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胡汉三之归去来兮 |
正文 | 胡汉三之归去来兮 开阳县第二中学 八(1)班 张定异 胡汉三出生那年,村里闹灾荒,没有钱读书。他和所有劳作为生的农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实得近乎木讷。他能吃苦,就陪着他老父亲下地种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没个盼头。 待他又大了些,村里的人便荐了汉三去城里做搬砖工。“是个好路子”,他想,至少比现在的生活要好太多了。于是就应了,。在家又待了些时日,他便搭着村往镇上的班车,在一片芦苇林里,离开了他的家。 城在西面苍翠里,拂的尽是草木携来的清风。汉三将眼珠子瞪的溜圆,东张西望地瞧着“世面”。领头的好几次想着,这人莫不是个呆子?看东西眼都不眨一下,望穿了似的看。 领头的领他做工,他便像种田似的卯足了劲儿干。工地不乏从村里镇上来的汉子。烈日烧灼着他们黝黑的面庞,汗水溅如飞沫。汉三在那儿呆了几个星期,像头牛似的干活,闷声不吭气,却吃饱穿暖,月底还能拿一大笔钱。想到这儿,汉三漆黑粗糙的脸便乐呵呵的,看起来怵人。 工地里的汉子干活都挺努力,却唯有一个人,白天总不见他。汉三听别人说他叫李强,也是别人领来做工的,但三天两头病一次。汉三偷偷瞧见过他那模样,分明像极了一个套着衣裳的白骨,将他吓得不轻。 一日晚上,干了整日活的汉三疲惫得倒头欲睡,外面却突然起了声响,窸窸窣窣的。他想到其他工人早睡了,便起来,掀了门帘子猛的一看,正是那一堆白骨似的李强,他只是正好路过,不曾想竟碰上了汉三。 汉三是工地里出了名的老实,李强笑嘻嘻地同他说:“胡哥,白天里干活这么辛苦,现在这么早,陪兄弟乐呵乐呵去?”他瘦削干瘪的长脸在黑夜格外狰狞,吓得汉三不敢说话了,木头似的任由他拉走。 工地附近是菜市口,又要转过十字街。走在小巷里,一路的声色飞扬,他竟不知在这座清浅的城市里,有这样的地方,如野兽般猖狂,又如戏剧一般吸引人。汉三迷惑了,却又由不得他迷惑,原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李强已将他拉入了这个神奇的地域,里面有着比残阳还刺眼的光,汉三哪里见过啊!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农民,一个渴了祈求着村里的甘泉,一个饿了盼望着老母亲烧煮的白粥,一个好像终了一生也不能摆脱泥土气息的农民!“这是哪儿啊?”汉三有些慌了,可是他一连叫了李强好几声,他都不应。这里是哪儿啊,为什么有这么多这么花哨的色彩,缭乱着他的眼睛,如刀剑刺目。这里是哪儿啊,为什么有这么多这么疯狂的人群,他们身上艳丽的服饰,和他们跳脱迷乱的步子,及他们身上散发的刺鼻难闻的味道,都是什么啊?那些敞开着房门的包间,那些被人群围绕着的,药物似的玩意,细长细长的针头,蒙尘的注射器,以及像山路一样弯弯绕绕的细管子,和山泉不同色彩的液体涓涓细流。是要去何处?李强带他挤进去,近了,更近了!起初只是依稀可辨的东西,如今也看得清源头了!那药片药粉,被人像抢食物似的疯夺着,如他的老母亲讲过的那年的饥荒之景,仿佛在他眼前重现。那细长细长的针头,便如田地里打养料似的,一个劲儿扎。他们是如何做到的?那“山路”弯弯绕绕,山泉停停走走,竟一下到了他们的嘴里,畅快淋漓!再细瞧,这些身上满布狰狞的烫伤割伤却不以为然的行尸走肉,那一双双充斥了血腥与欲望的眼睛,都用那吃人一般的眼神瞧着汉三!李强猛的甩开了汉三,动作娴熟的挤了进去,拾了一片塞进汉三嘴里。他那干枯的身躯不知从哪儿来的神力,竟一下子抓住了汉三两只强健的手腕,血脉尽现,像失了皮毛的野兽,用他锋利的爪牙抑着汉三,逼他生生咽下,又笑脸问了一句:“好吃不?” 汉三逃了出去。可是一天不到,他就开始疯狂渴求这样难以言表的感觉,但他却死忍着。终于,他老牛一般的身躯倒下了。 他不得不辞去工地的活儿。他终于央求李强再次带他去那声色洋溢的小巷。颓废、疯狂、懒惰、死寂,他的身体被这些东西狠狠掏空,又被这些东西狠狠填充!他不再是工人胡汉三,也不是农民胡汉三,他是个废人胡汉三。他整日在沉迷在吸毒的迷途中无所事事,钱财很快挥霍一空。 他就像疯了一样。 “你知不知道,吸毒是犯法的,是要毁了你自己的。”他被一个被叫作“警察”的人带走了,在这个声色尽失,只有红蓝闪烁的夜晚。然后,他被关到一个只剩小窗,只余阳光的地方,他走不出去,一直为焚心之苦所摧残。 他突然想家了,想家里的田土,想家里的白粥,想家里后山一大片的芦苇苍苍。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另一个叫作“警察”的人放了出来,那时候的阳光没有雾霭,连同痛苦消散。 他回去了,行走在村口茂密的芦苇林里,虫鸟欢鸣,正如他的心,欢呼雀跃。 “俺胡汉三又回来了!”他何其不幸,又何其幸运。 (指导老师 陈建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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