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一季,樱花浪漫 |
正文 | (一) “跟周小雅同桌,我根本就占不到她什么便宜嘛!”凌若雨一边嘟囔着一边极不情愿的将自己的杂货摊平移到一个女生的另一半桌子上。他搞不懂班主任刘头儿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平白无故的偏要调座位,更何况还把自己从最后一排安排到了第一排。这对平日里基本上不学习的凌若雨来说无疑是一个悲剧。 周小雅是一个表面文静的女生,刚刚转到班里没几个月,便神奇的当上了学委。同班元老级别的女生都说她很有距离感。今天她忽然莫名其妙地嘀咕了一句:“刘头儿如今把咱放到了茶几上。”同样是悲剧。凌若雨平日阳光的脸庞如今是一片阴翳,他拖拖拉拉地将没吃完的零食、喝了一口的可乐,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书一股脑摊在了桌上,周小雅也只是有心无意地瞥几眼垃圾堆,心里想着自己一定要出淤泥而不染。 凌若雨像个想诅咒人的巫师一样伏在那里,两根胳膊搭在课桌上,突然又像极了一头即将被屠宰的猪。周小雅和凌若雨一个坐姿端正,听得出神入化,一个则慵懒散漫,肉体和魂魄随时可能分离。讲台上老师手中的粉笔还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这种声音对周小雅来说是永远值得留恋的韵律。 (二) 初夏的校园,飘逸着花季特有的粉色气息。 “嗨,冯哲!”凌若雨刚跟同学打了个招呼,上课铃便开始了疯狂的恐吓,“上课去了,改天聊哦!”他刚说完还没来得及转过头,便逃亡似的奔起来,凌若雨刚完全转过身子,发觉自己被什么撞了一下,确切地说应该是他把什么撞了(但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讲,两者是等价的,而凌若雨则向来是只赞同前者的),仔细一看,对方已迅速转身用一种不悦的表情对着自己,那人正是周小雅,凌若雨愣住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从各个角度把对方说到一无是处,直至对方落荒而逃,他现在只是发现自己的新任同桌原来生气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 “呃,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凌若雨一脸歉意,双腮微红。这种言行的出现极有可能是他失去了意识,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知道你只是存心的。”周小雅显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 “对对对...哦!不不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存心的...我...” “哼!”周小雅没好气地匆匆走向教室。凌若雨矗在那里呆成了木头人。 班主任刘头儿早已经在教室等候凌若雨多时了,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亲信——身为学委的周小雅竟然在今天迟到了。班主任刘头儿简直不敢相信现在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的那位同学是周小雅,眼珠子明显有夺眶而出的趋势:“周...周小雅,你?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才来的晚了一点点的对不?” “我...我...”周小雅低着头,脸蛋通红,眼睛不由自主地游移。 班主任刘头儿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宣布:“周小雅,呃,记——迟到,一...一次。” 教室里顿时欢呼雀跃,因为截至到今天中午两点零二分十五秒此班终于无人保持零迟到的记录。 “老师!...”凌若雨跑来喘着粗气疾呼,上半身呈举手发言状,“我迟到是因为...我们家的猫咪...”边说着边用手擦拭在戏剧中应该挂在眼角但目前仍未存在的液体。 班主任刘头儿似乎被今天凌若雨的这个新颖的理由打动:“唉,太值得同情了!”忽然又冷冷地宣布,“凌若雨记迟到第一百次!” 教室里的欢呼声高潮迭起,又是一次惊人记录的刷新,大家都因此而向他祝贺并深感敬佩。 凌若雨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耷拉着脑袋,像只受伤的小猫,老师又开始了习惯性的催眠。