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母亲的茶饭 |
正文 | 茶饭在老家是偏义词,不含茶,特指饭。 老年人常夸人家媳妇不提相貌,只说:“她弄得一手好茶饭。”指做的饭相当好吃。 小时常听邻居夸奖母亲有一手好茶饭,我有同感。 我们一大家人,母亲无论做什么我都觉得好吃。 主食包谷饭,不知母亲是怎么弄的,蒸出来金灿灿的、很蓬松、香喷喷的。逢年过节在里面夹些大米,叫“金裹银”的饭,又香又软,更好吃了。 母亲的主打菜是“洋芋片”,那时没有味精、鸡精、醋等诸如此类的调料,就用一点油、盐和泡菜水,炒出来的洋芋片我天天吃,从来没有吃厌过。现在许多餐馆就是吃不出那个味道,不是味精重就是淡而无味,吃一次不想第二次。我曾经根据母亲的提示自己做过,没能弄出那个味道。 母亲的泡菜我印象最深的是“泡辣椒”和“泡球白”。无论何时抓出来,都亮闪闪的,鲜脆欲滴,咬在嘴里很脆。微酸微辣的泡菜汁和菜融为一体,清香扑鼻。绝没有常见的软绵绵和腐败的气息。 母亲的美味蒸菜我叫不出名字。嫩嫩的豌豆角出现时她就做,用豌豆角、腊猪肥肠切成圈,还加有种叫做“白叶子”的野菜蒸了吃,那确实人间美味,我有几十年没有吃过了。“白叶子”的野菜是种草本植物,春天长出嫩嫩的叶子,椭圆形,背面有白绒毛,学名我不清楚,现在即使看见了我也不一定不识。 粮食不多,母亲把红薯切丝晒干磨粉,加水揉粉放小豆米做馅制馍。这就是我们的零食,饿了抓一个放柴火旁烤了吃,香喷喷的解饿,吃了心里踏实。 那时很少吃肉,只有家里请工做事或者来了重要客人才做了吃。肥肉比瘦肉的地位高,家家都没有什么油水,肥肉比瘦肉更能解馋,因此杀猪后叫大块肥肉为“硬肉”,其他的为“杂肉”。 开春之后家家都要“出粪”,就是请人把牲口圈的粪背到农田里,这是庄稼人的大事,是全年的希望,决定着全年的收成。又脏又累,这是全年唯一煮坨坨肉(红烧肉)吃的机会。这种做法耗材多,不能常做,不然一年的油水不几天就没有了。平常一般性地请人做事硬菜就是一碗腌菜炒肥肉,分量有限制,其他都是一桌小菜。做饭的人和小孩一般不上桌,免得占了做事人的份子。我那时在小学读书,每次回家母亲都给我把饭菜炖在锅里,天天盼家里请人做事,只有这时候菜碗里定有一到二片肥肉,那时觉得很是鲜美。后来读古文,我不求甚解,有一句“食肉者鄙”我不认同好长时间。 那时的生活条件差,老家人养成一些习惯。 做饭的人不上桌,专门在背后瞄着客人碗里,冷不丁地给你碗里加一满勺子饭。做客的怕自己吃了主人没得吃,主人又怕你吃不饱,做饭的就专门悄悄给你碗里塞饭。老家有个故事:未过门的女婿来了,怕未来的岳母给他悄悄塞饭,把碗一直伸桌子底下,让桌下的狗吃了,女婿又不好意思说,饿着回家。现在你到老家去,如果不让别人添饭就会有人开玩笑说:“不添饭是不是饭又让狗吃了?”不知此典故你就不明白众人为何大笑。 在别处做客,喜欢圈套。生活困难时做的饭刚够吃,突然增加一人主人会手忙脚乱。到邻居家串门逢吃饭时会以各种理由离开,非主人强留万万不能留。有的主人爱面子,不够也强留,是是非非难以分清,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所以那时主人留客扯拖袖子的事常有。久之便形成了一个主人强留、客人圈套的习惯。 喜欢给客人夹菜,这也很好解释,唯恐客人做客吃不好。 现在生活好了,这些习惯在老家还处处有他的影子。 “面饭懒豆腐,吃了个胖乎乎”,我小时确实胖乎乎的,现在生活好了反而瘦了,不论怎么吃,就是不见胖。每次回老家,认识我的老年人第一句就说我瘦了。 前不久,突然怀恋起母亲做的饺子(我们老家叫包面)。我请母亲按照原来的方式做给我吃,母亲高兴地到菜场采集原材料,虽然好吃,但总没能吃出记忆中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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