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楼上楼下 |
正文 | 一 莲花把眼紧贴在猫眼上,观察着楼道里的动静。 秋夜,静得可怕,车声、人声都被门和厚厚的窗帘隔到了夜色里。女儿在自己的房间发出了均匀的鼾声。莲花没一点睡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感到有事要发生。 楼道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电梯门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猫眼里。开始很小,随着他走近莲花家的门边,慢慢变得高大起来。这人穿着一件红色上衣,黑色裤子,面孔模糊。 “啊!”莲花差点惊叫出声,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不决,在楼道里走来走去。大约过了三分钟,这人走到莲花家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莲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嘭嘭嘭……”门被敲响了。 莲花不敢吱声,悄悄地按下了暗锁。 “嘭嘭嘭”,敲门声在继续,在深夜里显得特别刺耳。 莲花蹑手蹑脚跑到卧室里,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门,找到手机,拨了树的手机。该死,关机,这鬼,又找小姐去了。 敲门声没有再响。莲花到厨房找了一把菜刀拿在手里,又蹑手蹑脚走到客厅的门边,从猫眼里往外望。楼道里的灯还亮着,人影却不见了。莲花回到卧室,睡意全无,和衣靠在床头,心里一阵阵恐慌。 墙上的时钟告诉她,此时已是午夜十二点。 阳台上,刚洗好不久的拖把滴下的水珠砸在楼下雨棚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二 当初买这套房的时候,莲花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十二楼,四室二厅,前后有阳台。虽然是县城边缘的低档小区,楼层都不高,却有“山”有水,有树有草,楼里还有电梯。对于住腻了低矮、狭窄房子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做梦都想的住的地方。搬进来后,日子也过得惬意。女儿更是高兴,每天晚上都要在客厅里蹦跳一会。让她不满意的是,卫生难搞。老公树常年在外开货车,很少在家。她一个女人,白天要在超市上班,又要照顾六岁的女儿。晚上回家后,弄完吃的,填饱肚子,女儿开始在客厅看电视、玩,她就开始洗洗刷刷。等女儿玩累了,睡着了,她又开始整理房间,拖地,洗拖把,往往忙到差不多半夜。 那些都不是事,真正让她不开心的是楼上楼下这些邻居,这些人太没素质了。先说楼上那个姓王的,听说是个教书匠,戴着近视眼镜,整天阴沉着脸,见了人装模作样点一下头,一副自命不凡的清高样子。这也不关莲花的事,反正和他也没什么交往。让莲花感到不满的是,一到晚上,楼上就传来“啪啪啪”的脚步声,时急时慢,让人不得安生。再说对门,对门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眼睛长到了后脑上,碰了面,把你当空气。这个莲花也不计较,年轻人嘛,和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可这对鸳鸯,只要在家,就把音乐放得震耳欲聋,整栋楼都在颤动。最让莲花讨厌的是楼下住的那对买小吃的夫妻。人长得特别,男人面庞像“萝卜”,女人脖子以上像“白菜”。“萝卜”“白菜”每天早出晚归,平时电梯里、楼梯间有个废纸箱或一个饮料瓶,他们都要捡起来,所以每次碰到他们,他们两手总是不空。一到晚上,他们在家熬制调料什么的,一股刺鼻的气味就会飘进屋子,有时还伴随着烟雾。为了对付这些楼上楼下的声音和气味,不影响女儿学习和休息,莲花只得每天关紧门窗。 还有电梯也让人不顺心。一栋楼才一个电梯,常常要等。那些“老溜子”不知有什么法,总是能控制电梯。吃亏的只有像莲花这样不懂电梯的,只有等的份。可恶的是那“萝卜”“白菜”。每天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他就买了原料、捡了破烂回来,把电梯卡在十一楼搬东西,一占就是半小时。正是下班的时候,等得别人肚子痛。