子了。 自从代玉有了身孕后,周五就尽量让代玉不出门了。有一天上班后,刚到公司,周五就发现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于是就返回去取。当他到达家里时,代玉却不在家。周五心想,刚刚自己出门时,还叮嘱过她不要出门,现在会去哪里了呢?周五打了给代玉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代玉才接通。周五问她去哪里了?代玉的语气好像有些紧张,回答说,我想吃点水果,所以就自己出来买了。周五说,你要吃什么告诉我好了,我买回家。代玉就,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周五说,你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还到处乱走呢?代玉好像想急于挂掉电话,就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了。说完,她就挂掉电话了。周五没再多想,拿了文件便上班去了。 公司决定让周五去重庆出一趟差。由于周五提前给公司说了他妻子怀有身孕,需要照顾,不能到离成都距离远的地方出差,所以,公司近期并没有安排他太多要出差的任务。不过,这次重庆有一个客户,必须要周五亲自走一趟。 周五把到重庆出差的情况给代玉说了,代玉说,你放心去工作吧。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周五还是不放心,他把一些注意事项给代玉写了一个备忘录。代玉还笑他多此一举。 周五预计在重庆出差的时间是不超过一周的。这次出差和以往出差不同。以往出差他并不会急于与客户洽谈,而是享受于客户的接待。这次他一到重庆,第一天便与客户商业洽谈起来。 周五还在想把在重庆出差的时间压缩得更短一些,这样,他就方便出快地回到成都照顾代玉。 在重庆的第三天,周五突然接到了唐军的电话,周五一接通电话,唐军就对周五说,阿海逃狱了。周五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问,谁是阿海?唐军说,你忘记啦?他就是代玉以前的男朋友。周五这时才想起来。周五说,他逃狱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唐军说,我看这事有些蹊跷,你想呀,他就只判了三年,他犯得着逃狱吗?周五问,什么意思?唐军说,阿海逃狱可能是急于办一件事情,我就担心他处理的事情关系到你们。 周五说,代玉现在都与他没什么关系了。唐军说,但是他不会这样想。兄弟,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接了唐军的电话,周五更加担心在成都的代玉了。接下来在重庆的工作,他几乎能用两三个小时解决的事情就不拖成一天的时间来解决了。 十五 周五在重庆的第四天下午往成都返回的。回到成都时,都是晚上九点了。他打开家门,看到代玉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代玉看他回家,有些惊讶,问,你不是说要一周的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五坐到她旁边,拥着代玉说,我担心。代玉说,我好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周五说,唐军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说,阿海逃狱了。代玉一听,有些惊恐。她好像害怕得不敢说话了。 周五看到了她惊恐的表情,安慰她说,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这一夜,周五感觉到了,代玉转辗反侧着,她睡不着。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依然平静,但周五却在心里有着一丝危机感。因为,唐军的话不无道理。阿海如果特别要紧的事的话,是不会逃狱的。据说阿海从十四五岁开始就在外流浪,无亲无故。如今,要说亲人的话,可能就是代玉了。周五一直也想不明白,代玉曾经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 只是,当代玉知道阿海逃狱后,她就变得诚惶诚恐。周五都看在了眼里。周玉并没有问他与阿海是怎么认识的,也没有去了解过阿海这个人。 大概又过了两个月,周五接到了林强打来的电话。周五感到很意外,林强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呢?林强在电话里很严肃地问,你是怎么找到代玉的?周五把如何遇到代玉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林强又问,你确定她是代玉?周五感到莫名其妙,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强接着问,代玉又和她父亲进行DNA化验吗? 周五被问得一头雾水,他回答,我敢确定她就是代玉,虽然十年未见,但我可以确定我能够认出她来的。林强,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周五,有一件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派出所刚刚收到一份从深圳警方那边发过来的协查通告,通告说代玉家族里的一个堂哥在深圳那边犯了事,对其进行采取DNA入库后,意外地发现他的DNA与七年前深圳一桩至今未破的碎尸案件中的女受害者的DNA非常相近,可以确凿地得出结论就是那个受害者是他家族里的人,也就是说那个女受害者是代玉家族里的人。