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七年之后,我还会想起你 |
正文 | 我知道自己是一定会再次见到她的,就好像冥冥之中我们都只是站在一条路的两端,走向各自认为的前方,注定了相遇。我想过很多见她的时刻,可能是我功成名就留学归来,或者是公园里不经意地那一个回头,我甚至幻想过她开车撞了一个人,打开车门却发现是我,然后我就可以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说,“不要哭,是我的错。” 然后撒手人寰。可不管我怎么想,我和她的相遇总是发生在地面上,但是命运告诉我,错了,我要你们相遇在万米的高空。 1 从小我就生长在一个很传统的家庭。 父亲是个公务员,年复一年的上班,工作,下班,应酬,不会拍上级马屁也没有人往我们家送东西,连应酬都是能推则推。我母亲自己开了家小厂,当时也很艰难,租的房子,租的设备,没有工人,因为没有钱发工资。那时的感觉,就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上纲上线,未来不清晰,道路不明了,环境不大好,唯有读书高。 所以从小开始爸妈就狠抓我的学习,回家之后用手摸电视机的热度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惯动作;传说中的陪写作业我也至少煎熬了两年,我的写字台就在床边上,所以我妈就会在每个放学的晚上躺在床上玩儿电脑,我就在旁边的写字台上埋头苦读;我也没有玩过传说中的小霸王和Gameboy,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一样,爸妈认为不以学习为目的的度过每一天都是在虚度光阴。 每个周六我是不被允许出去玩儿的。当时也有几个死党,张雨鸣,周笑天,叶霖,盛远,现在却已经不怎么联系了,大家都自有自己的生活罢。 我家是落地房,是介于套房和别墅之间的一种奇怪户型。家里有个阳台,就在我房间的外面,下面是楼下奶奶家的门顶,刚好让我可以二段跳到外面的马路上而不会摔伤。所以每个周六我们家的阳台就会响起啪啪啪的石子砸玻璃声,那是我们约定的暗号,然后就是咚咚两声,我完美落地。但是这种逃狱般的生活终止于那天下午我妈爸在午睡中被玻璃的碎裂声中惊醒。 维持几个月的逃狱生活被发现之后,我爸勃然大怒,狠狠的打了我一顿,边打边哭,边哭边打,好像那些我浪费掉的周六能值几吨黄金似的。打完之后,他摸了摸我红肿的屁股,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他摇了摇头,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我现在依旧记忆犹新。 我趴在床上,对于学习,未来第一次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第一次为了他们而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东西,疏远了自己的兄弟,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那个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与国际接轨的标语响彻中华,连当时的家长会口号都是,与国际接轨,从起跑线做起。我深深的记得当时的宣传委员叫陈婉露,我从小学暗恋到初中的女孩子,家长会标语都是她写的,可惜的是这篇文章却是写我的初恋。当时的我已经隐隐约约成了同学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我成绩不错,从不晚交作业,上课不给老师打岔,积极举手回答问题,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做过卫生角旁边的位置,讲台桌旁的单人位也与我无缘。 生活本就不如小说和电视剧有趣,除去惊喜和惊吓外就只剩下平淡无奇和波澜不惊。我本以为我的初中三年就该这么过去的。 2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英语才是未来出人头地的法宝。所以渐渐地,英语已经不是一门语言,而是一种武器,一把刀,一柄剑,或是一门大炮,掌握在父母手中,好像他们可以随时掏出来进攻似的,用儿女的成绩把对方虐的体无完肤。 这真是一股不好的风气,吹到现在似乎都没有停止的苗头。各种补习班夏令营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家长们和追星的粉丝们一样,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报名单就往各地的报名点涌去。