莲花有时气得很,到了十二楼的家后,故意把电梯里的控制键都按了一遍,电梯慢悠悠地按着莲花预定的指令上上下下,让别人也等得焦急、不耐烦。 莲花是个吃不得亏又性急的人,她当然不会容忍这些,于时就去找别人理论,常常争得脸红脖子粗。后来她又闹到了物业办,物业办出面开了一个会。从这以后,楼上的舞没跳了,对门的歌声音小了,楼下的怪味也淡了。可这些楼上楼下的邻居见了莲花,头也不点了,话也不说了,有的干脆转过身,拿屁股瞧她。 莲花三十多岁,人长得漂亮,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只是疑心重,性子急,还有那么一点点自私。没想到一下子成了这栋楼最不受欢迎的人,莲花心里委屈啊!现在的人怎么这样不讲公德、是非不分?不理就不理,谁稀罕谁!莲花正自愤愤不平,这两天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和蹊跷事,让莲花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星期二下午,莲花带女儿去商场买衣服,顺便给自己买了一双红色皮靴。回到家时试了一下脚,脱掉靴子换了拖鞋进屋。第二天早晨出门时,门外的靴子不见了。莲花在楼道里里外外找了一遍,靴子没有找到,却发现楼道口放了一袋垃圾。这些住户也太不讲道德了,垃圾不丢到楼下的垃圾桶,却放到别人的楼道口。当时莲花就发火了,提起那一袋垃圾就从楼梯间的窗户丢了下去。垃圾袋像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正砸在一个人身上。谁?“白菜”。“白菜”被垃圾砸中了,一边鬼叫一边往楼上寻上来。莲花见势不妙,忙躲进了房间。 “白菜”寻了一阵没寻着人,就站在楼梯间破口大骂起来。一骂就是半小时。 莲花见那女的老站在自己这层的楼道口骂,按捺不住开了门出来:“哎呀,你这人真是的,别人乱丢垃圾,你老是站在我门口骂啥?” “白菜”见莲花出来接茬了,瞪着一双三角眼,望着莲花说:“我站这楼梯间骂怎么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哪个王八蛋做了缺德事,鸡吃萤火虫——自心自明!” 有点含沙射影的味道,莲花听出来了。她心里也憋屈,别人把垃圾丢到了房门口,现在还得受鸟气。本来,莲花有点心虑,想道个歉息事宁人算了,可她最看不得别人盛气凌人的样子。当下一步窜到“白菜”的面前,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嘴里放干净点,你在这里骂个什么劲,你看着是我丢的垃圾?” “白菜”也不甘示弱,“我就在这里骂,我看着垃圾就是从这个窗户出来的。” “垃圾从这窗户出来的怎么了?这楼梯上人来人往的,知道是谁丢的?” 当下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越来越来浓,两人都剑拔弩张。这时,对门那对年轻夫妇出来了,楼上也有几个住户下来了,大家劝的劝,拉的拉。莲花也就就坡下驴,进了自己的屋子。 “白菜”见劝架的人散了,莲花进了房,似乎还不解恨,站在楼梯上冲莲花的房间又骂了句:“谁丢了垃圾,谁不得好死,断子绝孙!” 这话骂得够恶毒的。莲花见那女的咒她死,从柜里拿出一只碗,把门开了一条缝,“啪”一声把碗砸在楼道里摔得粉碎,接着把头从门缝里伸出来,冲着“白菜”骂:“要得,要得,谁冤枉别人,家里人死光光,死得一个不剩!” 这叫针尖对麦芒。 “白菜”吓了一跳,以为莲花要打过来。她也有点心虚,莲花比她长得高大,人又年轻,论打自己只怕不是对手,加之也没亲眼看到是莲花丢的垃圾,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忙转过身一边嘴里应着“要得,要得”,一边往楼下走。就在这一刻,莲花看到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靴子,和自己丢的一模一样。 莲花一个箭步冲到楼道口,想看清楚些。“白菜”以为莲花追上来了,跑得更快。 “白菜”走了后,莲花在家里犯了心思:那女的怎么会有一双和自己一样的鞋,会不会是她偷了自己的鞋?莲花本来就疑心重,这下越想越像,最后认定就是楼下的“白菜”偷了自己的鞋。有了这个想法,心里不痛快,总想找机会弄个明白;也起了戒心,每天晚上总是要从门上的猫眼里观察楼道里一会。这一观察,倒真让她发现情况了。前天晚上,她看到一个穿着红色上衣,黑色裤子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走到她的房门口,停了一会才走。