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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第一炷香
正文

月亮偏西了,白煞煞的月光照在深秋的大地上。鸣叫的蟋蟀也没几只了,断断续续的叫声使那些患有失眠症的人感到秋天即将离去的凄凉,巴不得虫儿赶紧停止鸣叫,让大地彻底安静下来。这样的时刻,尤大婶忽的一下醒来了。

尤大婶是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睡得,这一夜她唯恐睡过了。

尤大婶今年五十多岁了,和她一般大的姐妹们早就抱上孙子或者孙女了,她的儿子至今还没有结婚,媳妇早就说下了,是当街的玉叶,在本村教书,本来说好去年春节前结婚的,可玉叶妈在这时候又提了条件,给小两口在县城买楼后,再结,这个条件说来也不过分,如今,乡下好多年轻人都搬到城里去了,可尤大婶家三年前刚盖了五间大瓦房和院落,家里的积蓄花去大半,可玉叶娘提的这个条件不答应,人家就不结婚。一家人年初商量了一下,刚过了年初五,杜唐爷俩就到南方打工去了,每月尤大婶都能接到爷俩的六千元汇款,照这个速度,今年年底买楼的钱就够了。高兴之余,尤大婶破天荒的到隔壁张大娘家串了一次门,恰好张大娘的小儿子在给张大娘念和杜唐爷俩一块打工的大儿子的信,信上说,他们邻村的一个小伙子在工地被一根钢筋穿了大腿,至今还躺在医院。尤大婶听到这,心顿时揪了起来,从张大娘家回到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行,她知道杜唐爷俩来信来电话只说好的,不说艰难,,那是怕她心眼小,替他们担心。

一下午尤大婶屋里出来屋外进去,也不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突然,在她迈出屋门的时候,看到门后的灶王爷,想起村里新建的庙就在这几天开庙门,人人都在议论着去烧第一炷香,村里的王阴阳逢人就说,谁上了第一株香,能保外出的人平平安安,想做事的人心想事成。尤大婶一下打定了主意,去上第一炷株香,保爷俩的平安。

尤大婶第二天早晨早早地揣上一盒烟,来到王阴阳家,打听那一天开庙门,王阴阳不在家,他老婆在,尤大婶从她的嘴里知道准确的开庙门的时间,把烟放到桌上,王大婶回到家里,心里七上八下的盼着开庙门的日子早些到来。

开庙门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尤大婶在等待中终于度过了漫长的两天,上供的食品早已买好,小孩手腕粗的香买了两根,花去了她一个月也用不完的菜钱,可她一点也没有心疼。天刚一擦黑,她就胡乱吃了一口,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还没有播完,她就囫囵的躺在床上,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醒来的尤大婶下了床,习惯的看了一下墙上的挂表,已是午夜一点了,早点去,以免别人抢了先。想到这些,尤大婶跨上竹编的元宝篮子,走出了屋门。

天上的月亮把大地照的通亮,新建的庙离村里有三里地,尤大婶高一脚,低一脚的走着,到了新庙的时候,尤大婶出了一身透汗,她看到枣红色的庙门紧闭着,这才放下心来。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月亮在看着自己,尤大婶有些累了,一屁股坐到庙门前的台阶上,大口的喘着气。这样不行,会着凉的,尤大婶把披着的棉袄垫到了屁股下面,靠着庙门,打起瞌睡来。

尤大婶梦到了和母亲在一起,她坐在母亲的腿上。母亲在教她有趣的童谣:调皮的孩,

爬窗户台,

偷他爸爸的大皮鞋,

他爸爸就打,

他妈妈就骂,

他奶奶在屋吃山楂,

吃了五个坏了三,

还有两个虫眼疤.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把尤大婶从梦中惊醒了,尤大婶睁大眼睛看着渐渐走近的身影,离尤大婶三五米的时候,尤大婶问道:“这是谁啊?”

:“是她尤大婶吧。”

尤大婶听声音知道是谁了,前街的绰号“任快嘴”的任大娘。

:“她婶子,你也来上香?”

:“是啊,这不上个月你大哥病了,到医院一检查,就住了院,没几天福根也病了,现在是伺候老子,又伺候小的,这不昨天儿媳妇去医院替我,我这才回来歇几天,听说明天开庙们,我就想来上炷香,让仙家保佑爷俩赶快好起来,我本想能赶第一,没称想你比我还早。”

尤大婶明白了,也是来上第一炷香的。

:“那你只能上第二炷香了,快坐下歇歇吧。”

任快嘴一屁股坐到尤大婶身边。

:“妹妹,咱俩再眯一会吧,我来的时候还不到三点呢。”

不一会,把头靠着膝盖的任大娘就打起呼噜来,。

尤大婶怎么也睡不着了,她使劲闭住眼睛,想进入刚才的梦,可母亲怎么也不来了,耳边却响起母亲的话:孩子,任何时候,要笑着面对生活。母亲去世十几年了,这话她却时时记着。

