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砍头树(外二篇) |
正文 | 相别于校园之弟子,未计其数;时光渐远,姓名亦多有淡而忘之。唯其人在校时举手投足之做派一类,犹历历在目,不时忆及,恍如昨日,师生融融之谊油然涌出,岁月匆匆之感复伴而生之。幸得目今世界网络迅达而交通便捷,弟子虽或求学于异乡,或谋生于殊途,然或神交,或面晤,均有其时。每有相聚,欣欣然之情景,得有回味,兴之所至,草成数篇,以备不时披阅,聊充自托自娱之资可也。 ——题记 一、砍头树 日前有与李林同学网上闲聊,言谈甚欢之时,其忽提及“砍头树”一事。 “砍头树”者,实为其人高中学涯之时,观及余于相思湖畔练手时所摄之公园绿化树也。 其树也,移栽之时,树冠及所有旁枝一概斫净,仅将连接粗壮树干之庞大根系植入土中,故谓之“砍头树”。其移植之前,应曾具其挺拔繁茂之势。 与李林同学共观照片之时,其即有打问,而“砍头树”之说词,实为余一时搪塞之词也,并无任何根据。于其时也,植于相思湖畔之“砍头树”尚生机不显,粗壮挺拔之树干尚未爆出枝芽,更未成扬花之势,故其属何树种,余亦茫茫然耳。 不经意间,时光推移已得数载,“砍头树”之说词亦不复铭之于心,若非李林同学提及,终将其事淡忘也。今者李林同学既有提及,余感其人今于高校求学之时,孜孜于学业而外,尚恣意于书法,属意于堪舆,而竟以“赛伯温”为网名且自况之,兼加关注校园公益,闲时泼墨狂草,烦时借酒浇愁,日子充实如斯,尚对高中学涯中之区区细节不失牵挂之情,因生感慨,于是不假思索,即以再摄照相数帧上传于之,以解其牵挂之情为诺。 方至其地,现于眼前之“砍头树”已大改其昔日样貌,于其往昔受斫所余之树干顶端,已生成繁茂茁壮枝条,值此仲春时节,去冬之寒叶无一残留,新芽亦未萌而生出,而枝条之间,竟得一树繁花遍布,繁花似锦而呈其一派欣欣向荣之态势。唯其花朵之巨大而红艳,唯其枝干之挺拔而超群,引领南国之春天者,真非其莫属也! 一时悟到,李林同学似有牵挂而余几淡忘于心之“砍头树”,其实即遍布于南疆大地之红棉树是也。其树也,亦有“英雄花”之称谓,何也?余仰而观之未几,俯而思之有顷,其得以不待检索而其义自明矣。 眼前之数株红棉花即英雄花者,虽皆经由“砍头”之园艺技术处置栽培,复有园丁呵护,然发展殊异,既有一树繁花而耀眼夺目乃至引领一方春色者,复有不甚长进,花蕾寥落者,更有枯死至其腐朽者,虽受待遇同等,然仅寥寥数载而生死荣枯之命运已自分明。 斯世人之命运,亦如是乎?真不愿想象也。 摄影之事,欲得其佳片者,技艺之外,设备之外,须赖之以色,赖之以光。然眼前呈现之浓阴雾霾已颇有时日,仲春时节,艳阳难求,实常态也,若俟得其春光遍洒之时,满树之英华其尚存否?其殊难预料也。 因于技艺粗糙,设备瓠劣,色光殊为黯淡之条件下勉为其难而摄成数帧,专致李林同学,祈其海涵笑阅,对高中学涯时区区细节牵挂之情得以稍解而不至鄙薄为盼! 二、邂逅锦峰 昨日午后,于校园内邂逅徐锦峰,询之确认并无要务缠身,因邀至余工作室一叙。 尝于校园偶遇锦峰,然仅匆匆别过而已。此番者,难得主客俱百无聊赖,于是得以海阔天空,一摆龙门,话题自由至极。 既待客以茶,话题即从茶切入。学生辈中,与余热络者,大致知余有此一嗜好,亦偶有邀余赴荼宴者。然其席间叙谈,则话题少有回归于茶之本身。与锦峰谈,知其未必达嗜茶之层面,然亦起码略有品尝之历练兼其品尝意识,而又绝非为附庸风雅之辈,只在饮用解渴之余,兼做口味之认知及辨识而已,既有“草根”之倾向,复有追寻品味之雅兴,为余所欣赏。 亦谈及酒。话题既开,余即察之,锦峰同学不拒酒类,然亦非嗜酒之人,其对酒类知之不多,然常做小酌,于身心健康亦未尝不是好事。于是余作主导,对浓、酱、清等诸香型及红酒洋酒略略述及之外,回归至米香型白酒及米香型黄酒两种,大称其为中国酒类中集大俗大雅于一身之极品。锦峰聆之,知之未必尽然,然亦未做非议之语,且时有陈述其略有历练过后之切身体会,如微醺后之豪爽,如大醉后之失态,诸如此类。余亦有所附和。老少二人,言笑甚欢,其乐也融融,尽管谈笑之间,话题之內涵肤浅有类“今天天气……哈哈哈……”之嫌。 时光仍有宽余,话题又得一转,此番由锦峰导出之话题,唯余亦颇感突然:“老师,您对周作人这个人怎么看?”余即刻湧出些微震撼一一于今之青年,如眼前锦峰同学者,为生存,或竟为发展,在职场兼股海里摸爬滾打小有年头,稍得闲暇,竟能关注至周作人辈——这位曾经文才横溢,脾气怪癖,中年失于国之大节,一生多有争议,且于今人目中颇已“过气”之人!今询及余,然此话题又岂是校园邂逅、清茶叙旧、海阔天空随意漫谈之时所能深究?即便泛泛,亦非易事。 然余“为人师”之作派,亦非生成之于一朝一夕矣,锦峰同学既有所问,能不稍稍敷衍以维护“人师”之颜面乎? 