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短篇小说连载《他和她》第四章——流年似水 |
| 正文 | 四、流年似水 文/樊文博 亲眼看到他的未婚妻后，她痛不欲生的回到学校，几天下来人憔悴的不像样子。一天晚上在宿舍，一个大不咧咧的叫粟小月的女孩大声的说：“艳丽，这是好事。为他人比黄花瘦？傻呀，你家什么背景。就我从大山里出来的，都看不上那个工地上的人。” “哇”的一声，她猛然大哭起来。 大家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劝她别哭，她还是止不住声，几个女孩也跟着抹眼泪。 “哭吧，哭出来好，她会没事的，我去鼓动咱们学校潇洒的男生都来追刘，估计会争着抢着来，王永超算什么东西？” 粟小月继续说道。有室友回头瞪小月，粟小月张大嘴巴，不吱声了。 这次大哭后，在大家看来，她真的似乎从情伤中走出来了。白天，她对每个人微笑着就是不爱说话。但是在静静的夜里熄灯后，她还是会想起狠心的他，黯然神伤。她的高中同学宋巧娟专门赶到她的学校，告诉她，他是不得已的，让她别恨他。 巧娟走后，过了几个月，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恨意在减退。她无意中从一本书上读到 “我真的爱你，闭上眼，以为我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这明明就是她心底的声音。 美丽善良的她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不愿意给别人诉说她的痛苦，只能自己调整。别的女孩都在甜蜜的恋爱，她喜欢安静的看书，她发现她的英语学习在大学还是得心应手。她忽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决定。 三年后，她大学毕业，由于成绩优异学校想让她留校，她却有自己的想法，要求回老家，去他曾经上学的老家初中任教。她要让老家的孩子们优秀起来。她记得他当时在高中最头疼的就是英语。 在她没到这个学校之前，这个学校的英语成绩一直是孩子们中考拉分的科目。学校没有英语专业毕业的老师，都是非英语专业的二把刀老师，老师们的英语发音不标准，记单词就让孩子们用汉字注释，比如“good morning”让孩子在旁写汉字，“狗的猫呢？”孩子们学的英语简直就是方言。农村孩子也比较调皮，英语课上老有人捣乱。她刚去被安排教初二，发现孩子们的问题后，她重新给孩子们教音标，让每个孩子先过音标关，告诉他们只有发音标准，记单词背句子，才会事半功倍。她人长得漂亮，和蔼可亲。学生们很喜欢她，每天都期待上她的课，学英语的兴趣非常浓。第一次考试，她带的两个班的英语成绩平均分竟然上了八十，其他班都是不及格，不及格这在以前大家认为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么好的成绩在学校立刻引起了轰动。 他知道她最后来到他家的事情，心里特别担心，害怕她做出傻事情来。他去县里找了宋巧娟，让宋赶快去看看她。宋巧娟答应了，这个胖女孩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你和刘不成，咋不找我，这事做的，真想捶你一顿。”他尴尬苦笑。 “我说真的，把你定的那个退掉，彩礼不要了，成不？回去好好想想，也不能因为艳丽就随便找一个？” 宋巧娟的话，也提醒了他，必须对人负责，不能着急害了人家。那个女孩才十七岁。 他到了省城后，去了一个陌生的工地，从大工做起，由于前几年的磨炼，干起活来轻车熟路。工地虽说是粗汉们的天下，但民工是个很讲义气的群体，他为人仗义，也很有主见。不久，他又成了一个有威信的包工头。带着一帮固定跟他的好弟兄。在干完活闲下来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牵挂她。