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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在那激情燃烧的大跃进岁月里(散文)
正文

大跃进、人民公社作为一段历史,已载入史册,孰是孰非,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

但大跃进、人民公社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却仍在老一辈人心中历历在目,念念不忘;那人、那事、那情、那景,仍活灵活现,永不磨灭。

站在历史的废墟上,回首过去的岁月,或感到时光的缥缈,或觉得过去的荒谬,或认为那时的可笑,但历史终归是历史。

我们该做的,应是反思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

吃饭不要钱的大食堂

1958年的深秋,树叶儿黄了,天气凉了,但人们的心里却像三伏天一样的火热。

人民公社成立啦!

村里热闹得像过大年,锣鼓喧天,唢呐齐鸣,妇女们脸蛋搽得红红的,穿红挂绿,手舞红绿绸带,扭起秧歌。孩子们围着秧歌队,一边拍着手,一边唱着“咪刀刀刀发咪来,来刀七刀来嗦嗦……”,高兴地乱跑乱跳。大人们三五一堆,议论着“一大二公”、“三面红旗”,憧憬着“点灯不用油,犁地不用牛”、“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共产主义美景……

人民公社成立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大办公共食堂,一夜进入共产主义。

消息一传开,村里就像油锅里撒了一把盐,一下子炸开了锅。

妇女们乐开了花,奔走相告,叽叽咋咋,从此再不围着锅台转了,从此再不烟熏火燎做饭了。男人们却怀疑大食堂能不能吃饱肚子。我们小孩子整天跑到大队门前,探听大食堂在哪儿办。

不几天,大队让村上姓蔡的地主,搬出原来的住宅,把他家的宅子改造成大食堂。地主家的宅院是一座四合院,前面5间厅房,后边5间上房,两边各挎两排厢房,雕梁画栋,青砖铺地。办大食堂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大队由13个生产队组成,李家门、蔡家门、白家门3个生产队首尾相连,居住集中,大队要求合办中心食堂。说干就干,各队抽了几十人,有瓦匠、木匠、铁匠、石匠、油漆匠、厨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到一个月,一个功能齐全的大食堂就落成了。后边的上房是灶房,靠墙盘了4个蒲篮大的铁锅,中间是两排核桃木的大案板。前厅改成了餐厅,里边摆了几十张油光闪亮的方桌和条櫈,东西厢房是库房和加工间。

大队实行粮食供给制,社员不管家中劳力多少,一律到食堂就餐。中心食堂门口的横幅上写着:“吃饭不要钱,放开肚皮吃”,社员们仿佛一夜到了天堂,人人笑逐颜开。

中心食堂开张了,第一顿是臊子面。

据传,岐山臊子面发源于三千多年前的商代,在岐山地区代代相传,不断改进,成为民间百姓时令节庆、婚丧嫁娶、接待贵宾的上等美食,并以其“煎、稀、汪,薄、筋、光,酸、辣、香”为特点而脍炙人口。

天刚大亮,社员们拖儿携女,从四面八方涌向大食堂,排队吃饭。有的人坐在餐桌上吃,有的人蹲在院子里吃,有的人端着碗一边排队一边吃。有人吃了十碗八碗,松松裤带歇口气再去吃。两个小伙还比赛谁吃的碗数多,最多的一个竟然吃了52碗。

到了半中午,其他生产队的人也闻讯赶来,外乡外村赶集的、走亲戚的,也被村里人拉来吃饭。反正共产主义了,吃饭不要钱,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大食堂的炊事员们,切菜、炒菜、调汤、煮面、盛汤,一碗接着一碗,忙得焦头烂额。十几个妇女擀面条,还不赶不上吃,肉吃完了再去买,菜吃完了马上炒。就这样从天明一直吃到半夜。

从此,村里人形容秩序混乱,就说“乱得像公共食堂一样”。

石头河畔大炼钢铁

1958年夏天,在大跃进的高潮中,全国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全民大炼钢铁运动。

石头河两岸红旗飘扬,人流如潮,炼钢炉遍地,浓烟滚滚……

石头河北出斜峪关,绕着葫芦状的五丈原,弯弯蜒蜒流入渭水。河东边是一方一方水镜般的稻田,水稻葱绿,荷花飘香。河西边的原坡上,长满了密不透风的洋槐树、椿树、枸树等,每年四五月份,洋槐花开了,漫坡一片雪白,槐花一嘟噜、一串串,压弯了树枝,蜜蜂嗡嗡嘤嘤,忙着采蜜,蝴蝶翩翩跹跹,树下嬉戏。槐花香得人不敢吸气,一张嘴就能醉倒。村里大姑娘小媳妇成群结队,到坡上摘槐花,蒸花饭做花菜。

沿着河湾星落棋布的是一座座水磨坊。相隔二三里,一条水渠,就牵出了一座磨坊。磨坊皆土墙草顶,绿树翠竹环绕,水渠里长满了墨绿色的水草,渠边金银花、野蔷薇盛开。当时磨面,除过牛拉石磨以外,最先进的就是水磨。水磨是用水流冲激大木轮,带动石磨转动。

