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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归家,一路好心情,却愕然发现没了江边小竹屋的影迹。道路旁不一样的深灰色印迹,仿佛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曾伫立着一位蓑衣竹杖的老翁,这一站,就是十多年。江风把青丝吹成了白发,也把老翁身畔围绕的孩子们都吹成了英气勃勃的青年。他们或许已尝过天下美食,或许不再留念老翁捧出的热气腾腾的馄饨,可他们偶尔还总要来漆满了岁月风霜的木桌边坐坐,品味品味那些童年的味道。

我不知道她何时开始站在那里。我出生以前?我不更事之时?只是孩童记忆萌芽时,便有一个角落里驻扎进了这竹屋。她总在那里,风霜雨雪,不曾动摇;水没村庄,不曾淹埋。一些老人走了,一些年轻人也走了,她还在那里,为下一代,为老一辈,在冬昼夏晨,驱寒除饥。像江船夜行的旧灯塔,像盼子归来的老母亲。回家的路上总有她在守望,离家的身影总有她在目送。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永远、永远地从我视野里剥除。

竹片编织出她的脊梁,尼龙麻布是她的外衫,一根竹竿挑起沉重的木窗,那是她掩藏了太多世事的眼睛。你有时候会怀疑,幽暗的门里边,会不会走过一个肩搭抹布,步伐稳健的店小二,高喊一声“来咯——”

我忽而有些庆幸,我不曾亲见竹屋被拆除的场面,不曾目睹推土机的强大和残暴。于是我还能想象,那个老翁终于拄着她的竹杖走远,留下一声叹息,说她老了。她或许去了天涯,或许回了家乡,毕竟她不能永远在那里。她没有死去,她只是离开了。不辞而别只因离愁太重。

初秋送寒,小雨淅沥。我凭窗而立,红瓦黛瓦,俱是农家景致。只是她们还能在那里多久?这满目苍痍的村庄,还是那个承载了我所有童年记忆,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村庄吗?目光下移,又是一个鲜红的“拆”字,好似张着血盆大口。对面这红瓦底下,住着对相依为命的老夫妇,头发都已全白。前些年他们儿子在此处用空心砖建了这小屋,好作其安老之所。他们的日子过得清贫,却也自足自乐。一台电视机放得震天响,黄梅戏曲起承转合。我曾一度嫌其扰人,这两天不再听见,心里却有些空落,不知他们该何去何从。

违建违建,违的是章法,建起的,依旧是百姓的心血啊。不是罚便是拆,又与强盗何异?百姓固然有错,违建时为何无人提醒?错在不知法律,错在意识浅薄,错的根源在哪里?倘若人人安居乐业,有个温馨的小家,如何还会有如此多违建?在施令的人眼里,在执行的人眼里,那是不合规范的建筑,那是多了几平米的数字,那是粗糙的砖砖瓦瓦,推土机之下,终归了尘土。可想过他们推倒的,是百姓安身立命之所,是有些人一生甚至是几代人的心血!

一介小生,实在无法揣度此举意义何在。只觉得伤民伤财,只听见怨声载道,只看见生我养我的村庄遍体鳞伤。有不满者,发微信谴责某领导,竟被请去监狱喝茶。本人胆寒,只能在此处感时伤节,为那些溘然长逝的建筑们写下这篇悼亡之作,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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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3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