你也知道,我们响滩就这么大,谁家有失踪人员,大家都知道,而代玉他们家族里就只有代玉这些年与家人失去了联系。这些年来,代玉的家人也没有报过失踪案,她的户籍都还在。但是,周五,深圳那边发现了这种情况,的确让人感觉意外。 周五打断她的话,说,林强,你难道怀疑现在的代玉不是代玉吗?怎么可能? 林强说,现在正在对代玉家族里的人员进行采DNA样本,在还没有得到结论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对了,这件事你千万别说出去的。我知道我是违反纪律的事,但是,关于代玉的事,我想能帮多少就多少吧。 林强的电话让周五的心绪全乱了。林强这个电话的主要意思他不是没有听明白。归纳为一句话,就是,现在的这个代玉可能是假的,真的代玉可能已经遇害了。 回到家后,周五目不转睛地盯着代玉看,看得代玉有些不自然了。代玉问,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盯着我看?周五说,没什么,我就是特别想看你。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好好地看看你。 代玉说,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这么久了吗?难道你还没有看够吗? 周五回答,没有看够,我好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直到我们老去。 代玉说,放心,我会陪你一起慢慢老去的,到时,我们儿孙满堂,安享晚年。 周五还是一直看着她,问,代玉,七年前你有去过深圳吗? 不知道代玉此刻是不是正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她像毫无思考地回答,去过呀。 代玉刚把话说出口,她好像就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比不自然更加复杂。周五还是一直盯着她看,却没再说话了。代玉不知道是不是想掩盖刚才那句话,于是就是,当年是坐火车路过深圳的。自己还不知道深圳具体是什么样子呢。 周五依然没再说话,也没再盯着她看了。 周五给唐军打去了电话,唐军抢在周五说话前就恭喜他快当爸爸了。但周五并没有说谢谢。唐军似乎在电话那头感觉到了周五的异常情绪。唐军问,怎么了,兄弟? 终于,周五开口了,说,唐军,有一件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唐军在电话那头说,都是兄弟,干嘛这么扭扭捏捏的。发生了什么事? 周五说,听说代玉的一个堂哥在深圳那边犯了事,采取了他的DNA入了库,却意外地发现他的DNA与深圳七年前的一桩至今未破的碎尸案的女受害人非常相近。已经确定,那个女受害者就是代玉家族中的人。这些天,我在网上查了一下七年前深圳碎尸案的一些信息。信息说,警方当时就已经确定女受害者的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碎尸是在城郊外的一条河里发现的,发现时已经高度腐败了。 唐军是个聪明人,说到此处时,他全明白了周五想说的话,他说,怎么可能?那个受害者绝对不是代玉?你不要想多了。 周五说,现在警方正在采取代玉家族里所有人的血液去化验,这个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唐军说,你在瞎想什么呢?代玉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周五却突然提重了语气,说,她真的是代玉吗? 唐军也提重了语气,说,周五,你糊涂了吗?她不是代玉,那她是谁? 周五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唐军说,兄弟,最近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好了,别乱想了。代玉应该还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产了吧。你要照顾好她。 十六 很奇怪,自从上次周五问了代玉有没有去过深圳后,他们俩人之间仿佛产生一道隔膜。虽然俩人还是会聊天,说笑,但是,他们却再也都不再聊关于他们未来的事了。 终于有一天,应深圳警方的请求,特殊人员一定要有DNA样本。何谓特殊人员,大概就是像代玉这样与家人失联了十年却又突然出现的人员吧。令周五惊诧的是,家乡市里的刑侦民警亲自到成都他们的家里来采走了代玉的DNA样本。在警察出现在家里时,周五是察觉到了代玉那一瞬间的不安的。在警察采好样本走后,代玉一直走在哪里发呆。 周五坐在她旁边。他们俩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盯着那像是关掉声音的电视画面。 突然,周五用微弱的声音问,你是谁? 代玉的眼睛还是一直盯着电视画面,却没有回答。 周五也盯着电视画面,又一次轻弱地问,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终于,代玉看似平淡地说,老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有一个重庆女孩,叫小芬。初中一毕业就随着亲戚出去打工了。她做过很多工作,进过工厂,当过服务员,去店里卖过衣服。从早到黑地工作并没有得到好的生活。十八岁那年,他在厂里认识了一个男孩,名字叫阿海。那个男孩不是很帅气,也有点着流气。但是,小芬却和那个阿海相互爱上了。阿海像是找到了依靠,阿海去哪里,小芬就去哪里。小芬也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他最得最久的工作就是在酒店里当招待。 