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诗意是一尾深海游鱼 |
正文 | 夏天,最让你期待的,是暴雨。 天空弯下腰俯视大地,天青色的脸上,泪水磅礴。天地所及之处,都笼在雨幕里,似乎隔绝了往日的喧嚣,所有的不甘与愤懑被雨水砸落在水洼里,细花飞溅,小水珠在瓦檐上留连,坠成珠串,连出一道朦朦胧胧的水帘。 站在暴雨里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天大地大,异常吵闹,又恍然安静。雨打在伞上,噼噼啪啪,震荡着耳膜,蓦然间,你也听到了柳叶细瘦的缠绵,听见青石板略略悠远的喟叹,听见五月残败的海棠在八月的雨水中飘向不知名的归处。 你站在云端,望着远处的灯花稀疏又密集地连成一片,橘色的、亮白的窗口漾着微光。草叶低伏,委屈的泪啊,沿着草茎滑进泥里,生根抽芽,开出一朵、两朵,七朵水色小花。总还是有人记得的,记得它曾经在天上的家。 你听见雷鸣追逐着跑远,一场诗意的盛宴,散进朗朗月光里。 你在冥冥中知晓,诗意是一尾深海游鱼,它从海洋上千里万里跋涉而来,带着咸涩的海风味道,贴着林子,滑进了众生的视线。它光滑的细鳞下,水色的血液奔流,然后盛放,最后消散殆尽。诗意离开了海洋,死在烈日炎炎的柳荫下,可是你瞧,它死了,又化作飘零的水沫,乘着小燕的啾鸣,越过宽广的大陆,重归海上。 这一场,明知死亡的奔赴,义无反顾。 你吻着海风,听它的哭和笑,听它讲述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旅行,乐此不疲。 你在盛夏里思念一尾深海的游鱼,你赤脚踩在草丛里,趟过浅浅的小河水,拾起水中的小石头,把脚印印在泥地里。瞧,这粗劣却生机盎然的符号。 你望着飘白的天空,明晃晃的光侵占了你的眼睛,泪从你的眼眶滑落,你有多久没有听到雨声了呢,你的耳中充斥着空白。你知道游鱼长在额头、眼角的纹路,你知道它们的眼睛里没有诗,那里只有你,你无法丢弃。 你从未有过地渴望。 神爱世人,所以一次次宽恕我们的错过。 你的手脚冰凉,发梢上结着霜,呼吸间细碎的冰晶落在白瓷桌面上,沙沙泠泠,像回返的乐声。它们,在你的梦里,早已响过了很多遍。 你望着窗外,一道雷破空而来,劈开了明媚的蓝空。 游鱼的呼声和水汽的翻涌由远及近,你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小鱼小鱼,带我回家,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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