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爷爷 |
正文 | 一个穿着中山装,面带微笑,站在天安门下年轻人,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摄像机的拍摄下显得格外的明亮,我听奶奶说这幅照片在我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摆放在我家的家神牌位上了,每每看着这幅照片心中总有种说不出的伤感,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看着照片上的他,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让我思绪万千,有时候甚至恨我自己,恨自己没有早几年出生,这样就能和他说说话,听他跟我讲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他在我的印象里除了这张泛黄陈旧的照片,其他的都是一片空白。他就是我还没出生就已经去世的爷爷。 常常听奶奶说起爷爷的故事,但是如果爷爷还在的话,他说的故事我相信一定要比奶奶的更精彩,因为爷爷就是奶奶故事里的主人翁,每当到了冬季我都会到奶奶自己住的火房里听奶奶说故事,奶奶总是会先升起一堆柴火,再拿一两颗糖给我,她说吃着糖听着伤心的故事也就不会太伤心,我总是乖乖的用双手撑着下巴,专心的听着奶奶说的每一个关于爷爷的故事,奶奶第一次说的是爷爷和她谈恋爱的时候,你爷爷和我家是隔湖相望,当时因为家庭条件困难,没有什么可以作为礼物,所以你爷爷只能早晨5点钟左右起床,去湖里捕一些鱼,作为礼物送到我家来,其实当时你爷爷也挺浪漫的,毕竟他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懂的都要比我们的多,他知道用文字写信给我,我会看不懂,所以他就用画画的方式写信来给我,还在信封里放一朵花,每次看到他画过来的图画,我和我大姐还有我小妹都会笑得合不拢嘴,你爷爷不会画画,每次的画过来的我虽然看得不是很懂,但有一点我很明白,就是他心里面有我,所以不管我看不看得懂画画,每到赶场天我都会去和他见面一次还有说说话,时间长了也就开始慢慢形成了习惯,我们玩(谈恋爱)了半年就结婚了,当时结婚的聘礼很简单,两尺布、一斤肉、一坛酒、几个红薯、一撮箕谷子…..在奶奶的浪漫回忆里,我也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着温暖舒适的大床上,看着窗外的太阳已经晒到屁股了,我开始埋怨自己那该死的的瞌睡,偏偏在我听的入神的时候悄悄的带我进入了梦乡,害我没有听完奶奶的恋爱史。但我知道爷爷是一个善于表达,懂得浪漫的男人,如果放到现在的话,爷爷可能是一个大情圣呢!关于爷爷的事迹我总是一点一点的在收集,希望能填补我记忆中爷爷那零零碎碎的形象。 有时候爸爸和妈妈带我到地里去干农活,我总是抬头看着天空发呆,像一个小大人一样在思考着什么?爸爸和妈妈就笑我说:儿子你在想什么,我很天真的回答,我想看看爷爷是不是在天上,人们都说好人去世以后都可以上天堂,爷爷是好人,爷爷应该也上了天堂,在上面看着我们呢,爸爸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我身旁坐在田垦上,儿子,今天爸爸就给你讲一下你爷爷的故事,爸爸沉思了好久,像是在理清楚思路,又好像是不愿意提起那些过往的伤心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我忍不住要开口问爸爸的时候,爸爸终于说话了,那时候我还在上初一,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你奶奶说家里面缺一个劳动力,到集体抢公分的时候我们家总是得最少,饭从来都不够一家人吃一个月,我当时准备退学回家和你奶奶到集体里去干活,这样就能保证一家人一个月的伙食了,但你爷爷却不肯让我回家干活,我记得当时他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现在回去就只能干一辈子的活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专心读书,现在回去能改变得一时,但你能保证能改变你的一生,只有你功成名就的时候才会有人看见你。当时因为年龄还小,对于父亲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总是让你爷爷不省心,那时还不太懂得你爷爷的期望,总想着玩,结果没能考上,得到通知没考上的那天晚上,我并不敢跟你爷爷说,吃饭的时候的你爷爷就问我,定明,你的考试如何?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一句:爸,我考试还差几分,你爷爷什么也没说,他回应了一句:哦,不错嘛,还差几分,我考的时候还十多分呢!考一次不行我们就考第二次,总会考上的,我知道你爷爷是在鼓励我不要泄气,但是我读书就已经花光了家里面所有的积蓄,我知道再考一次就意味着要花更多的钱,想着你奶奶、二叔、大姨、二姨、小姨还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我心里第一次有了说不出的愧疚,这顿饭我一粒饭也没有吃下去,想着家里面的妈妈、兄弟和姐妹吃的都还没有我的一半好,吃的是包谷饭,而且还是包谷多米饭少,有时候还只能吃一些野菜根,辣蘸水泡饭,我在城里吃的是白米饭,大白菜,肉,我再也没有勇气在饭桌上吃饭了,我回到书房,不知道该干什么,想着想着,我滋生了一阵阵困意,有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对我打击太大了,我准备去洗脚睡觉,当我走出房门时,看见你爷爷一个人坐在屋檐下,不停的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他平时都不抽烟的,除非是遇到什么心烦的事,我终于明白了你爷爷为什么什么都没说了,你爷爷是因为我没考上而失望,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结果我却让他失望,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想父亲一定是失望到连话都不想说了吧!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我当时多么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没考上,我…….,爸爸说到这里开始说不出话来了,我仔细一看,爸爸流泪了,眼泪水涌出了眼角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用手替爸爸擦了擦眼泪水,爸爸才回过神来,擦了一下眼泪说:天快黑了,该回家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爸爸当时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因为说到爷爷,爸爸心里面装满的全是对爷爷和整个大家庭的愧疚,从爸爸这里我才得知爷爷是一位有责任心、有爱心、温柔、平易近人,疼爱自己子女的好父亲。 我的思绪随着秋天的晚风飘向更远的地方,载着我对爷爷的思念。 时过境迁,一转眼爷爷去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在二十多年里,听着别的小朋友叫爷爷就有糖吃,有零花钱用,自己却只能叫奶奶,总感觉缺少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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