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写给古代最佩服的人慕容冲 |
正文 | 历史如龟甲上潜伏的谶文,不打碎没人知道,实际上一切早已注定,该发生的事,该出场的人都会在适合的时间,循着各自的轨迹,纷纷出场。《晋书》(卷114)载:初坚之灭燕,冲姐为清河公主,年14,有殊色,坚纳之,宠冠后庭。冲年12,亦有龙阳之姿,又幸之。姐弟专宠,宫人莫进。长安城中民谣遂起:“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他将自己的沉重恨意磨成匕首,贴肉收藏,只待有朝一日让仇人一刀毙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被今人冠之:“五胡16国倾国倾城第一人”的称号,但容貌给他带来的只是屈辱的话,纵然是绝色,怕是也高兴不起来。 一夜之间由王子变成娈童,这心要如何自适?他生来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子,12岁已封中山王,官拜大司马,身份是何等显贵。然而,这以往的荣耀反而映衬出他的现在是那么的不堪,这无疑在他个人的耻辱柱上又加上了一笔亡国之耻。 慕容家的血液里世代留的就是不安分的血。这样一个心比天高的人,你要他怎么甘心做一个玩物?一个心比天高,手握重权的小王子,国破之后竟然要委身事人,身世之跌宕,足以解释他日后为何血洗长安,将关中千里沃土尽变成修罗场。 苻坚在收纳他三年之后,终于在王猛的劝谏下,放慕容冲出宫。他对慕容冲,很好,两年后安排他任了平阳太守。苻坚宠爱他,前秦的大臣们对他可没有好感,他们巴不得他出错,有借口铲除他。在那样虎视眈眈的环境里,他居然做得不错。时间足以教会他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静待时机。 苻坚,他不会想到,这个有着倾国容颜的男孩子会在12年之后,如此强势地与他为敌,会不着甲胄的兵临城下,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在前秦军民的面前。 慕容家族素来诡桀暴虐,家族身份又都是万人之上。城危粮尽,苻坚被他曾经宠信过的慕容家族伤透心,一怒之下,下令将城内鲜卑人全部处死,鲜卑人发疯般地围攻长安。因而破城时,慕容冲将复仇的怒火发泄到无辜民众身上,他纵容手下烧杀劫掠,将城镇夷为平地,搞得关中道路断绝,荒无人烟。 慕容冲心气极高,自幼其父极宠之,呼之以凤皇儿,而他也果然是只凤凰,历经劫波之后,浴火重生。只可惜他,怨毒太深,不能涅槃,将终身消折在那耻辱里。 他复得了国,复不了他自己心意凋零。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不披甲胄,身着素袍固然潇洒,却也让千年之后的人,窥见他内心的复仇之火,掩饰不住的渴死之意。 他,疲惫孤独的凤凰,无意于帝位,亦无故乡可还。他只是执着于曾经的伤害,决意洗刷毕生耻辱印记,站在苻坚的面前,以一个男人的凌厉姿态来面对他。像饿极了的秃鹫盘踞在符坚的领空凄叫,宛如枉死城里的怨鬼幽魂,冷眼看苻坚仓皇出逃。 理解他的自暴自弃,在属于他的疯狂杀戮和报复结束之后,他心意空洞,眼神苍白如白昼,恨意灼热伤人,且需要付出全身心去长久对待。然而之间又不是对等的,如将自己放在火上炙烤,得到热量再去烫伤别人,输赢都是煎熬。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意大到完全淹没自己时,未尝不是悲哀。你已经失去了恨他的意义,恨的只是当时的自己。 命运翻覆折转,将他搓揉其中。他算不得良善之辈,可是为什么,我心中对他怜惜难解。我爱他,爱他生命中那份破茧成蝶的美,那段无尽轮回的痛。 当狼烟散尽,水落石出之后,我看见,留在月光水影里的,仍是那个柔美如月光,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他的生命像水底石边的青苔一样柔软青涩。 人生有多少曲未央歌,婉转飞扬,洒泪千万场飞土黄沙。在那三月烟雨中,倚水高楼上,我精心梳妆,顾盼流转,灿若桃花,只愿他的归来。 小王子,若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那会有多好。 本文为删减文,原文来自安意如《陌上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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