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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安格拉的防空洞(2)
正文

洗不掉的恐惧

二战高峰的时期,健康的男人都上前线了。女人、小孩与老人都在家等着老公、等着父亲健康地回来。但是许多家庭只能收到噩耗的信笺,丈夫、父亲、朋友,几百万个军人在前线阵亡。在这个局势越来越严重的情况下,怎么能过平安的日子呢?屋里的收音机不停地在宣传德国军队胜利或者纳粹首领希特勒的讲话。很多老百姓已经不再相信收音机的骗局。有时候也能听见轻松和愉快的歌曲。有的城市电影院还没炸坏,时而还可以看见使人暂时忘记战争惨烈的愉悦节目。但是看完以后,走出电影院,眼前的废墟,空中的臭味使他们意识到,还在战争的地狱里。买东西的时候人人都需要政府提供的菜票、肉票和布票,市里的商店供不应求,所以许多人在所谓的“黑市”上换东西。黑市虽然被政府禁止,但这个面临快奔溃的国家已控制不了。有的人需要黄油,有的人需要鞋子。我外婆在“黑市”换肥皂时,盯着手里的褐色的肥皂就想:“我们可以用肥皂洗掉衣服上的尘垢,但洗不掉心里面的恐惧,幽默电影能使我们暂时忘记战争的痛苦,但脱离不了夜里的噩梦。”晚上在木屋的小家庭里,睡觉前没有一个人敢脱掉衣服,每天都是穿着衣服上床。外婆还在闪烁暗淡的烛光前跪下来,盯着墙上挂的十字架,与曾祖父,曾祖母一起虔诚地祷告,恳求上帝保护全家,希望第二天早上还可以活着起床。

一九四四年的空袭

有一天晚上,天已经断黑,屋里的油灯在方桌上孤寂地闪烁,外婆坐在收音机旁,听着单调的节目慢慢地消磨时光。突然,熟悉又刺耳的汽笛声响起来了,外婆的手微微地颤抖,又嘟哝地说:“又来了……没完没了……。”尖锐的汽笛声警告大家,空袭即将来临。每一次她听到这个使人慌张的,令人惊恐的声音时,她知道轰炸机也不远了,每一次她听到这样的声音时,都感觉空中装满炸弹的飞机就像死神一样,用黝黑的眼睛看着世间的人群,把手中抓紧的长长的镰刀挥来挥去。这时,大家都被汽笛声惊醒了。我母亲的外婆抱着我母亲安格拉与她的布娃娃卡婷卡,把她们放在门外的儿童车里,然后大家拼命地朝最近的防空洞跑。人流涌上大街,街边上的路灯全部灭了,男女老少在黑暗中只能带着自己的生命往前跑。人们都陷入慌乱,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的黑暗。空袭的出现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都是犹如赛跑一样,谁跑得快,谁有机会被救,谁跑得慢结果不言而喻。刺耳的汽笛声与路上凌乱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很多人左不看右不望向前跑。外婆的母亲,我曾祖母气吁吁地推着安格拉的童车,空中突然亮起来了,好像有人开了灯似的。黄红色的烟花屡次出现,象花朵一样绽放开来。安格拉痴痴地仰起头望着天空的烟花,起初觉得还好看,但同时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大家都乱跑乱叫呢?她指着空中的“烟花”惊奇地问:“外婆,它会害我们吗”。她的外婆筋疲力尽地看着她敷衍地说:“不会的,不会的。”童车里面的安格拉望着她外婆几乎喘不过气的样子时,安格拉的两只手指使劲抓着童车的边缘,但因路不平使童车摇摇晃晃,使她小小的身躯反复颠簸。路上零散的砖头和木块在黑暗中增加了摔跤的危险。快到防空洞时,我的外婆突然被一块木头绊住了,她偏胖的身躯手足直伸地摔跤了,跟她一起跑向防空洞的人群只能顾及自己家庭的安全,拼命地往前跑。突然间,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一个年轻军人,他用身体挡住后面的人群,两脚站定,展开两只胳膊犹如准备起飞的老鹰似的,这样后面乱跑的人不会踩死她。这时候外婆疼痛地喊了两下,爬起来继续奔命。

母亲的外婆推着童车快到防空洞门口时,眼前数不胜数的人群,急急忙忙地往里冲。此时,空中战机的声音自远而近,还站在门外的人们惊慌失措,喊叫地推着前面的人。我母亲全家最后也进入了防空洞,找到地方坐下来。虽然这是一座较大的防空洞,但好像全汉诺威的老百姓都集中在里面,拥挤不堪。面熟的邻居和陌生的路人,男女老少都挤在一起。有的抱着妻子和孩子站在一角,有的坐在长长的木凳上,埋着头不作声,有的父母低声给孩子安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与不健康的咳嗽声混杂在一起,空气中不知从何散发出腐烂的臭味强烈地刺激着外婆的嗅觉。大家都在畏惧中还怀着希望,希望这一次的空袭赶快结束,希望大家会活着离开这座防空洞。安格拉坐在母亲身旁,紧紧地抱着她的布娃娃卡婷卡。这时同街的邻居对可爱的安格拉温柔地说:“你跟我来,我有东西送给你。”母亲抬起头对女儿低声说:“去吧。”邻居就拉着安格拉的手上二楼。防空洞的二楼只有纳粹党的成员,别人不许进去。一楼只是不愿意加入纳粹党的“贫民”。进了二楼的房间后,安格拉看见有些军人,有些认识的邻居都坐在里面,墙角堆着好些楼下没有的东西,有呢毯、有面包、香肠和饮水。安格拉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有那么多东西,而我们楼下的都没有。此时邻居拿着一块蛋糕对安格拉说:“你要吗?我送给你,拿着吧。”安格拉害羞地点点头,她用小小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捧着好久没吃过的蛋糕,被邻居送到楼下。外婆看见女儿微笑的咬着蛋糕时,对邻居说个“谢谢”以后,很宽慰地抱着安格拉。

战争与和平

当那个又讨厌又恐惧的汽笛声几个小时以后终于消逝了,人人都小心谨慎地离开“他们”的防空洞。第一步迈上马路时,许多人还是抬起头向天空凝望,担心轰炸机随时还会回来。我的外婆推着安格拉的童车出去,在门口站了一阵。几个小时的爆炸声终于消失了,她仰望空中,群星闪烁,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安慰。此时,她从数不胜数的星星中得到再活下去的力量。当她亲昵地望着童车里面已经沉睡的女儿时,天开始下雨,大点的雨滴把脸上的泪珠和尘垢安静地洗掉了。一年后,一九四五年五月七 日,德军无条件地投降,持续六年的战争灾难终于结束了。外婆坐在木椅上,听着收音机传来“战争结束”四个字,她捂着眼睛低声抽泣,窗外云雾里的太阳终于露出脸来,似乎它也听见那个好消息。外婆一心向往的只是这样阳光的日子。

对我,一个六零后,生长在一个和平国度的人来说,那座灰色结实的防空洞没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它们只是德国黑暗年代划出的痕迹。但站在防空洞前,闭上眼睛,我的思绪不由万千,又回到母亲经历的故事之中。七十二年过去了,母亲三岁的经历依旧记忆犹新,恍如昨日。二战防空洞不仅救了她的命,也成就了我们的家。

十八世纪美国著名的政治家富兰克林说过:“从来就不存在好的战争,也不存在坏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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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1:41: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