小芬以前只是对劳苦的命运不满,但并没有完全地自暴自弃,也没有学一些酒吧女或夜店女一样醉生梦,但是,自从认识阿海后,被阿海常常带进酒吧。喝酒,娱乐。时间久了,小芬居然喜欢上这样的灯红酒绿的生活了。因为,当自己被酒灌醉后,所有的一切烦恼居然全都没有了,那种感觉就像成了神仙一样。 后来,小芬跟着阿海一起在洒店里工作了,他们从事陪酒的工作。来钱快,时间也过得快。醉了之后一觉醒来就是一天。这一天就像只是睡了一个觉而已。 小芬跟着阿海到过许多城市,工作都是在酒店里。说老实话,小芬早就忘记了之前在工厂里做的那些手工活艺了。七年前,小芬跟着阿海一起去到深圳,在那里的一家酒店里,小芬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她叫代玉。更让我意外的是,她们俩还有七八分相似。代玉也是在陪酒。她是单身一人,住在一个公寓里,后来小芬和阿海也搬到了那个公寓里与她合租一套房子。小芬和代玉无话不谈。小芬问她,为什么没有男朋友?代玉回答小芬,她在等一个人。代玉在回答时,像自嘲似地笑了笑,又说,现在我是成了陪酒女,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要我呢?代玉把她的那段感情详细地给小芬倾诉过。小芬和她都是苦命人,她们都相互理解对方。 可是,后来的事让小芬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天夜里,小芬凌晨三点多回到家,由于喝多了酒,一进门就想吐,于是,她急忙跑进卫生间。当她一打开卫生间的门时,她惊呆了。她大叫了一声,但很快被一双血手把她的嘴捂住了。 小芬吓得小便失禁了。她瘫坐在地上,时不时地朝旁边的坐便里吐着呕物。地上还有一只胳膊,还有两个小腿。另外,角落里有几个鼓鼓的黑色袋子。小芬当时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黑色袋子有一个脸的轮廓。旁边的阿海惊慌失措地解释说,我以为她是你,我去亲她,她反抗。一不小心就把头磕到茶几角了。我没想到她会死,真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死掉。小芬,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打死都不要说,我现在就把她处理掉。 那天晚上,小芬不停地全身颤抖着。她不敢关灯,她怕一关灯,好姐妹代玉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头也因为酒精而昏沉沉的。但是,当晚她看到的一切,却是那么的清清楚楚。 阿海把那些袋子连夜全都拿出去了,小芬并不知道他把那些袋子怎么处理掉的。天快亮时,阿海回来了。同样的,阿海也在不停地颤抖。额头上的汗不停地流着。 小芬真是吓呆了。她盯着阿海,惊恐万分。甚至,她认为,阿海一定也会杀她灭口的。当阿海走向她,抱她的时候,她嘶哑着尖叫着。但是,阿海并没有杀她,而是带着随即离开了深圳。 离开深圳,小芬的脑海里全是那个血腥的场面。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认为,她如果去报警的话,也会和阿海一起被枪毙的。可是,这个恐惧的事情又不敢对谁说,只能藏在心底。她希望那件事只是一个恶梦而已。但是她又知道,那绝对不是梦。她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短暂地忘记那件事。 发生那件事的那一年,小芬非常害怕见到警察,一听到警笛她都会哆嗦。可是,她有时候又想自己早点被抓,那样也许还是一种解脱。但是,后来七年过去了,警察都没有来找过她。她甚至已忘记谈忘掉那件事了,或者,她已经不在害怕那件事被人查起了。同样,阿海也觉得那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来的。 可是没想到,那件事发生的七年后,小芬居然遇到了代玉曾说过她在等的那个人,那个人把小芬当成了代玉。小芬当时一听到那个人说出代玉的名字时,还以为是代玉的鬼魂来找她报仇来了。但她却立即浇灭了她的这种胡想。后来,那个人一直把她当代玉,小芬开始是不承认的。但后来,经过林豪死亡的事情之后,小芬突然对那个人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小芬突然好想过平淡的日子,哪怕再进那枯燥的工厂里做工。小芬的这种奢求太强烈了。于是,她大胆地赌了一把,当一回代玉。 十七 突然,早已泪流满面的周五激动地打断他面前这个女人的话,说,别说了,别说了。 然而,代玉沉默了片刻后,又继续说了起来。哦,她现在应该不叫代玉了。 她继续说,当年那件事发生后,阿海和小芬带走了代玉的身份证。主意是阿海出的,他说,只要代玉的身份证还在使用,就不会有人怀疑她消失了。而且,小芬和代玉长得那么像,不管在哪里使用那个身份证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慢慢的,离那件事的时间越来越久了,头几年还做恶梦,后来,,小芬就渐渐地淡化了那件事了。 可是,遇到代玉一直等的那个人时,小芬确实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小芬却想与那个人一起过着平淡的生活。虽然代玉生前曾对小芬说过她的家庭和感情情况,但是,当见到以前与代玉有关的人时,小芬还是怕露馅。后来,她想到了一个法子,就说两年前因车祸而失忆了。再后来,小芬和代玉所等的那个人结了婚。 周五又打断她的话,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他神情恍惚地说,我出去走走。 游走在成都的大街上,周五的心里填满了悲痛,绝望,憎恨,却又那么的无助,纠结,迷惘,悔恨。