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是我第一次看到类似追星的疯狂场面。 我家住在小县城里面,又是蒋委员长的故乡,所以改革的春风可能有意无意的就绕开了这片区域,剩下一群人傻钱多的国军后代争着为自己的子女某个好前程。我爸是有文化的,他当年考上了大学成为一名光荣的天之骄子,所以他秉持着英语是门交流的工具,会讲比会考重要的理念,和我妈贵就是好的理念相结合,顺理成章我被送去了李阳疯狂英语夏令营。没错,就是那个打老婆的自闭症患者。 对于我来说,这个夏令营只不过是从一个班进入到了另一个班里面而已。我是不是应该继续自觉地扮演别人家的孩子,高调且无奈地过完这看似漫长的一周。或者在好不容易脱离父母管束的一周里自由自在一番。没有贼胆的我带着贼心,默默的去上课。 第一个晚上我莫名其妙当上了班长,因为我上台唱了我当时唯一会得一首英文歌,叫“Take me to your heart”。我在大家都没heart没lung的年纪唱了这首歌,所以能感觉到几乎全班同学都在下面打哈欠,而她是唯一一个尊重我这只出头鸟的同学。她坐在最后一排的阴影里,自以为她躲在了黑暗中,但是却没注意我站在讲台上可以看到台下的一切。 后来我总觉得台上那一首歌的时间真的很漫长,漫长到我可以在教室的阴影中清楚地记住她的长相。 她很白,完全是没有瑕疵的白,我长到那么大从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有白到她那么好看。长长的睫毛,弯弯的眼睛,鼻子挺挺的,就好像两汪湖水之间的高峰。她的嘴唇薄薄的,双手撑着下巴望向前方,我从她双手往上看,感觉她那嘴唇也微微地向上翘着似得,像是要说些什么,两片嘴唇拗成一个圈。再配上两旁垂下来的短发,衬托的下巴尖尖的,对我来说,她就是第一个从故事中跳脱出来的短发的仙子啊。 我想那么多年之后直到现在的我的短发控,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形成的吧。 大多数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在初中的时候没有太多想法,觉得成绩就是一切,一次考试没考好就感觉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屁股要开花了。目标,未来,爱情,梦想,我想这些当时的我都是没有的,日子那么一天天过下去,后来才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在那个男生还未开化的年代,早恋,调戏女生这种词语都是不属于我这种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只有最调皮,最让老师痛恨的男生在会在调戏女生的过程中安抚一下自己早已溢流而出的男性荷尔蒙。 当时我有那么一个朋友,他叫陈俊伸。 人如其名,他长得很俊,很高,完美完成了他爸妈对他的期望。由于他的帅气和不羁,班里的男生都对他毕恭毕敬,好像多看一眼就会被他杀掉一样。老师没办法,就派我这个班长去和他坐同桌。 “你知道班里有个女孩很漂亮吧?” 他眼睛都不抬,也不放低声音,就好像上课说话像家常便饭似的。 “哪个?” “杨榕啊,就短头发的那个。” 他望着我,双眼冒着绿光,我好像看到了一头狼。 “恩,是蛮好看的。” 我心不在焉的应着。何止好看啊,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好么,我在心里吼着。 初中的我们学会了分享,但还没有学会自私。学会了诉说,却还没学会隐瞒。学会了交友,却没有学会分辨善恶。学会了喜欢,但还不懂占有。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年纪。 “我们今晚把她叫出来呗?” 陈俊伸怂恿着,活像一个面目奸诈的宦官。“党校那么大,那么多地方还没去过咧,怎么样?叫她一起去看看吧?” “怎么叫?”我皱着眉头问。 “这方便,你不是班长么,你去借来女生那边的钥匙,然后借口问问题引开辅导员,我就去开门然后把她们喊出来咯。” 他学着外教老师一样耸耸肩,表示着他的不屑。“这么简单都不懂,这叫调虎离山晓得不?” 当时我瞬间惊为天人,在那个学习归学习,致用归致用的初中,他算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能把成语活学活用到这个地步的男子。 “好!” 我欣然领命,随着那一声,我心里的一堵原本就摇摇欲坠墙也轰然倒塌,他们说,墙后面的世界其实很精彩。 那个下午很难熬,我度过了最初的挣扎期之后心里只剩下第一次做坏事的期待。