:“等给孩子买上楼,成了家,就好了。”尤大婶黑暗中,把身子缩了又缩,几乎成了一团。

刚刚来了些困意,远方的大道上射过一道手电光,尤大婶一下抬起头。挣开眼睛,用手拍了一下任快嘴,两个人直盯着渐渐走近的身影。

一个不高的身影摇晃着来到庙门前,手电筒的光也从尤大婶和任快嘴身上移开了。

:“这是谁啊,为了第一炷香,睡到庙门前啦。”

:“啊是,傅明叔。”两个人从声音里听出是村里最有学问的孩子傅宣的爷爷傅明老汉。

:“他大伯,怎么你也来烧第一株香,”?

:“可不,还不是为了傅宣,好端端的城里不待着,光工作一年就换了五次,总说学的与干的不一样,不称心,这不,前几天,把城里的工作辞了,准备在乡下找个活干。”

:“那不可惜了,白念了那么多书”任快嘴抢着说。

:“谁说不是呢,可孩子决心大,我们父子俩也没办法,前天说要承包村里的小煤窑,怎么劝也不听,我们一大家倾其所有,才凑够承包费,你说这煤井又危险又辛苦。傅宣这孩子从小没受过苦,还不知道世事的艰难,可说又不听,我没办法,只得来给各路神仙上一炷香,保佑傅宣平平安安做好这件事。”

傅老汉说着说着声音里好像有些哽咽了。

:“他大伯,儿孙自有儿孙福,管他呢,只要我们尽到心就行了,可你只能烧第三炷香了。”

:“第三就第三吧。”傅老汉放下篮子,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老姐妹,现在已五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庙门就开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

天亮了,深秋的早晨到处充满了寒意,随着秋风从远处吹来的树叶布满了庙门前,树叶都湿漉漉的,踩到鞋上,走十几步,才掉下来。大地到处在宣布着,冬天就要来到了。

庙门前的三人一会蹲下,一会站起,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

远处的公路上不紧不慢的开来一辆小轿车,两三分钟后,停在了庙门前,车上下来一个白净面皮、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厚厚的眼皮耷拉着,还有些肿,左胳膊夹着一个黑色皮包,

:“大爷,大婶您们好,都是来上香的吧?”

:“住店,谁往这跑。”任快嘴没好气的答道。

:“大叔、大婶你们好,”来人重复道,:“我是县城来的,听说您们这里的庙,特灵,王二就是您们这里的吧,听说他前年正月初二赌钱输的身上就剩十块钱了,后来他用这十块钱来庙里给仙家上了香,没称想,这小子第二年就挖矿、搞运输发了财,可惜他不学好,沾了毒品,最近死在了城里的大街上,不说了,大叔大婶,您们行行好,反正你们都是当地的,过个节,赶个庙会,都有机会赶上第一炷香,可我呢,忙,许多楼等着我去盖,许多房等着我去卖,你们三个不管谁先来的,第一来的我给五百,第二来的给三百,第三来的我给二百,你们把着第一炷香让给我烧,你们看咋样?”

:“大兄弟,这怎么行呢,我们都等了半夜了,按说你给的也不少,可我这心,却不许我让给你,对不起了。”尤大婶慢悠悠的说到。

:“城里人,按你这样子,是个当官的商人,你也信神?”

:“大嫂子,别提了,我是个城里盖楼的,现如今,大家不都是希望有自己的房子吗,我带着大伙就夜已继日的盖,谁承想前天从架子上摔下一个,赔了好多钱,这还不算,政府又下令我停工整顿,这不才想到到你们这里求神仙保佑我平安顺利。”

:“这位大兄弟,不是我们乡下人不通情理,实在是我们都有所求,随你,就违了心,我们不愿心不安,明天早来吧。”任快嘴火急火燎的说道。

天亮了,管庙的王飞山来了,他是王阴阳的弟弟,经王阴阳推荐,管上了庙门的开关,他悠达悠达的来到台阶前,

:“大伙够早的,今天是第一次开门,人不多啊,尤大婶,看这架势,你肯定是第一个来的。”

:“大兄弟,快门吧,我都等了半夜了。”

:“你早跟我说呀,我提前给你排好队,还用你等半夜,”王飞山边说边打开了锁子。

:“我说,咱们一个一个进来。庙小神仙多,地方有些挤。”尤大婶跟着王飞山进了院。

剩下的任快嘴和傅明自动排好了先后,城里人看着烧第一炷香已经无望,开上车走了。

庙上的天空,一排排人字形的大雁喳喳叫着向南飞去,远处的田野罩在一片雾气之中,不宽的乡间土路落着一层白霜,蓝蓝的天空就跟水洗过似得。

多么美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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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2/27 17:55: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