然而,作为失节之人,争议之人,怪癖乃至“过气”之人,其影响最大之散文类作品,纵有所谓精读过者,无非选入大学文科教材中有限的几篇,其余的,虽偶有披阅,然探究实属肤浅,面对锦峰同学,余实在应该汗颜。 幸亏还依稀记得两句话—— 其一:周作人的散文为中国第一——与周作人同为文坛巨擘的鲁迅,在兄弟反目形同水火之后曾如是说; 其二:大陆可看的唯有周作人的作品——五四新文化运动之先驱胡适亦如是说,当在国民政府撤台之后。 那么,对锦峰同学的兴趣,着实应予鼓励;于本人之肤浅呢?难道不应该趁现今目力尚可之时补一补课吗? 青年人中,能于脑际腾出一小小空间而存有对周作人道德文章之兴趣如锦峰同学者,实属难能而可贵。然既非研究者,更非赖其而作稻梁之谋,于职场股海中摸爬滚打历尽艰辛耗时耗力不说,业余之时,即便生出对周作人道德文章之兴趣,评价亦不必执着于究其根本,或竟于其所谓之根本完全置之不理亦未尝非明智之举。于斯人也,如若确实心无排斥,多多阅读他的作品,恐怕收益更丰。 余坚信一条铁律:文学作品的形象大于思想。 日渐西,茶已淡,虽则谈意犹盛,然余尚有张罗今夜室内乐“沙龙”活动之使命,因与锦峰同学别过。 三、小资的范儿 每与学生将道长别,总会说上一些真真幻幻的话,其中就有那么一句:汝等若有回归校园之期,遇着本人,不管预约,抑或邂逅,饭我管了!学生闻之大笑。我又加注:那是指汝等尚在大学修业,未得自食其力之时;如若学业已经完成,啥时见着我,你们就看着办吧!学生们于是大呼: 那我们管饭! 言之凿凿,掷地有声,教室几被震爆,那众多学子乖巧至此,能不换来片刻融融之乐? 这会儿,说来就来了呢,欣欣(在校时我戏称其为“瘦妞儿”,她回敬了我一个“老胖男”)返自武汉,启虹返自南昌,荃瑛则一直就读于邕城。瘦妞还在火车上就来电相约,那么,敢不恭候?敢食其言? 未几,三个妞妞就在眼前了,两年不见,自是多了一些成熟,多了一些妆扮,自然也多了不少妩媚,也就远远超越了身着高中校服时那份萌相。有道是三个女人一条圩,何况是三个青春年华的妞妞?那机关枪式的话儿,时时扎着你的耳膜,句句挠着你的痒处就是!时下,最时尚的东西是一种叫“小资的范儿“的东西,眼前几个妞妞,就那活像。 古有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有妞妞来老夫处赏脸蹭饭,老夫能不处处小心伺候好了?可三个妞妞儿那些个吃相啊,本来挺有所控制的那点儿饭菜,制作亦不可谓不精,尤其那分別返自武汉和南昌的两个妞妞儿吊了好久家乡口味,这会儿赞过了的,却总不怎么见销——她们这是饿饭葆身材呢。 这就是小资的范儿。 待我一时看到瘦妞儿那长可盈寸修得精致染得红艳的十条指甲,不由说了句:那可不也得处处小心伺侯着?那不挺累的?瘦妞儿说没事的。我知道瘦妞儿家在乡下,接着就说,这次回家,就沒打算给父母帮些小忙,比如择菜做饭的?瘦妞儿就说,老妈不让我做的。哎,如此心安理得,却也难得,我还没说到田边地头那些事儿呢!如若真让这些妞儿们摊上,岂不要了佢等小命? 此又小资生态之“一斑”。 个中又有一个小小插曲:返自南昌的启虹不知从哪儿扯出了有关井冈山的话题,一脸不解的瘦妞儿即有问:井冈山为何许之物事?荃瑛即刻不屑随口应之:那不就是武松打虎的地方吗?启虹与我大笑不止,荃瑛即解嘲曰: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看过《三国》。唯此之时,稍有城府的启虹这才说:武松打虎的事儿跟《三国》也没有关系呀——呜呼,于此之时,其当喷饭抑或汗颜?吾之学生”萌“到如此之地步,于吾身也,确实也不好说全无干系呢! 因有一惑涌出:所谓“小资”也者,当如是耶?都是些如假包换的大学生呢! 话虽这么说,我就想见着,不管是学财务的荃瑛,还是学广告设计的瘦妞儿,还是学土木建筑的启虹,于其专业,学有所成也只在一两年间,待到那时,妞儿们能不俨然白领丽人?那份知性,那份时尚,那份妩媚,那份又潮又萌的作派,能不集于一身而将小资的范儿提升到一个更高层面?那些择菜做饭啦,那些田边地头啦,诸如此类的事儿,谁还忍心让她们操心?井冈山者,其在《三国》抑或《水浒》,或在湘赣交接的罗霄之脉,及至那后来燎遍了中国大地的燎原之火最初即点燃于此之类,或许也与妞儿们无大关系。 聊着聊着,天就晚了,酒足与否无足道,饭饱了否尚且未敢断言——三人之中确无一人能将那碗小到极致的米饭用到尽者;还品了上好的绿茶,而三人之中确也无知茶味者。该说再见了,又是谢声连连,我就说了:且慢,汝等切记,吾于此时,正做投资,专俟汝等回报呢! 佢等即刻回应: 那是当然,老师你等着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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