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我借口要向女生借笔记轻松拿到了钥匙,而且辅导员看上去很信任我,说了句今晚钥匙你拿着好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俩偷偷摸摸进到女生宿舍,却发现已有一位哥们儿捷足先登,我们叫他大爆炸,因为在选班长的那个晚上他唱了首歌叫大爆炸。 他和一个女生在聊天,那个女生叫高怡,杨榕和另一个女生在聊天,那个女生叫刘嘉希。 至此,探险六人组成立,我,杨榕,陈俊伸,刘嘉希,大爆炸,高怡。 当晚的探险很刺激,夏天也夜晚总会有此起彼伏的蝉鸣和蛙叫声,不时吹过树木的沙沙声和风声更是增添了恐怖的气氛。我们走在一幢幢老房子里面听着地板吱呀吱呀的惨叫,担心着它可能会承受不住我们六个人的重量。手电筒闪烁着昏暗的光芒,伴随着我们沉重的呼吸,住不住往下流的汗水和男那女女们越来越贴近的脸颊,荷尔蒙散发着我们闻不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把少男少女的心搅得懵懂不堪。我希望,我也知道大家都希望,那个夜晚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们再多享受一会儿对方的气息和对方的美好。 天终归是会亮的,探险结束了,大家争着从恐怖的老房子跑到空旷的操场上,肆无忌惮的笑着,拥抱着,在地上打滚,汗水洒在草里,树上,和对方的脸颊上。多美的青春。 我看着杨榕坐在草地上,手臂环抱着双膝,歪着头,双唇微微向前翘着,又似乎环成了一个圈。 多美的女孩儿。 我们六个成了最好的朋友。 3 “我和刘嘉希在一起了。” 吃中饭的时候,陈俊伸偷偷告诉我。 “噗” 我一口饭喷到他的盆里,满是尴尬的看着他,当时是夏令营的最后第二天。 陈俊伸很是随意,自然而然的把我们的盆换了一下,继续埋头吃饭。“你是不是喜欢杨榕?” 这次他问的正大光明。 “噗” 这次我喷得也很正大光明。 “晚上来我房间,杨榕也来哦。” 他满是惋惜的看着自己的饭盆,像是一个胜利者在俯视自己的战利品一般。“这饭没法吃了,回房间睡午觉。” 当他走过我身边的时候,俯下身来到我耳边,很鸡贼,却又很庄重的告诉我,“晚上想好怎么表白啊。” 然后剩我一个人呆坐在那里,看汤不似汤,看饭不像饭。 我的手麻,脚麻,脑袋麻,似乎全身都是麻的。爱情的冲击力太大了,表白的震撼力也太强了,那若有若无的麻在我身体里乱窜,看不到,抓不住,但就在那儿。 一整个下午,我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流星花园》,《红苹果乐园》,《十八岁的天空》等片中男主表白的过程。课间我去厕所练习,对着镜子一遍遍说着,做我女朋友好嘛。作为一个理科生,我力求当时的音量,嘴角上翘幅度和眼神的柔和程度都达到最佳标准。 晚上,我穿上公认最帅的蓝色T恤衫,七分裤,帆布鞋,在镜子前用梳子捋了捋三厘米的短发,一扭头一蹬腿,走去陈俊伸房间敲了敲门。 “吱呀。” 门开了。 如果说一瞬间也可以很漫长,那开门的一瞬应该是我这辈子所能体会到的最漫长的等待了吧。门后面似乎是一个未知的世界,充满惊喜,和惊吓。 我往里面一看,傻眼了,不止他们仨,大爆炸和高怡也在。 “你楞什么,快进去呀。” 我几乎是被陈俊伸踹进门的。 “你。。。你们。。。” 我指着大爆炸和高怡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但是他们俩也在,这是几个意思嘛。 “恩,我们也在一起了啊。” 他们笑了。 “这也可以?” 如果人的内心能自成一个世界的话,那我当时的世界肯定是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我的“三观”在还未存在的时候就已经风雨飘摇。 “切。。。” 陈俊伸不屑,“你们亲过嘛?” 他开始不理我了,自顾自进入状态。 “我们?” 大爆炸可不是那种像我一样的雏儿,他开始反击。“别问我们啊,你们咧?” “你们来之前就亲过了,我们俩都是初吻好么。不信?看着!” 陈俊伸转过头,像是要证明什么,掰着刘嘉希的脸道,“再来一个?” 不等刘嘉希回答,他又举起他另一只手,倒计时一般伸出五个手指,五,四,三,二,一。吻了下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跳,还好还好,不快,才一百二。 大爆炸看了看高怡,吞了吞口水,高怡低下了头。 我没敢看杨榕,因为我连表白都还没有呐。 深吻完毕,陈俊伸好像完成了一个世界性的任务,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老子天下第一的无敌气息,的确,在那个大多数人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他已经完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步。