凌若雨慢慢将手伸向教室窗台上的花,狠狠地拽了一大把,攥在手里静静地享受蹂躏带来的快感...... (三) 夏日花香熏人醉,是谁的青春在匆匆逃亡。时间过的真快,凌若雨的头发终于长到遮住了眼睛,整个人似乎沉默了许多,不爱闹了,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内心似乎装满了秘密,发生这些改变的根本原因都无人知晓。 他在被自己视为顶级绝密文件的日记本上规规矩矩地写了这么几句话: 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因为,你不喜欢我。我...明明知道,你不想我,而我,还是喜欢你,是因为我太傻,也许逃避对我而言并不是怕面对什么,而是在等待什么。 近在咫尺的距离 于我而言到底有多远 你就在我的右手边 我看不清出你的脸 你我之间 漫长地疏远 我 只有悲伤情愿 写到这里凌若雨慢慢停了笔,一滴烧灼的泪坠下,烫伤了纸张,他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落泪。此时正在一边认真做题的周小雅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忧伤的味道,她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只是有意无意地向左下侧约30°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周小雅右手手中的笔便呆住了。 “口水?不对,这头神经猪分明没有睡着嘛,莫非是——眼泪?!...” 周小雅盯着身边那头猪的日记本上的湿心圆点这样想着,静止了大约三秒钟,凌若雨突然用双臂护住自己的秘密,脑袋大约向右旋转了90°,盯着周小雅的眼睛。凌若雨那闪着泪光的眼神杀伤力甚是惊人,周小雅的脸已经开始发烧:“我...没有...”周小雅小声嘀咕着,她本想说她没有偷窥的意思。凌若雨慢慢转过脸去,右手配合着上半身甩了一下自己的秀发道:“我知道你没见过我这样的帅哥!”刚说完,凌若雨立刻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变成了一只缩头乌龟,他才意识到这是在上自习,更何况自己刚才说那句话还那么大声,或许连凌若雨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功力已是如此的深厚,教室里早已四处响起各种痛苦而绝望的惨叫,回头一看,众人皆呈呕吐状...... (四) 凌若雨独自站在那棵高大的樱花树下,默默地接受它飘零的情意,他想她可能不会来了,半个小时的时光渐渐干涸,俯首抬头间,她出现在他面前,周小雅清纯的脸上嘴角微扬。 凌若雨一时紧张,竟忘了背熟的台词。 最终还是周小雅打破了尴尬。 六月的气温,醉得曼陀罗遥遥欲坠。粉色的樱花瓣,浪漫地张扬着,似某人的青春。寂寞的玉蝉,悠闲地躲在暗地里哼着无人懂的情歌。所有的浪漫最终酝酿成一个浓情的黄昏。 “既然,没什么了,那就,再见喽,拜!”她走了。凌若雨并没有表白,他在想难道只有说出来某些人才会明白么。 凌若雨脑袋里一下子全都是空白,忧伤就在这空白的瞬间里绽放。 过后,凌若雨开始怀疑那个温柔的下午是否自己真的经历过。 毕业了,他们都去追寻各自的梦。她还是要离开的,只有凌若雨留在原地,留在那棵高大的樱花树下。他打开周小雅留给自己的信: 其实,真的就像谁说的那样,只要你明白就可以了,一个人走进你的心里去,又从里面退出来,她不曾留下什么,也不曾带走什么。可能,在很多年以后的某个夏日,你还会偶尔记起我,忆起在樱花树下的我们,那时,或许我已经老了,而你回忆起的却依然是我年轻时的样子。 短暂的开始,短暂的结束。 对于凌若雨来说,这样的剧终或许是注定的,而那些跟她一起走过的悲欢岁月,他选择将它们沉淀在心底,这样便不会被时光的洪流带走。凌若雨终于能够明白,那场错过,将是他一生的过错。没有如果当初。可能,错过一场爱比未爱过更悲哀。悲伤也罢,幸福也罢,记忆是永生的。他终于明白任何人都不能将什么刻意忘掉,唯有时间可以将某些感情稀释,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释怀。当这些浑浊的记忆再次被激荡起时,他却依然可以忧伤地微笑着说:那一季,樱花浪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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