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锁蹙眉 任嘘唏 |
正文 | 又是一个佳节过,女人的眉还蹙着,女人的泪还流着。 十多年了,每一个节日好像都是跟朋友在一起过的,当时是快乐的,过后是凄凉的。 女人自娘胎出来后的二十八年里是没尝过亲人离别滋味的,尽情享受的是娘边女的舒服与惬意!嫁了人也是,有了孩子后还是。 那时的女人除了挣钱糊自己的那张叼嘴外,其余的,一概是有问题找妈妈。记得某年,女人和妈妈同看一张报纸,报上有幅漫画,是一位妙龄女郎穿着高跟鞋,手挎着时髦的包包扭着水蛇似的腰准备出门,女郎的右旁杵着一墩烧得很旺的火炉,炉上的水闹得欢腾,壶嘴正对着女郎氤氲着热气。女郎与火炉的距离也就一伸手之隔,可画面给了个大大的旁白:“妈妈,水开了”。看后妈妈讪笑着望着女人说:“太形象了,太形象了”呵呵,是的,那就是女人做姑娘时的翻版。 结了婚,女人一心只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这样用最现代的“裸婚”形式追随丈夫奔赴离娘家千里之遥的苏北县城。到了那才知道自己的观念与那里的人文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婆婆没读过书,骨子里透着祖辈传下来根深蒂固的地域歧视和男人是天的封建观念,偏偏这个外来婆姨崇尚的是男女平等。与爷们同桌吃饭,嘻哈聊天,不懂得他们那里众多的繁复礼节,甚至把自己的男人请进了厨房。这些都不为婆婆所容,于是,“南方蛮子”这个雅号成了婆婆口头禅,女人的名。但女人深知自己虽来自南蛮,却是文明人,不屑在她人的一亩二分地里撒野。最终激发南北战争的是女人现在的宝贝女儿,当时刚刚在女人身体里着床的受精卵。那夜受精卵特馋,想要输送点蛋白质补给,得到指令,女人立马把指令派发给丈夫,男人屁颠屁颠的领命而去,那时的男人还是女人忠实的裙下臣。不一会儿拿着两个滚烫的鸡蛋回来,女人咋巴咋吧两下囫囵吞枣式的送给了受精卵,然后美美的在梦中与她嬉戏去了。醒时,男人已经上班,女人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清晰的听见婆婆在数落:“没见过这么命贵的‘南方蛮子’,半夜还唆使男人偷鸡蛋给她解馋,滚回去,滚你娘家享这清福去”。“偷”“滚”两字重重的砸在女人的心里,也刺破女人的泪腺,女人想回去,想回南方去。虽然后来婆婆知道女人是为了她家传宗接代才嘴馋的,一味的对女人解释着她的无知,甚至要公公去集市买了一筐鸡蛋回来,但还是动摇不了女人要走的决心。因为女人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她只不过是婆婆心里的生育机器。等自己的使命完毕,噩运还会来到。女人离开了,逃逸式的离开了。回到了有着父母娇宠,哥哥疼爱的娘家。女人又可以吮吸南方自由的空气了;可以每天闻着爸妈煮的饭菜香,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其乐融融了;能成天带着侄女逛大街买东西解馋还不必担心被数落了;甚至与哥嫂拌嘴互相挤兑都成了天大的乐趣。最最让女人开心的是,不用再担惊受怕在身体里孕育的小生命是男是女了。就这样直到女儿出生长到两岁,女人都是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家人身边快乐生活着。而这种简单的幸福随着丈夫的来到和哥嫂的调离慢慢的离女人远了。 95年2月22日,是女人妈妈的生日,这个本该喜庆的日子却成了女人一辈子噩梦的开始,那天丈夫喝了酒,但察觉不出醉来,他照例陪着女人去上班。那时女人单位实行计件多劳多得制,谁都在与时间赛跑,女人当然也不会例外。何况当时丈夫是放弃了在苏北的工作准备来这落脚,没有了收入,女人觉得就更应该你追我赶了。所以从丈夫陪女人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女人就打算教他如何操作那后被女人称之为“鬼匣子”的机器,直到他熟练。那天也是他熟练后独自操作的N次方,女人仅仅离开了机台两分钟,就是这短短的要命的两分钟,让他们的幸福生活从此打上了引号。随着一声惨叫,丈夫的左手被那魔域般神秘的“鬼匣子”吞噬了。这次的吞噬是凄厉的,是残酷的。因为它不仅摧残了一个男人的肢体,还摧毁了这个男人的自信、意志和尊严。这次的吞噬使丈夫从此一蹶不振,酒成了他的花姑娘,乐此不疲的糜烂着他的胃,麻痹着他的神经。而女人自此失宠,不再是他心中的耶利亚,男人也不愿再做女人忠实的裙下臣。那个时候哥嫂已经调离了这个城市。幸好还有父母陪在女人的身边,此时,父母是女人精神上的坚实依靠,他们为女人撑起了那块即将轰然坍塌的天。让女人能在窒息的空气里呼吸畅顺。而她也在听到丈夫惨厉叫声的那一瞬间成熟。不再是那娇娇滴滴、无忧无虑的娘边女。迅速的完成了角色的置换,成了丈夫可以依靠的妻子。开始淌着泥巴过河筹划起他们的未来,女人还幻想着效仿古人把自己和丈夫重新和成泥,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你侬我侬,重塑一番天与地。于是,女人毅然辞了职,在父母和哥哥的帮助下从了商。从表象看,她们浮躁的生活开始归于了平静,可背地里暗藏的汹涌波涛只有她们自己清楚。这期间哥哥多次催促父母去他那,父母都因为不放心她们而未能成行。现在看着她们心绪和生活稍微稳定了些,终于决定去深圳,哥嫂所在的城市定居。走时还带走了她们的女儿,免去了她们的后顾之忧。这年女人二十八岁,从此女人和亲人间只有长久的离别,短暂的相聚。年复一年的为相聚而翘首,为别离而伤情。 按理说,亲人的远离。她们这对苦命鸳鸯就更应该患难不弃、互相依偎的。可恰恰相反,她们在无休无止的争吵中相互伤害,消磨着彼此的信赖。以至于到最后女人放弃了对丈夫幻想,随着女儿的归来,把全部的爱倾注给了女儿。而男人也每天沉浸在自己筑就的心魔里不能自拔、酒醉心迷。特别是过节或朋友聚会的时候,男人总会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然后变着方想着法的折磨着女人。每次要把女人的心蹂躏成泥才肯罢休。每逢这时,那浓得化不开的对远方亲人的思念也会自然缠绕而来,令女人锁蹙眉,任嘘唏。虽然与亲人相隔的距离远,但那份亲情却在思念中变得愈为浓烈。而男人和女人两个朝夕相对的人,心却愈来愈凉,愈来愈远。也许男人也觉得现有的生活很压抑吧。终于决定出去闯荡了,女人没留。在女人看来男人就该是属于天空的,不管自己手中的线还能不能收放自如。 现在每到节日,女人没了蹂躏成泥的痛苦,只有那浓得化不开的思亲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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