我自眼观鼻,鼻观心,心想还有大爆炸他们给我撑场子呢。二比一,我们占大多数。 我回过头去看向大爆炸,却刚好看到他的唇从高怡嘴上移开的那一瞬间,完了,一比二。 我心一横,望向杨榕,颤颤巍巍,战战兢兢地说,“做我。。。女朋友。。。好嘛。。。” 说完,心里就好像念了什么咒语一样,胆子瞬间发育,豪情万丈,四射的荷尔蒙,伴随着沉重的鼻息,吻了下去。 那一瞬,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世界,周围的酷暑消失了,嘈杂的声音消失了,好像这个世界也消失了。只能感受到凉凉的,软软的,像是在落霜的早晨呼出一口热气,有似乎是在炙热的夏天饮下一瓶汽水,原来那是她的两瓣唇。再往前,硬硬的,那是她的的牙齿,整整齐齐,小小巧巧,对于我来说却好像横跨在我面前的天堑。嗒嗒嗒,我用舌头叩门,只是不希望我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滑铁卢。很快,又似乎过了很久,她下颌微张,牙关轻启,我乘机突进,置身于一片柔软。 没错,我的初吻就是在酒店房间里,四目睽睽之下没有的。 自然而然的,我们早恋了。 4 第二天,夏令营就该散了。和所有的夏令营一样,同学们哭了,大家在衣服上签名,互相说悄悄话,道别的话,鼓励的话,握手,击掌,拥抱,约定下次再见,合影,留下号手机号。 就像所有青春期的离别,我们都相信会有再见的那一天,坚信缘分就是缘分,却没想到,缘分其实只是一种巧合,连青春都会有再也不见的那天,更何况人呢。 离别总是件痛苦地事情,在那个最为脆弱的年纪,生命中七天的友情和爱情好像能保存万年一般,不腐不灭。我们傻傻地相信着,流泪着,憧憬着,没人去想未来会怎样,但我们单纯地觉得未来中肯定会有对方,有大家,每个进入我们生命中的人都会存在。多么简单,多么美好。 刘嘉希看着陈俊伸,流着泪,却翘着嘴。他们疯狂地拥抱,接吻,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好像要把自己掰碎了放进对方的身体里面。他们互相约定多久见一次面,多久打一次电话,就像一对真正即将分居两地的恋人,诉说着对对方的不舍。 高怡看着大爆炸,甜蜜的笑着。他们都是宁海人,以后还能见面。而且我知道,高怡喜欢大爆炸已经很久了,他们在来之前就互相认识。自然我深深的祝福他们,就像祝福一对真正的恋人。 杨榕看着我,哭着问我,“我们以后怎么办?” 。她哭的时候也很美,眼睛依然弯弯的,鼻子依然挺挺的,只是微翘的嘴角向下耷拉着,悲伤中透着一股倔强。 我没有吻她,没有牵她的手,我看着她,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对她说,“相信我,我会来见你的。” 说完,她就笑了,我知道她信了,就像相信一个真正的男朋友。 后来我们六个人一起去了KTV,我记得我点了一首任贤齐的歌,叫“天涯”。那首歌不好唱,我唱的磕磕绊绊。 但是他们都唱的很好,所以我唱了一半就没有自信在唱下去了,想把歌一切了之。 这时杨榕过来了,她就那么轻松欢快的朝着我走过来。我似乎又回到了夏令营的第一个晚上,我在讲台上唱歌,她在阴影里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认真和倔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鼓励,让我能继续往下唱。她的样子是那么好看,自然,走在KTV的地砖上,就好像漫步在云间。 她问我想干什么,我就只能实话实说,然后她踮起脚尖,拉住我的耳垂,轻声对我说,“歌唱到一半是不能切的,一定要一曲唱完。” 每个人的青春记忆中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对应那么一句话,或是一个场景,或是一首歌。我的杨榕,她在KTV里对我说的这句话,我永生难忘。这句话是毫无道理,毫无逻辑的,只是一个14岁的小女孩的认真和倔强而已,却深深印在了一个15岁小男生的心底。 歌,是不能切的,于是之后的七年,我每次去KTV,都会把每一首歌唱完,我不会去切歌,因为曾经有个小女孩对我说,歌唱到一半是不能切的,一定要一曲唱完。 唱完歌该离开了,我没能给她留下什么能记住我的东西,她也没有。杨榕,你就是那两棵倔强的树,你说你会长得枝繁叶茂,你说我这只猢狲只能在你这棵树上生存,你说什么都不用留下我们有缘。 我说,恩。 回家后,我们发短信,打电话,似乎丝丝缕缕的思念可以通过电话线传递到那一头。宁波和奉化,横在两个初中生之间四十公里的距离无异于一道天堑,把初生的情愫都吸到无底的深渊之中。 原来我们都错了,你只是一株小树苗,我也只是一只小猴子。 我第一次感到了现实的残酷,和异地的悲哀,我坐在家门口的花坛上,叹了人生第一口气,点了人生第一支烟。 