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一个人爬上工地的楼顶，带一小瓶白酒，一口一口呡着，遥望西边的夜空。浑浊的城市，天上的星星没有家乡的多，没有家乡的亮。他在想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还在恨他吗？他常常在心里说：“心爱的人，请你忘记我，好好的生活。我这样做真的是为你好，我们不是一个藤的瓜，你从小对我那么好，无以报答，真的很对不起。希望你早日找到一个和你般配的好人。” 在她毕业半年后的寒冬腊月二十六，他迎娶了自己的新娘。女方那边这几年一直在催婚，两家老人为这动气，几次就差点黄了。最初他们年龄都小，特别是女孩，女方家认为领不上结婚证也可以先结婚。他不愿意，说必须等到法定年龄领证再结婚。女方家里虽说不悦，也只能默许了。到了可以领证的年龄。他又说再等等，等他给家里盖了楼房，女的父亲一直督促他早点盖房。在农村，女孩订了婚，一般最多一年就结婚，有的不到一个月，拖着不结会有人说闲话的。这年在老丈人的督促下，他在他们家前院盖起了二层楼。 结婚的那天，婚礼按农村传统的风俗进行，女方家估计也听到一些传言，要求必须大办。他这几年在省城包工包的风生水起，村里几乎所有的人家都纳礼恭贺，附近村子的有头有脸的农村所谓强人，也都到场。女方家据说来了二十席客，娘家人要显示自己的力量，嫁过去的女儿不能受欺负。她当然听说了，那天刚好是1996年的2月14号，西方的情人节。她没有去，她不能去，她托宋巧娟给他送了礼金。他看到礼单上她的名字，感觉心被刺了一下，隐隐发痛，他们此生注定无缘。在她工作的第二年，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女儿。 一九九九年，他的第二个孩子出生，是个男孩。他又在他们家后院盖起个两层楼，成为他们那里令人羡慕的，大家伙口中的“大财东”。一年后他的弟弟从省城的一个普通高校毕业，他送礼找关系，动用这些年在省城的人脉，让弟弟进了西郊的一家老国企。 她由于英语教的特别好，第二年开始学校就一直让她带初三毕业班。一个年级有八个班。一个老师只能带两个班，家长们都在活动，让刘老师教他们孩子，她在校长带领下出面安抚家长，她向家长保证每天晚上她负责帮助其他英语老师，提高水平，分享她的教案。她爸爸是县里的大领导，可是她没有架子，老师们都很感动，晚上下晚自习后非常乐意和她呆在一起学习。这个学校的英语提高很快，几年后，竟然在市里名列前茅。 她年年是先进，教学能手。在她们县的教育界，她的名字很响亮。她经常带她的农村学生去市里参加英语竞赛。 工作之余，她有时候，会情不自禁走到他的村口，翘首远望…… 随着二十一世纪的到来，中国开始进入了个人电脑时代，在省城里闯荡多年嗅觉敏锐的他，很快就嗅到了商机，他利用晚上时间，去了一个电脑培训学校学习电脑知识。结业后，他告别了包工生涯。在省城著名古塔的北边电脑城里租了个十二平米的商铺，雇了两个刚毕业的学生，做起了电脑装机生意。那是一个电脑井喷的时代，生意很红火。他养活着一大家人，他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妹妹也正在省城的大学上大三。 他们家成了名副其实的书香门第。庄前村后的人们都在夸他们家教好。他觉得很是自豪，弟弟妹妹实现了爷爷的夙愿。 可是他的弟弟永宽所在的国企效益不好，弟弟一直住在单位的单工宿舍。单位经常拖欠工资，弟弟工作几年了 他还一直得贴补弟弟。弟弟谈了一个城里的女朋友后，他给的更多。弟弟也习惯了向他伸手，他一直呵护着从小吃不了苦的弟弟。二零零四年，二十七岁的弟弟要结婚了，结婚后和女方父母住到一起。女孩的母亲一直嫌弃弟弟的工作不好，希望他们分手，因为弟弟的女朋友一再坚持，女方父母没有办法只能妥协。可是弟弟发愁丈母娘婚后会看不起他，结婚前跑到电脑城对他说：“哥，我想辞职，自己做生意，你借给我本钱成不？我也想和你一样闹腾一下，让她们家看看。” 看着毫无生活阅历和磨练的弟弟。