昨天晚上,这人又来了,还敲了她的门。这人是谁?他想干什么?是小偷,还是……自己一个女人在家,这人……莲花不敢往下想,吓得不轻。 莲花把家里晚上有人敲门和鞋子被偷的事打电话告诉了树。树在电话里骂她神经病,说小区有保安,晚上有人巡逻,谁敢乱来啊!再说就算有坏人,也不会敲门啊,说不定是别人找她有事。至于丢鞋子的事更不能凭空冤枉人。莲花可不这么想,认定有人盯上了她,整天提心吊胆。可说也奇怪,后来几晚,莲花从猫眼里再也没见有人来过。 三 星期天,莲花来到了派出所。 一个留着着寸头,蓄着八字胡的警官接待了她。 莲花把晚上有人敲门和丢鞋的事一古脑倒了出来。 “八字胡”皱着眉,不耐烦地听着,不时打个哈欠。等莲花把话说完了,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拿起手里准备做记录的笔敲着面前的桌子:“我说你这人疑心怎么这样重啊!你说你楼下的邻居偷了你的鞋,你看见了?有证据吗?” “这个……没看见。她脚上穿的鞋和我买的一模一样。”莲花理直气壮地说。 “嗬嗬,这市场上一模一样的鞋多得没法数,一模一样的人都有呢!你无凭无据来报案,说别人偷了你的鞋,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啊!懂吗?” 听说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莲花一下子胆怯了,语气也软了:“那……我的鞋是真的丢了啊,新买的,一次都没穿过。” “丢了一双鞋也来派出所报案,你以为我们吃了饭没事做啊?”“八字胡”瞪着莲儿,停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隔壁房间倒了一杯水过来,一边喝一边说:“你说晚上有人敲你家的门,这敲门的人偷了你什么?抢了你什么?还是……人家又没做什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人家或者是找你有事,或者是敲错了门。你们一栋楼的人,都是邻居,要互相关照,互相信任,搞好邻里关系,不能相互猜疑。你回去吧,好好想想。”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上下起了雨。莲花是越想越气,什么世道,丢了东西、发现了坏人去报案,不但得不到帮助,还要受气。她心里的疙瘩没解开,反而越拧越紧了。 莲花拐到农贸市场买了一把青菜、两根黄瓜,本来准备星期天做一顿好的给女儿吃,现在没那个心情了。 回到小区,停电,电梯停运。什么破小区,搬进来半年,停了好几次电,没办法,走楼梯吧! 莲花刚走到三楼,碰到了那个女清洁工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提着撮箕从楼上下来。见了莲花,那女人脸上堆起了谦卑的笑:“老板娘,买菜回来了啊?这小区时常停电,爬上爬下的真累人。” 女人一边说,一边闪在一旁,微微喘着气。 莲花并不喜欢这女人,讨厌她脸上常常挂着一脸假笑。莲花和她也有过节,楼道里没有扫干净,莲花提过好几次意见,可这女人好像并不记仇,见了面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莲花跺了跺脚,把皮鞋上的泥水跺掉一些,从她面前走过去,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刚走了几步,那女人在后面又说起来:“老板娘,怎么没穿新鞋啊?” 新鞋?她怎么知道我买了新鞋?莲花一只脚上,一只脚下,站在楼梯上,回过头,疑惑地望着那女人。那女人一脸谄笑,也正望着她。 “不知被哪个不得好死的偷了,刚买回家自己还没穿过。”莲花铁青着脸。 “被人偷了?”女人一脸错愕,呆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我那天傍晚扫地的时候,帮你放进了消防栓的柜子里,你去看看在不?” “什么?你这人怎么乱动人家的东西!”莲花板着脸丢下一句,拔腿就往楼上走。 身后传来那女人的声音:“这小区丢了好几次鞋,我看你是一双新鞋,鞋子又很好……” 莲花一口气爬上了十二楼,鞋子果然静静地躺在消防栓的柜子里,莲花心想,那扫地的莫不是想瞒了我的鞋吧。 四 吃过中饭,雨下得大了起来。窗外是一片朦胧的世界,远远望去,一栋栋高楼在雨雾中隐隐约约,像仙境一般。行人道上,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伞,像开着五颜六色的花。马路上,一辆辆汽车疾驶而过,溅起一片片水雾。车流,人流,都来去匆匆。