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乔花 |
正文 | 当我终于写下这个题目时,泪就已经开始下滑。我想人大概总是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我们过了好长好长的一生,却没法表达出你经历的心酸,我们甚至害怕再想起那半片画面,又感觉空虚无力,每次总试图把那种感觉告诉一个你想靠着他烤着黄昏的太阳眼睫毛上都跳着阳光的有依靠的人,可是没有。我现在终于下定决心在那片黄黄的凉凉的黄昏下一个人想想我的一生。 一、半截锄头一抔黄土 直到现在我还是特别害怕冬季。我想哪一定是个刺骨的冷的严冬,连雨的刺都冻的咯吱响,紧紧黏在一起伸展不开,每个早晨的白霜赤条条挂在鱼鳞上,描着好看的硅纹,一泻千里。哔啵的玉米杆被抽干水分后枯燥的像被牛嚼出来的草渣呆呆的木着,像个被冻的七十岁的老人瑟缩着没有衣服没有太阳。就在这样一个枯燥寒冷的冬天我咕咚坠地了。听老人说生我时妈妈抓破了肚皮上破破烂烂泛黄发黑的棉絮,陷进黑黑的指甲缝里,又拿在嘴里咬破流出了浓黑的血,说到这我就害怕了,我的记忆力都是这样泛黄的干燥寒冷的味道。 听说我小时候几次差点死掉,于是爸妈着急之下相信了神叨叨的话,说我命里缺木,要找个人给我搭桥取名,后来在一只香喷喷的鸡无辜受命后找了个干爹给我取名乔花。后来真的我的这生到像苦荞。 庄稼人的庄稼一遇上它的月份就开始疯长。那粗大的骨节上裂开一道道口子,里面塞满了庄稼禾的成长。一道道使劲的气力活使那关节手指越来越粗,像是在揉面团,揉一次往外溢一分,缓慢有力,有了姿势。我汗水裹着粪土的小手总是勾着那大大的手指黏腻腻的攥来攥去,那大大的指节一用力,我就咯咯笑着耍起赖,硬要跟着去黄黄的土地里玩。 正是五月春雨茅草绿,每张叶子吸饱了雨珠露水,晶莹莹的闪着星星碎碎的斑点,上面挤来挤去的蚱蜢啊七星瓢虫啊天牛啊五花八门的小虫子穿梭在霓裳羽衣,。我小小的脚生怕一脚踩空摔了,脚掌硬是抓着地面成了脚爪。边走边镇定的溜达着五黑黑的大眼睛,哼着哼着谁也不懂的小曲,悠然自得。 一路上我做耨一脚右挪一步,翘着光腚在草窝里扒拉半天,妈妈一个劲催着我,心里飘来道道皮型的钝痛,我黯然的匣住难过的眼光,手心里捧出一把红彤彤的红果果,吹口气往妈妈嘴里塞,妈妈半推半就宠溺的吃下了,我说我不喜欢吃,大义凛然的样子,然后心里甜甜的拽着妈妈的手指往田地里走。我顺其自然的要过妈妈手里的锄头,真的好沉哪,压在我的肩上我就矮了一截,不过我笑的比妈妈还响亮。妈妈只笑着牵紧我的小手。 到了地里,黄土迎着流动的空气凌乱的飘来,那种味道好好闻,我就是吃着泥土长大的呢。小小的瓜苗顶着两个粉蓝色的小叶子蹭出来,在阳光下软软的晒着它身上细细的绒毛,金黄色的光隆起一圈,我触手一摸就破了。我想起去年我吃的脆响脆响的绿白肚皮的黄瓜,口水流下来,浇在小苗上,亮晶晶的小水珠,冒出一个小小的梦。 妈妈一锄一锄替小苗除草,还在小苗跟上一个劲撒着什么,那姿势像极了女巫祈福的手势,我嘿嘿笑了。妈妈不知道我呆愣的小脑袋又装进了什么,举起黄灰裹住的衣袖擦头上的薄汗,我像一张衣服一样扑过去,拿过锄头有模有样的开始给小草除草。我可以的,我有力气。 收获是几件轮回更赶的潦草。农村没有化肥,也没钱买化肥,每年冬天过后就把自己家里牲口拉的粑粑背出围栏里,那是又脏又累的活,可是我觉得心里甜甜的,我们一家人一起为对方分担着,我很小,可是我知道。我站在到我下巴的背篓前,红着脸背起半篓粪,努力保持平衡把粪运出家去浇到黄土地里。噗,往外一倒,粪的味道混合着泥土的味道,舒服极了。爸爸总是一路不放心的伸出沉重压力下的一只手替我提着篮子,脸上的笑好好看。 家里的农活一年四季干不完,肚子饿了,咕咕抗议着,这时就是每家每户最轻松愉快的时光了,炊烟袅袅,淀蓝色的火焰扶摇直上万里高空,蓝蓝的天空映在我的心底,那么纯粹。看到妈妈才要开始给鸡猪喂食,我知道离做饭还有一段时间,就约上我姐姐拿起跨刀背起背架去山林子里捡柴。柴的味道好闻极了,是透过褐绿色的树干硬生生逼出来的,有密密的香气,有些树上还结让我嘴馋不已的老鼃果,酸酸甜甜的,这就是我跟我姐的零食了,干净,吃到嘴里仿佛是透明的。我冲着一股劲一口气把我们两的柴都打够了,然后去摘果子一起边吃边回家,她总是为我挡在外人的面前,从来不让别人欺负我。 太多的心事说不尽,我就这样在这样一件件小大人的心事里在一个个披星戴月的梦里长大了。童年太美。回忆太美,泛着酸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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