他思考了几天，痛下心做了一个决定，给老家的妻子说生意不好，他经营不善，让上过大学的弟弟接手也许有救。把自己的电脑公司给了弟弟，让弟弟经营，传统的他，觉得这样才会让他们男方有面子，弟弟在女方家里不丢份。 他又开始学习网络，带着几个年轻人，给单位，小区组网。两年后，弟弟在这个城市付首付买了一套房子，他给掏了装修费。弟弟住在女方家里，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担心弟弟受气。 她工作一直很出色，教育局领导多次做工作，让她到县上的重点高中任教。她一直舍不得走，最后领导只能强制下调令，让她离开。 走的那天，她的学生们都哭了，她帮助过的老师，也是恋恋不舍。她调到了县上的高中，刚开始，高中的英语老师，都很不服气，毕竟她一直带初中，没想到一学期下来，她带普通班竟然比别的老师带的重点班，英语成绩好，一下子就证明了她的实力。 自从毕业后，追求她的人很多，可她就是无动于衷，她的感情问题一直是父母的心病。还是在初中任教的时候，有个长得很帅，家境也很好的体育老师，疯狂追求她，可是她对人家很冷淡。小伙子非常痛苦，搬来了她家的亲戚，甚至局里的领导，让他们当说客。然而这些救兵，丝毫没有作用，最后，那个男老师感觉很尴尬，自己申请调离了。 二零零一年底，从年轻时就体弱一直吃药不断她的妈妈，忽然在家里昏迷晕倒了。她当时在市里开教学观摩会，一向冷静的父亲在电话里颤抖的说：“早点回来，看看你妈，你妈妈又住院了。”她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急匆匆赶回，父亲还没来得及把妈妈转到省城的大医院。妈妈就安静的离开了。父亲告诉她，妈妈在弥留之际，还在交代，一定要想让她早点结婚。妈妈的突然离世，让她立刻有了一种负罪感。她根本无法承受，几乎连续哭了几天几夜，哭到最后，竟然嘴里咳出了血，吓坏了她的父亲。 在县城高中带课后，由于教学出色，她还是年年受到表彰。可是由于她单身，经常有人传她的闲话，有人妒忌她，说她是哪个领导的地下情人，所以不结婚。妈妈当时听说后，十分气愤。 在妈妈过世的第二年，三十岁的她，在亲友的撮合下，和爸爸的老上级，一个退休副县长的儿子订婚了，副县长的儿子在土地局上班和她同龄，据说这些年找对象一直很挑剔，一谈到她非常乐意。 一个月后，她的婚礼在他们地区市里最好的饭店举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被她的父亲挽着手进入婚礼台那一刻，她的头脑忽然闪现小时候的画面。她想起小时候深冬季节在雪天过后，永超家屋檐下挂满长长的冰条。那个家伙拌断冰条，放到嘴里就当冰棍吃。从他家院子后门出去，一眼望去是遍野的银白，他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每次她都把雪顺着他的后脑勺灌下。他让着她，不忍心冰她。夏日里，他们去他们村南头的涝池，永超让她躲远。自己和几个男孩就脱衣下水，她只能远远跑开，背对他们坐在草地上，听池塘里青蛙呱呱的叫。 此刻的他知道她结婚的消息，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记得那年，刀郎的一首“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响彻大江南北，他经常在哼唱。 她结婚后过得还算平静，夫妻两个客客气气，不温不火。公公婆婆也很看重她。婚后第二年，她生下一个女孩。孩子刚过完满月，她就回到了学校，女儿一周岁的时候，她当上了学校的教导主任，可以不用带班，但她坚持代课，校长同意了。这时中国的房价开始突飞猛进。她的老公在二零零五年辞去了公职，去他们地区市搞起了房地产开发。 本章节写于2017-1-17深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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