我小的时候,常常和父亲、母亲、姐姐,用背篓背着粮食,到河边去磨面。娘坐在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箱前,双手拉动着两个圆形的罗儿,“哐当哐当”地罗面;爸爸把磨下的粮食扫到一起,倒进罗儿,把罗过的粮食盛到石磨上;我坐在石磨上,把粮食推进磨眼里,叫 “拨磨子”。有时拨着拨着,睡着后就从磨子上掉下来。

为了“赶英超美”,保“钢铁状元升帐”,完成钢铁生产任务,大队先是挨家逐户收废钢铁,不用的犁铧、铁锅、铁勺要上交,后来就连门扣、柜子箱子锁扣都要拆下上缴。婆婆有一个结婚时陪嫁的铜洗脸盆,妇联主任给婆婆整整做了三天工作,软磨硬泡,硬是拿走了铜盆,婆婆伤心地哭了三天。

石头河穿山越岭,奔腾而下,每次洪水过后,河边的沙滩上都沉淀下一片片黑色的铁屑,在阳光下闪烁。不知谁发现了这些铁屑可以土法炼铁?

一夜之间,石头河两岸的村庄里,来了一群一群的城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背着铺盖,抬着锅灶,在农村安营扎寨,就像当年扶眉战役支援前线一样,浩浩荡荡。

天没大亮,迎着朝阳,这些青年突击队、炼钢跃进队等,就扛着红旗,带着工具,高唱着《青年之歌》、《乘风破浪大跃进》,到石头河边去淘铁砂。

大家挽起裤腿,站在水里,端着筛子、簸箕、盆子,利用水的浮力,一点一点淘去沙子,把比重大的铁砂留在下面。刚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泼水嬉闹。在水里站一会儿,腰酸背痛,眼冒金星。饿了吃些干粮,渴了喝些泉水。一天下来,每个人最多淘一二斤铁砂。

五丈原坡下,陈铁匠带着一群毛头小伙,正在修建炼钢炉。他们先在土崖上挖出锅灶的形状,架上陈铁匠锻造的钢板作为炉底,用黏土和棉麻捣成泥,把炉子周围泥好,装上炉条和烟囱,就点火了。

陈铁匠将铁砂倒入炉内,按比例加上砸碎的焦炭,一边烧一边搅拌,经过几天几夜的“炒”,铁砂终于化成了铁水。

五丈原沸腾了,石头河畔沸腾了,人们敲锣打鼓庆祝第一炉钢水出炉。

沿石头河星罗棋布的磨坊,成了各公社、各单位的大炼钢铁指挥部,红旗招展,车水马龙;一座座土法炼钢炉,拔地而起,炉火熊熊,浓烟滚滚;数十里的原坡上,到处都是伐木砍树的人群,斧声蹡蹡,人声鼎沸。

冬天到了,天气凉了,大炼钢铁的热潮也降温了。石头河畔留下的是一座座废弃的炼钢炉、一堆堆黑色的铁渣和光秃秃的山坡。

丢失了的犁地人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每天都有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

“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公社选派三姑去学开拖拉机,临走前几天,我缠着三姑问,拖拉机有咱家的大黄牛大吗?拖拉机吃啥哩?拖拉机晚上在哪里睡觉?三姑忙着准备东西,哪有时间给我讲解。三姑剪掉了又黑又粗的辫子,理成了齐耳短发,背着婆婆新缝的被褥去了西安。她成了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女拖拉机手,每当我看到红色一元人民币上的女拖拉机手图片时,就想起三姑去学开拖拉机时的情景。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是当时喊得最响的口号。村上成立了试验队,爸爸当了队长,挑选了村上最好的十亩地作试验田。试验田的小麦,由于施肥太多,刚抽穗没几天,一场大雨,全部平平地铺在了地上。试验队的人在地两头钉上木棍,拴上从山上割来的葛条,把小麦一层一层扶起来。小麦成熟了,只打了二斗瘪瘪的小麦。大队还大加宣传,试验田小麦亩产上千斤,放了一颗卫星。

房娃爷是村里犁地的把式,不论犁旱地还是水田,深浅均匀,边边角角都能耕到。这年的秋天,石头河边的水稻收割完后,村里人都忙着“人民公社” 和“大炼钢铁”,只有他扛着一架犁,牵着老黄牛,去石头河畔犁稻田。稻田太干犁不动,犁地时要放些水。他挽着裤子,赶着牛在水里犁一天地,浑身溅满了泥水。饿了,自己在“吊庄”做饭,晚上就在“吊庄”休息,难得清静自在。

一块田耕完了,再耕下一块。自己村的稻田耕完了,他被邻村人请去耕田。直到房娃爷的老婆哭着去找队长,大家才发现他丢了近五十天。这下全村人着了急,分头到石头河两岸去找。找到他时,他还笑呵呵的说,现在共产主义了,在哪里干活都一样。

(图片选自网络,向作者致谢) 2016年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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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5 14:38: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