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 要去上班了,莲花吩咐女儿不要在家里乱翻,不准离开家,谁叫门都不要开。 楼梯里很热闹。正是出门的时候,电梯停了,大家都涌进了楼梯,一片下楼的脚步声。莲花也加入了下楼的人群,她两只手提了好几袋垃圾准备丢到楼下,显得很吃力。 走到十一楼,遇到了“萝卜”“白菜”也出门。他们搬了好些装满垃圾和废品的袋子摆在楼道里,把路都差不多堵了。莲花眉头一皱,脸上浮起了阴云:“这楼梯是你一个人的,别人不要过了!” “萝卜”听了,马上把几个袋子提起来,腾出一个通道让大家过。他穿着一件红色睡衣,下着一条黑色牛仔裤,显得不伦不类。 “萝卜”转过头,见莲花两手都提着垃圾袋,就对莲花说:“老板娘,来,我帮你提两袋。” 莲花有点不好意思,说:“不麻烦你了,这垃圾不重,我吃得消。”心里却想:假心假意,客套话,你自己这么多垃圾都不知怎么下楼,还能帮我提? “萝卜”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莲花不再理会,提着垃圾从他的那些袋子之间跨过去,一抬头,遇上了“白菜”的眼光。“白菜”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毕竟住在同一栋楼,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莲花也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楼下走出,走到八楼的时候,来电了。大家一窝蜂拥到了电梯门口。莲花落到了最后,心里有点不痛快:这些人就是没素质,自私,也不让让我。刚才还一脸春色的脸上瞬间变成了一脸严霜。大伙都进了电梯,莲花把垃圾袋提到身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板着脸就往电梯里挤。电梯里的人惧怕莲花手里的垃圾袋,拼命往后靠,硬是给莲花让出了一个空间。 到了一楼,刚走出电梯,在门厅遇到了那个拿着扫把的女清洁工。她眼尖,一眼看到了莲花脚上穿着的鞋,脸上马上荡起了笑容:“老板娘,鞋没丢啊,那就好,那就好。” 莲花心里不痛快,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人家是一番好意,就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多谢你帮我收好了鞋。” 女清洁工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哪里,哪里,老板娘太客气了,你上班啊?今天是星期天,你女儿一个人在家吧?我家那个小孙女,一到星期天我就愁,把她一个人丢在家又不放心……” 莲花不想和她啰嗦,嘴里“唔唔”了两声算是回答。 说话间,“萝卜”和“白菜”也乘电梯下来了,两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垃圾袋,“萝卜”的肩上还用绳子吊着两个。 望着“萝卜”冒着雨往门厅左边的垃圾桶跑去,莲花忽然心里一激灵:黑色裤子,红色上衣,这不是接连两晚到我门口的人吗?高矮也差不多,只是当时面孔模糊看不太清,对,就是他!他晚上到我门口来干什么?肯定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人心真的难测啊,看他刚刚热心的样子,装得真像! 五 因为对“萝卜”产生了怀疑,又勾起了莲花的疑心,下午上班时老是想着这件事,想“萝卜”倒底想干什么,想以后该怎么办。想着想着就想到女儿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事。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半,下班时,超市老板对莲花说,有一个员工家里有点事,得晚一点来,让莲花加两小时班。 莲花担心女儿,又怕她饿着,就拨通了家中的电话,想告诉女儿晚一点回家给她做饭吃。可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无人接听。这丫头怎么玩得这么疯,电话铃声也听不到! 过了一会,莲花又拨,还是无人接听。莲花急了,连续拨了好几遍,可家里的电话始终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不对啊,女儿就算再贪玩,电话响了这么久,总该听到了。莫非睡着了,或不在屋里? 