反正,周五此刻的心情复杂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又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了。他想起了当年和代玉一起学习,当年和代玉一起上学放学的美好时光。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逛马路,聊天。那时候,他们都是那么羞涩。有一次,散步的时候,代玉的鞋带松了,他蹲下去,为她系好鞋带。代玉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他又想起了高考后,代玉在他面前很伤心很伤心地哭了。代玉哭着说,我无法陪你一起上大学了。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在一起了。他安慰代玉说,你再复读一年吧。我陪你,我也再复读一年。代玉听后,坚决地说,不行,你现在已经考大学了,就好好地去学习。我是不会再复读了。我爸也不会让我再复读的了。只要你以后有好的出路,我也会开心的。 他听着代玉的话,又感动又心痛,他说,代玉,你等着我,我一读完书就娶你。我要你做我的新娘。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幸福的。 然而,没想到,十年前的那次分别却是他们今生的永别。如今的自己并没有兑现当年对代玉的承诺,说什么要娶她,说什么会给她一辈子幸福,现在他与代玉阴阳两隔,曾经的那些承诺都无法再兑现了。一想到自己对代玉这么多的亏欠,周五痛心地哭了。 在成都的大街上游走到了天黑,周五还是走向了回家的路。虽然他知道家中的那个女人不是代玉,但是,她现在却又是自己的女人。 打开家门,房间里没有开灯,他打开灯后发现房间里却没有人了。周五心想,也许,她还是选择了逃亡。也许,她还是选择了和她生命中的那个叫阿海的男人一起亡命天涯。 可是,周五还是紧张起她来,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阗他的骨肉。他打了几个电话给她,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这一刻,周五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了。他开始开着车到处寻觅她的踪影。 次日,疲惫且颓废的周五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周五一接通电话,对方说,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的妻子现在我们这里,有一些事情需要你过来一下。 从警察那里,周五才知道代玉自首了。哦,她不是代玉。 通过她的交代,警方也在成都金牛区抓到了逃狱的阿海。经过审讯,阿海对七年前杀害代玉并碎尸扔尸一事供认不讳。原来,代玉真的在七年前已经遇害了。 然而,当问到阿海为什么逃狱时,阿海只是说,他不甘心失去小芬,想再见见她。 由于小芬有孕在身,并没有被收监。在家中,周五总觉得她好陌生。和自己结婚的这个女人,之前自己竟然不知道她是谁,“小芬”这个名字也只是她在酒场里的花名而已。她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呢?如今才从警方那里得知,现在这个和她结婚的女子名叫高小曼。高小曼七岁的时候,她的爸妈吵架时,爸爸用菜刀砍死了妈妈,之后,爸爸也喝农药自杀了。后来,她是由舅舅带到十六岁的。虽然是在舅舅家长大的,但是舅舅家人并没有对她有多好,她也对舅舅家人没有太多好感。所以,十五岁出门打工后,就一直在外,再没有回过舅舅家。后来认识同样流浪在外的阿海,两个人的命运相似,所以就走到了一块了。在酒店里,高小曼认识了代玉,并与她成为了好朋友。后来,他们和代玉合租在同一套房子里。一天晚上,阿海趁高小曼上班时,欲对代玉不轨,但遭到了代玉的反抗,阿海一失手就把代玉推倒了,代玉的头碰到了茶几桌角了。当场就停止了呼吸。阿海一看,也吓呆了。他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于是,就想法掩盖自己的罪行。他对代玉进行了分尸,碎尸,抛尸等一系列的罪恶行为。阿海在分尸途中,高小曼发现了他的罪恶行为,高小曼当场就吓得小便失禁了。她并不懂法律,她只知道杀人偿命,她只知道她和阿海是情侣,会被法律一同制裁,会一起被枪毙的。所以,之后,她并不敢对任何人讲阿海做的那件事。直至到她自首时,她都认为,她自首就等于自己送死,而当时,她认为周五已怀疑她的身份了,而警察已在她身上查七年前的代玉遇害案了。她觉得,再也瞒不过了,她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间不到,时间一到,怎么逃也逃不掉。所以,她决定不再逃了。 虽然,严格来说,他们的婚姻并不受法律保护。但是,周五看来,高小曼是与他有事实婚姻关系的。在高小曼待产的后面的几个月里,周五突然发现了,高小曼的眼神里有一种对他的畏惧,有一种对他的愧疚。特别是,当周五服侍因怀孕而行动不便的她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心怯的表现。这让周五对她却突生了一种怜悯之情。 后来,高小曼产下了一个女婴。生产一年后,哺乳期满了,他陪她走到女子监狱大门外,周五对她说,虽然代玉已经不在了,但是,我想代玉可能也不愿意放弃我和她的这段缘分,所以冥冥之中上天让我遇到了你。我会等你出来的。 她流着泪,点了点头,转身向狱中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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