我写过日记,写了了满满一本,写我们下次见面的场景,未来的生活,要考进同一个高中,读同一所大学,在大一的时候就订婚,毕业了就结婚。我把爱写的满满当当,而满满当当的爱却最终上了灰尘。 我一直想着下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可以把这本日记送她,当做见面礼物,这是我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儿。结果第一次浪漫,就成了浪费,因为没有第二次见面了。 我不记得我和她什么时候开始不发短信,什么时候开始不打电话,什么时候开始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了。 签名的衣服掉了颜色,厚厚的日记本蒙上了灰尘,于是回忆就慢慢结成了冰,慢慢的,慢慢的沉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曾经的豪言壮语,理想主义,都流逝在成长里。什么都没了。 我不确定她承不承认我这个男朋友,我也不确定她还记不记得我。 我甚至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5 时光飞逝,大二的暑假就快要结束了。我站在假期的尾巴上,拼了命的和朋友聚会,吃饭,唱K,喝酒,几乎把所有的朋友都喊了个遍。肚子肥大了一圈,体重增长了十斤,不断上涨的酒量和不断缩小的胆量成了最明显的反比。我悄悄的向各个朋友打听她的近况,了解到的状况却是五花八门,有的说她开始关注游泳了,有的说是因为她找了个男朋友是游泳队的,也有的说她现在出国了。 我点点头,没来由的木然。上大学,换职业,出国,这些都是人生中多么重要的瞬间,我没有和她分享,那她和谁分享了呢?她肯定有自己的生活,那最美好的七年她肯定是快乐的吧,祝你快乐,你还记得我么? 我没能参与到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七年,在七年间,你经历了些什么呢?获得了爱情么?懂得了爱情么?如果懂了,那当年的我们是爱情么?我没有答案,只有旁边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当年的那个吻,肯定是初吻。” 暑假匆匆结束,我从上海坐飞机去北京转机飞美国。又要回到那个充满鸟语的过度了,我满心的郁闷。调整了一下靠背,把耳机带牢,音量调小,打算睡个好觉,眼睛一闭,一睁,另一个城市就到了。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我一抬头,出现的是张成熟的脸,可还是白的那样美丽。弯弯的眼睛,挺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依旧是短短的头发却是扎在了脑后,下巴也是尖尖的,嘴唇依然翘成一个圈,问我要喝点什么。 我曾想过很多次见她的画面,站着的,坐着的,地上的,海上的,可就是没有想过在万米的高空,命运和我开了那么一个玩笑。 “你。。。还好吗?” 我觉得我真的像个傻逼。 “你终于来看我了啊。”她笑的很美,很仙。 她递给我一杯咖啡,我接过咖啡,颤颤巍巍,战战兢兢。 “还和当年一样啊,那么紧张。” 她眯着眼睛,依旧那么弯,那么好看。 我摇摇手,想解释着什么,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时飞机一抖,滚烫的咖啡洒在我的身上,我猛的睁开眼睛,一个空姐正弯着身子给我道歉,因为她一不小心把一杯咖啡倒在了熟睡的我的身上。 “没事的,我自己来吧。” 我让她走开。没有去擦身上的咖啡,躺下继续睡觉。浓浓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粘稠的液体在我之间滴下,我不想去管这些,我只想快点进入梦中,再去看看那双弯弯的眼睛。 时间匆匆过去七年了,我偶尔还会想起你,那个夺走我初吻的姑娘,你还好么? 七年的时间不短了,浑身的细胞也该换了一遍了,我还能想起你,你还在想我么?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到底是怎样微妙的关系,一段七天的爱恋能被我埋藏七年。但在你那边,我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我们没有意见分歧,吵架,冷战,砸东西,离家出走,也没有逛街,一起过节,跨年,看烟花,做爱。在一切都还来不及的年纪里慢慢消失,可能一切都是注定的吧。 我在一万多米的高空中,带着七年的思念,写下这段不是爱情的爱情。你呢?你又在哪里呢?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