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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履印苍苔(13)
正文

城市请不要拒绝我

万万没想到,“城乡一体化”的口号竞然会闯进我平静的生活。

我生来就走惯了乡间的泥泞小道,到了今天,竟然以预支全家后十年的收入,全然不顾日日上涨的房价,在县城买房入住,象模象样地过起了市民的生活。

充足的理由是为孩子享受高质量的教育,还有一个不好说出口的理由是:享受新鲜的市民生活。听惯了乡村的鸡鸣狗叫,也想听听城市的热闹喧哗呀!

城市蚕食古老的乡村,是近几年的事。随着一座座乡村工业园的崛起,本来在田里辛勤耕种,养家糊口的青壮劳力,一大帮一大帮地被吸了进去,成了领工资吃饭的“月薪属”。过去在田里“眼望高烟囱,心里热蓬蓬”的庄稼汉,华丽一转身,真的成了向往已久的工人。留在田里忙碌的,只是几个过了退休年龄的老人。是不是农村的人都在想:自己该换种活法了?

前几年,陆续听到拿工资、吃皇粮的人,积了钱就在城里买房安顿家人,后来是在农村的教师医生携手跟进,到了现在,钱攒得多一点的农家也在县城买房,钱少一点的农家,就在乡镇小集镇拼凑着买房,还有的,把世代居住的农村老宅换掉,搬进规划好的农民小区建造新楼房。过去农民说: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草窝。而眼下的时髦说法是:宁要城里一张床,不要家里小洋房。唉,这世道变幻莫测,谁也有点看不懂了。

其实,在纷繁迁移中,人们慢慢明白:好的东西都在向城市集聚,没多久,百姓们看到:最好的学校在城里,最好的医院在城里,最象人样的生活还在城里。城市象一个能说会道的骗子,天天在鼓动家在农村的人,我是最好的,想进来,要掏尽身上的钱。是时候了,还等什么,赶快进城!

为了好的学校、为了好的医疗、更为了象样的生活,朴实的乡村人毫不顾忌,倾其所有甚至不惜举债,在城里买房入住,谁都懂:房子是走进城镇的“第一门票”。

沉浮于红尘中的我,也超脱不了活生生的现实,就着银行设置的“每月按揭贷款”,拿来了房价百分之七十的贷款,再把新房的产权证交给银行作抵押,加上十五年还清的承诺,在距市重点中学不远的地方买了套房,孩子也努力,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城里新居旁的重点中学。圆了全家的进城梦。

初到城里,一脸漠然。上上下下的楼梯,便是进出家门的全部。一家一户都被装在四四方方的盒子里,想舒展脚步都有困难。关上厚厚的一扇门,就是一家三口,要想知道外边的事,就靠电视、电脑和手机了,也没有来门口东家长西家短的串门话题了。推开门,是一片陌生:对门是谁,上下是谁,都不知道,也问不到,偶尔去敲一下门,对面开门的那个,一定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象见到贼上门那么警惕。凉到你生不起再去敲门的勇气。家里的电气、煤气坏了,想找邻居帮个忙,那是没有门的事,唯一能做的,打热线电话求助,但那又必须要化钱,要不,没有白送上门的事。家里买家俱、大件商品,开门大呼小叫没人理你,但只要不心疼袋里的纸币,手一挥就有人冒着汗、喘着气为你搬进门,没钱的,就寸步难移了。

小区的环境漂亮有致,四周栽满了树,地上尽是花草,但住在这里,只能看,没有动手的份。有多事的在草坪上翻出一块泥,种上几株葱或蒜,做下菜的香料。不过二天,管门的保安就过来吼着,查找惹事的人,一会儿,就拔个精光,恢复了原样。

在城里悠闲的时候,我只好想农村的家,那里的地,那里的树、那里的花都让我刻骨铭心,永远忘不了。但城市的一切,却让我陌生如初,好象永远进不了门。

有时候,我只好倚着城里的家门,喃喃地说:城市,请不要拒绝我!

2012.9.11

旁白:告别乡村,融进城市,是时尚的事。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个人,也有依恋和不舍。内心的触摸变得五味杂陈。从传统走向现代,也会有无奈和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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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1:43: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