莲花想了一千个女儿不接电话的理由,可越想越不对劲。这时她有点后悔平时没和楼里的邻居搞好关系,不然随便拨个邻居的电话,让他(她)去家里看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莲花又一次次拨打家里的电话,电话就是无人接听。莲花的心悬了起来。不会吧,这大白天相信也不会有什么事。可这电话怎么无人接听呢? 莲花继续不停地拨打电话,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听。莲花像热锅上的蚂蚁,沉不住气了。肯定出事了!肯定出事了!她也不向超市老板说啥,慌里慌张就往外跑,把超市老板和一些员工惊得一愣一愣的。 出租车还没停稳,莲花冲下车子就又往小区里跑。打车的钱还没给呢,那个出租车司机停下车就追,可哪里还有莲花的身影。 刚出电梯,莲花就闻到了一股煤气味。眼前的情景让她差点昏倒:家里房门大开,防盗门被砸开了一个大洞,怵目惊心。出什么事了?女儿,女儿呢?莲花疯了一样冲进屋子,室内找遍了,就是不见女儿的影子,只有煤气味。 “娟子,娟子!”莲花哭叫着女儿的名字,腿脚发软。 对面那对年轻夫妻打开了房门,一脸惊慌:“你回来了啊,快,快去医院,你女儿去医院了。” “什么?我女儿怎么了?” “煤气中毒,快去,县人民医院,‘萝卜’和‘白菜’都去了。” “啊!”莲花如五雷轰顶,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转身又进了电梯。 那对年轻夫妻的话从身后传来:“你尽管去,我们帮你看着门……”后面的话很快被电梯门关到了外面。 六 女儿安全脱险了,医生说,幸亏发现得早,中毒不深,对孩子的身体没有影响。 莲花长长吁了口气,好像死了一次过来。身上贴肉的衣裤都汗湿了,此时感到凉凉的。她责怪女儿:“让你别在家里乱动,你怎么玩煤气啊?” “我饿了,想煮个鸡蛋吃,后来水开了,把火浇灭了,我吃了鸡蛋,在客厅玩,后来就想睡。”病床上的女儿怯怯地说。 “萝卜”夫妇如释重负,一脸的欣慰,好像是自己的孩子没事了一样。 这是装不来的,莲花有点感动。她走过去,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萝卜”还是那身红衣黑裤,心有余悸地说:“今天这事真悬啊!”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萝卜”“白菜”夫妇买了东西回家,出了电梯,忽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煤气味。不好,谁家漏煤气!漏煤气可是件非常危险的大事,能致人死亡,能导致火灾。“萝卜”“白菜”忙检查了自己家,接着一层一层楼敲门。最后大家确定是莲花家漏煤气。“萝卜”忽然想起,下午出门时听莲花和女清洁工聊天,她的女儿在家。大家又是敲门,又是叫喊,可房间里毫无动静。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大伙心头,孩子只怕中毒了。 怎么办?人命关天。有人拨打了119。“萝卜”“登登登”跑到家里,很快扛来了一个大铁锤,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起铁锤就砸门。一下,二下,防盗门被砸了个大洞。 “萝卜”冲进了莲花的屋里,房内煤气味更浓。莲花的女儿倒在客厅,“萝卜”忙抱起往外面走。 不久,消防车呼啸而至。 “今天真的好财气!这孩子没事。”这个外表猥琐的汉子,搓着一双皮肤粗糙的手,满脸的后怕。 莲花整个人虚脱了一样,嘴里喃喃地念叨:“这次多亏你,多亏大家……” “萝卜”憨厚地笑了笑:“大家楼上楼下的,凡事得有个照应。医疗费是楼上王老师垫的,你还他,只是可惜了你那防盗门……” 莲花心里感到一阵阵羞愧:“你救了我的女儿,怎么还这样说。感谢大家……”莲花此时想起了以前和楼里住户的矛盾,想起了和“白菜”以前的不愉快,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于没说出口。 临走时,“萝卜”似乎有话说,迟疑了好一会,才涨红了脸说:“老板娘,有件事,我早想和你说说,就是不好意思出口……我们每天得赶早出去做生意,所以晚上睡得早,可你家每晚不安静,先是地板‘嘭嘭’响,接着拖把水滴到我家的雨棚上……我厚着脸找过你两次,后一次还敲了你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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