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如果时间能聚集 |
正文 | 他从睡梦中醒来,才七点,但窗外的雪早早地照了进来,他起身去看。雪在树枝上松松散散的挂着,在屋顶上铺了满满一层。街道上除行人走出了一条泥泞黑色的窄道,其余全为纯白。天空也泛着白光,雪地里行走的人穿着棉袄,戴着帽子,在这银装素裹的大地上,他开始想象每个人都挂着幸福的笑。 时间很快,而他虽然快三十岁了,还不太懂事。孤身一人在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水泥地面,很多地方裂了缝,家具的油漆剥落,露出里面的浅色。灯罩被蒙上了尘土,连他盖的被子,虽然他经常洗,但也像被浸染了灰色。现在他孤独地坐在床上,只有外面的世界是晶莹的。他想起小时候和伙伴们在下雪天的时候找到了一个没人居住的破房子,围坐在火炉边烤火,他们把粉条放在火上,只听见“兹兹”几声,粉条就被烤熟了,脆生生的很好吃。有时候是烤馍,有时候是包子,烤好了就争抢着狼吞虎咽,喝烧开的饮料。那时他朝破了洞的窗子朝外望,天空并没有因为他们沉醉于吃喝不向外看而停止落雪。真好,外面雪还在纷纷扬扬。 他也堆过雪人,有时候捧起一把雪团成雪球,叫嚷着砸到别人身上,在雪地里他能滑很远,摔倒了就哇哇大哭。 他想到了还要去上班,关好窗户,收拾完东西,就匆匆离开。他打工的地方老板很苛刻,迟到了要罚很多钱。不过今天是星期天,下午可以不上班。 中午他从公司回来,在街口他看到洋槐花都开了,他俯身捡起一株,闻了闻,是淡淡的清香,能飘进心里面。那应该是十几年前,他捡了很多槐花放进水里泡,他以为很好喝,但喝进第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不过他说:“还不错”。于是周围的孩子也纷纷品尝,没人说不好喝,直到最后一个人喝完,他们才大喊“上了这家伙的当了”。每棵树下都覆着一层白花,在初春的季节,悠悠的香气缭绕着,那时树下热闹非凡,大人们拿着竹竿,小孩爬上树,大人们用竹竿上的铁丝拽住槐花,一使劲就拉下来一小股,小孩悠闲的随便拔几株,扔下树。树下的人对着树上喊话,有些父母让小孩下来,小孩顽皮地做着鬼脸就是不下。有些小孩在树下吵闹着让爸爸多拽几股下来,他父亲不厌其烦说“还不够你吃?”最后每个人的篮子里都装满了洋槐花。洋槐花和面粉一起蒸熟凉拌,调成“蒸疙瘩”这是他小时候吃过最好吃的菜。 现在也许不会有人再去折槐花了,槐花开的时候街道上总是很安静,没想到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这些槐树并没有更粗壮,只是表皮越来越粗糙,像老年人的皱纹逐年加深,花香里竟也有了微苦的味道,也许是错觉吧,他想,很快槐花就败了,渐渐的叶子多起来,就有一种叫“吊死鬼”的虫子吊在树上,高高低低,那场景想来就头皮发麻。 下午睡了一觉,一个星期只有今天下午是不用上班的,他睡得很沉,直到5点起床,出门买菜准备一个人的晚饭,没想到才走出院子,一股狂风裹挟着纸屑和叶子就迎面向他扑来,街道狂风大作,有塑料袋被吹到有屋顶那么高,灰尘被卷来卷去,有个塑料瓶像发了疯,扑腾着忽左忽右,看样子要下雷阵雨了。他还是向外走去,上小学的时候,有人说菜场新来了一家卖炸鱼的,院子里几个母亲给孩子一些钱让他们去买来吃。他和其他几个孩子拿了钱就高高兴兴得往外跑,没想到出了门就遇到了这样的天气,幸运的是买完回去也没被雨淋着,直到他们又各自回了家才看到雨打在窗玻璃上,吃完炸鱼,他们又兴奋地跑出去互相说“看,好吧”“我们回来得及时吧?”他们聚在院子门口看下雨,院门外暴雨倾盆,转眼间路面就攒了无数水坑,雨还在下着,又打在水里,像玻璃杯被摔碎,路上无人,只有雨声大作。突然有个小孩猛冲了出去,很快跑到马路对面,又跑了回来,一脸雨水,衣服也湿了,却还带着胜利的喜悦望着他们。其他人赞叹竟敢冒雨跑这么久。他也冲了出去,很快就被雨淋透了,但是回来后也得意洋洋,哈哈笑着,淋点雨不算什么。每个人都跃跃欲试要在雨中跑更远的距离。这可能是暴雨时候唯一的乐趣。 在半路上就下起了暴雨,他和几个不相识的人在一个小卖部门口避雨,人们沉默的看着雨,没有特别的表情,外面只有雨水独奏。 夜里他一个人出了门,秋风瑟瑟,他穿着薄毛衣,凉爽的天气让他感觉惬意,他独坐在河边,这天,只有星光灿烂,他躺在草坪上,就像多年前的夜晚,小小的他也这样躺着,旁边的孩子们也看着星空,讨论着星星的名字。 像是爆炸的时间,每一颗星的光亮都是来自不同的岁月。时辰和日夜轮复一起涌来。这个星空就放映着多个时间的爆炸和燃烧。四季都能聚在一天,回忆的这一天里有了每一天的痛楚和快乐。他不知道此刻他还会不会难过他的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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